抱够了么?
  见顾九这模样,秦峥越发觉得被取悦,因收回了在她腰间的手,问道:“抱够了么?”
  顾九呐呐的抬头,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旋即,就见男人摊开双手以示清白,继而用眼神示意她往下看。
  下一刻,就见顾九猛地松开手,像兔子一样的往后蹦了蹦,那一张脸更是红如晚霞。
  她方才,竟然一直在抱着秦峥的腰没有松手!
  眼前姑娘恨不能找个地缝将自己给埋进去,秦峥嗤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调侃:“顾小姐,约法三章。不可越矩、不可越礼、不可过度,我记得不错吧?”
  这话是洞房花烛夜时,顾九自己提出来的条件。然而此时从秦峥的嘴里说出来,却让顾九的脸越发涨红。
  但凡眼前有块豆腐,她就一头撞死了!
  “对,对不起……”
  顾九抿唇,声音细弱,抱着衣服的手更是紧紧地攥着,似乎要拿衣服出气似的。
  见她这模样,秦峥也不再逗她,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男人的声音清冷,也让顾九的羞赧缓和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抱紧了手中的衣服,见秦峥离开,也随之跟了上去。
  有了秦峥的带路,顾九才发现自己先前竟然一直在这一小片部分打转,甚至于离更衣的地方不远,只是这里的路曲曲折折,生人过来很难寻对路,也怪不得她出不去呢。
  念及此,顾九又想起一事来,因问道:“世子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她过来是丫鬟带路更衣的,可秦峥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女眷更衣的附近。更何况,先前那偷情的女子也说过一句,她是特意将附近的人都给支开了的。
  那女子她才见过,不是别人,正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
  至于那个男人么……
  顾九想到那个男人的身份,没来由的起了个猜测,试探着问道:“您是跟着那为白大人来的?”
  那个男人,便是那位新科状元郎白临渊。
  只是她想不通,一个状元郎,怎么会跟公主身边的侍女搞在一起,且听他们之间的熟稔语气,这并非是头一次。
  闻言,秦峥却是回头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小小年纪,倒是八卦的很。”
  这丫头心思倒是敏锐,也不知是不是误打误撞猜到的。
  见秦峥这模样,顾九便知道他不想说,便也不再问,只低声道:“您倒是年纪大。”
  说起来,秦峥可大她六七岁呢,旁人像他这个岁数,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这位爷呢,就连这亲事,都是自己死缠烂打上来的。
  顾九才想到这里,又瞬间收敛了心神,她近来越发容易被秦峥影响心神,实在是有些过于轻狂了。
  听得身后顾九的话,秦峥偏头看她一眼,却见小姑娘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模样却不怎么算的上愉快便是了。
  他摇头失笑,这姑娘还真的是狗脾气,怎么说变就变的?
  顾九心思有些恍惚,走路也慢了下来,秦峥见状,便顿住脚步等了等她,谁知下一刻,就见这丫头径自便撞了上来。
  “唔……”
  小姑娘的脸直接撞上男人的后背,瞬间眼泪汪汪,她抬眼看去,却见秦峥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着不走了。
  “没事儿吧?”
  听得秦峥无奈的问话,顾九一时有些委屈,瓮声瓮气道:“有事儿,你故意的吧?”
  她那些负面情绪本就积累了几分,此时又被撞疼的鼻子,眼泪都含在了眼眶里。
  偏她还抱着衣服,连鼻子都揉不得。
  分明是她自己不看路,倒成了自己的错了。
  秦峥睨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见眼前姑娘那要哭不哭的模样分外可怜,到底是叹了口气,认命道:“我的错,疼么?”
  他一面说,一面从顾九的怀中将衣服接了过来,道:“我替你拿着吧。”
  怀中一轻,衣服已然到了对方的手中。
  顾九揉了揉鼻子,仰头愤愤的看向秦峥,却见对方的眸中带着几分温情。
  似是冰川融化,暖意融融。
  顾九突然便没了声音。
  这样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秦峥,是她一直渴望,却从未见过的。
  然而此时,却被她窥探到了他冰雕面具下的点点暖意。
  可不等顾九看清楚,秦峥就已然转过头去,复又是寻常时候的淡漠:“若是无事,就走吧。”
  顾九猛地回神,先在心中唾弃了自己一番,继而又呐呐的点头:“嗯,好。”
  秦峥此时的模样,让她仅存的半分旖旎,都烟消云散。
  只是她低着头,所以并未看到,秦峥抱着衣服时,手指微微收紧。
  他在紧张。
  生平头一次,他竟因着一个小姑娘的注视,而有了紧张感。
  而那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抱她时留下的触感,这让秦峥的心都有些加快。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秦峥有些慌。
  因着顾九的衣服有贴身衣物,所以秦峥领着她回了戏园门外时,自己并未进去,只道:“你先去,我还有事。”
  顾九不大敢看他的目光,低头应了,鹌鹑似的走了进去。
  戏园子里的戏还在继续着,顾九去而复返,这偌大的园内并无什么不同,也并无人去注意到她。
  顾九松了一口气,悄然回了座位,就见周淼将椅子往这边挪了一点,轻声道:“顾姐姐,你回来的太晚了,刚刚那一出戏好热闹呢。”
  她年纪小,最喜欢热闹的东西,戏台上的角儿们又都是唱念做打绝佳的,让她看的津津有味。
  这会儿见顾九来了,便忍不住想跟她分享。
  顾九心中揣着事儿,闻言只是笑道:“方才耽误了一会儿,戏台上讲了什么?”
  闻言,周淼便低声给她讲解着。
  顾九偏头微笑着倾听,可目光却在某个人身上落定了。
  那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她又换了一套衣服,整理的规规矩矩,连半分头发丝都不曾乱,此时正站在长公主身边说着些什么,伶俐的模样,倒是跟先前那娇媚的声音不大能对的上。
  事实上,若不是顾九亲眼得见,怕是也想不到,这样的场合里,侍女竟会如此胆大包天,跟人幽会。
  且幽会对象,竟然是当朝状元郎。
  这二人身份毫不相干,居然能扯得上关系,顾九一时竟不知该说是世事玄妙、还是该说无奇不有了。
  那会儿被秦峥扰乱了思绪,顾九也忘记了自己起初想问什么。
  如今看到那个侍女,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不由得微微蹙眉。
  那个状元郎的性格,似乎有些极端分化似的。
  分明在宴会上作词的时候,他是一个多愁善感且极端悲观的人,可怎么后来跟这侍女幽会时,却又如此的……下流。
  是的,下流。
  虽说拿这个词形容他并不大好,但这是顾九能想到最贴切的词语。
  还有秦峥,去戏园子的时候,秦峥就没有跟过去。
  后来她误打误撞的过去换衣服,撞到那一幕,而秦峥却及时的出现救了自己。
  顾九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从天而降,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出现的时候,甚至于她出现之前,秦峥就已经在那里了。
  可……
  他在那儿做什么?!
  她才想到这里,便听得周淼道:“先前那个演杜鹃花的小角儿,后来又出来唱了一段,当真是绕梁三日,那词也写的好——秋意凉、枝头霜,明月高悬,照鬓边如白发苍。”
  顾九回神,听得这词儿,却是微微一愣。
  这个词,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是今生,而是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