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跪祠堂
  顾九行了一礼,看了一眼秦织瑶,方才继续道:“今日之事,原本我是想息事宁人的,可不想倒被恶人先告状,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儿掰扯掰扯。推人落水这事儿权且不论,祖母说国公府重规矩,那咱们就说说规矩吧。三妹妹,你素日里跟谁交朋友我管不着,可你们以贬低我来作为交朋友的筹码,是不是太下作了些?别人家想要学做长舌妇便罢了,咱们明国公府自来礼仪传家,不能这样子吧?”
  她这话一出,秦织瑶顿时便愣住了,她下意识辩驳道:“我什么时候跟人贬低你了,你这是在我身上泼脏水!”
  顾九等的便是她这句话,闻言冷笑着问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你跟人编排,说我是靠着勾引秦峥才得了这世子夫人之位,你自己反倒是不敢认了?”
  落水之事秦老夫人想要揭过去,那她就闹出来一个更大的。
  反正今日这事儿不能善罢甘休,她也不介意再多添一把火。
  “我,我没有……”
  只是这话,秦织瑶说的却十分心虚。
  她的确说了,可是那只是跟赵兰月私下里念叨的,怎么会被顾九知道的?
  她才想到这里,就见顾九冷笑一声,继而看向秦老夫人道:“祖母,我说句难听的话,顾九自知嫁进来是高攀,可就算是高攀,也是两家都认可这门亲事的。若是明国公府相不中顾家家世跟顾九这个人,当初又何必锣鼓喧天的下聘?您说,我说的对吧?”
  这话一出,秦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下来。
  她倒是想说自己相不上顾九的,可这话能说出口么?
  毕竟,当初三书六礼娶进门,也是自己点头答应了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那时候她并不满意顾九的,顾九出身商户,光身份就配不上秦家。
  可她也是没办法了,圣上查出一干人等贪污,其中便有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秦钊。皇帝看在秦峥的面子上,不曾将秦钊下狱,可也严令需在规定时日内将银钱给补齐了。
  秦钊自己也苦不堪言,那些贪墨的银子并非他一人所得,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明国公府倒是能拿出来,可却是要伤筋动骨的。
  皇帝规定了期限,若拿不出银钱,其他那几家的下场就在眼前。
  毕竟皇帝给了你面子,让你补齐钱就行,结果你连钱都不补,那不是打皇帝脸么?
  秦家焦头烂额,而顾家,便成了一道及时雨。
  若是顾家求的是其他的儿子,那秦家兴许还会犹豫一番。可秦钊自来不喜欢这个长子,再加上还有方清的撺掇,最终,便促成了这门亲事。
  秦家得钱,顾九得人,其他众人得利,只需要牺牲秦峥一个人的婚事便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然而这些话就算是众所周知,也只能埋在心底,不能公之于众的。
  此时面对顾九的问题,秦老夫人难道能明晃晃的说,自己根本没看上顾九,而是看上顾家的钱了么?
  若她这么说了,秦家跟她的脸,也都不用要了!
  因此秦老夫人便是面色难看,也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道:“莫说傻话,国公府愿意迎娶你进门,自然是相中你的。”
  她只一个眼神,一旁的方清瞬间了然,待得秦老夫人说完之后,自己便站出来给顾九行了一礼,歉疚道:“世子夫人莫要生气,这事儿都是妾身的错,没有教导好女儿。只是您才嫁进来,有所不知,这丫头寻常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怕是听了下人们嚼舌根,这才信以为真。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回吧,我回去必然好好儿教训她。”
  秦织瑶到了现在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的确是家中下人说的,大嫂也别怪我心直口快,实在是您的家世让许多人不忿呢,毕竟当初可不止一个人想嫁我大哥!”
  她这话直接把江莲芷也给拖下了水,后者顿时涨红了脸,颤声道:“表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曾传过什么谣言!”
  眼见的二人又要吵起来,秦老夫人顿时沉声道:“都闭嘴!身为世家小姐,竟如市井泼妇一般,成何体统?既然你们学不会规矩,那我就亲自教你们规矩,来人——”
  丫鬟婆子走进来,秦老夫人指着二人道:“将她们关去祠堂,断水断粮,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想清楚你们错在哪里之前,就在老祖宗面前跪着反省吧!”
  眼见得秦老夫人发了怒,二人也不敢反驳,只得委委屈屈的跟着婆子们走了。
  待得人走之后,秦老夫人复又叹了口气,软了声音道:“这次是祖母的不是,没约束好下人,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祖母必然会严查此事,定然给你个交代。至于你那两个妹妹,虽说年纪小,可既然犯了错,祖母也会好生管教,你觉得可行?”
  以秦老夫人的护犊子性格,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极大的让步了。
  顾九心知肚明,也知道不可能让秦老夫人真的将二人如何,如今折损了面子,也算是扯平了。
  念及此,顾九微微一笑,道:“多谢祖母主持公道,孙媳自然是信您的。只是有句丑话,我得说到前头。这次我是念在您的面子上,但是下次,我就不会顾及谁的面子了。毕竟,我虽然嫁了进来,可是也不是要被人拿来当受气包的,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说的刺耳,且还带着几分威胁,秦老夫人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偏偏对方占理儿,她一时又说不得什么,只能勉强笑道:“那是自然的。”
  得了她这话,顾九复又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孙媳就先告退了。”
  她这一日极累,若不是秦织瑶先找茬,这会儿早就睡下了,哪里用在这里耗费时间?
  秦老夫人想要施下马威不成,反而被挤兑了一通,如今正不想看到顾九呢。因此听得她这话,倒是求之不得,因点头道:“你且去吧。”
  待得顾九走了,其他人也没有待得理由,便也都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唯有方清还留在这里。
  等到只剩下她跟秦老夫人的时候,方清才又看向她,委委屈屈道:“姑母,今日都是妾身的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可每次撒娇的时候,喊得都是姑母。
  秦老夫人何尝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然而今日自己丢人丢的大发,着实懒得再去安抚谁。
  她只是睨了一眼方清,便沉声道:“你也去小佛堂里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秦老夫人鲜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方清一愣,下意识叫了一声:“姑母……”
  可在看到秦老夫人的面色之后,到底没敢说什么,只是应声道:“是。”
  待得方清走了,秦老夫人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神情一时有些郁郁。
  这两个丫头不懂事儿就算了,可方清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能栽了跟头。
  原先倒是小瞧了顾九,以为小门户里出来的姑娘好掌控,可如今看来,倒是她失算了。
  秦峥尚且罢了,到底是秦家的子嗣,必然做事要为秦家着想——先前秦钊犯事儿,不就是先例么。
  可顾九却不一样,一个媳妇,若是这般不顾全大局,那秦家还不知要被她带累成什么样子。
  念及此,秦老夫人拧眉,喊了一声林嬷嬷:“我房里的紫鹃脾性不错,你这段时间好好儿教教她规矩,等得空了,再请几个人教导一下房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