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真真
  不言不语工作室。
  路言兮和彭俊扬通完电话,站在窗口呆立了好一会儿,她现在和凌风越来越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对着窗口站着,却无法抵挡心里的难受。文语静拿着一束鲜花走进路言兮办公室,告诉她是以前的老客户送的,顺道把下一期的合同也签了。
  “言兮,你有心事?”文语静进屋唤过她两句了,却没反应。
  “语静姐,你看出来了。”
  “难过都写在脸上了,你别说,不识字的人还真看不出来。”和陆铭待的时间长了,文语静不再古板一丝不苟,也变得幽默起来,可此刻却感染不了路言兮。
  “言兮,你把我当姐姐的话,就和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文语静拉过她的手,发现有些凉。路言兮坐回沙发,文语静立即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暖手。
  “谢谢,是真真,彭俊扬告诉我真真得了乳腺癌。”
  彭真真?文语静和她交往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因为一一,父母离婚本来就对孩子带来不小创伤,如果彭真真真出什么事,一一该是多么可怜。文语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那个坚强可爱的小女孩。
  “语静姐,我想去看看真真,你陪我去?”
  “好。”
  文语静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上次一一和大麟子一块玩的玩具带上,她想送给小姑娘。
  真真离婚后,就带着一一和哥哥住在一起,闵新瑶在她父亲的教导下,也釜底抽薪地卖了房子,理所当然地来依靠老公了。好在彭俊扬为妹子买的房子够大,加上孩子保姆也足够宽敞。路言兮和文语静带着礼品第一次登门拜访,是一个40多岁的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开的门,她告诉他们主人在二楼便自个儿忙去了。
  “是你们呀?”闵新瑶听到响动,从二楼楼梯口探出个脑袋漫不经心地说。
  “我想看看真真。”路言兮直接道明来意。
  “跟我来吧。”
  她们跟在闵新瑶身后进了一个房间,是一一的儿童房,里面的布置也是粉红色调,是真真小时候喜欢的颜色,她给她女儿房间的布置也采用了同样的风格。路言兮环视一周,房间不小,摆放了各类音乐器材和木雕玩具,一张大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其中放在最上面的是儿童版的《孙子兵法》和《儿童英语》,看得出来,真真很在乎对女儿的教育。
  透过粉红纱帐,她们看到两个身影盘坐在地上玩着什么。
  “真真在那儿。”闵新瑶指着纱帐里的人告诉她们,“她和一一在玩丢骰子游戏。”
  路言兮还在环视周围事物的时候,文语静率先过去挑开纱帐,只见她们母女头发凌乱地坐在地上,真真一把抢过一一手里的骰子得意地说:“该我啦!”一边说一边抓起一旁的小饼干,塞进嘴里一阵乱嚼,周围还散落了好些饼干屑。看到这一幕,文语静忍不住地捂住嘴巴掉眼泪。
  路言兮走到她们身旁,和她们一样盘腿坐下,唤了声真真,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理她。
  “嘘!”一一扯着她的衣服提醒路言兮:“阿姨,你别打扰我妈妈,她输了游戏就不吃饭了。”
  真真扔出五颗骰子,趴在地方认真数起点数来,“一点,两点,三点,四点。。。。。”
  “十八点。啊,你有二十点,我比你少,呜~”文语静挑开纱帐之前,她数的一一扔出的是二十点,彭真真瞬间不高兴了。
  “妈妈,妈妈,你别哭了。”一一面对母亲的哭声慌乱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
  路言兮趁她们不注意,动了两颗骰子,告诉她:“真真,你数错了,明明是二十四点。不信,你重新再数数。”
  在一一的鼓舞下,真真抹了把眼泪,重新认真数起来,“一点,两点,三点。。。二十四点。真的二十四点,哈哈哈,我赢了你。”一分钟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人,现在却是咧嘴大笑,路言兮看着此时此刻的真真,心里特不是滋味。路言兮不忍心,试着用手给她梳理蓬乱的头发,被她一巴掌拍掉了。
  闵新瑶端着一个盛了粥的盘子进来,告诉路言兮,真真不喜欢别人动她,她怕一梳理打扮就会被送去医院,她讨厌医院,她说在医院是会死人的。
  “妈妈,该我了。”一一拿过骰子,继续和母亲玩起来。
  “路言兮,”闵新瑶用手戳路言兮的肩膀,对她说:“俊扬在阳台上,他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你帮我送上去好不好。”
  “真真吃了吗?”路言兮第一反应是真真也可能饿了两天。
  “阿姨,我和妈妈都是一起吃饭,只要我吃,妈妈就会和我抢着吃。”一一扔完骰子告诉路言兮。
  文语静收拾好心情,和路言兮一样坐下来,要和她们一起玩。路言兮看看投入游戏的三人,再看看一脸诚挚的闵新瑶,起身接过盘子上了露天阳台。
  路言兮到了阳台,看见被掀翻洒落了一地的盆栽,才知道彭俊扬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发过脾气了,所以闵新瑶才让她送上来。
  “路言兮?”见来人不是闵新瑶,彭俊扬倒是有一瞬间的吃惊,但很快调整过来。讽刺到:“你是来看真真笑话的吗?呵,如果是,这里不欢迎你。”
  “真真从刚会爬我们就认识了,我们一起进山探过洞穴,一起上树掏过鸟窝,一起下河捉过鱼虾,一起翻栅栏偷过西瓜,我为什么要看笑话,无论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心疼她。”想到她和真真的年少岁月,再想到如今的物是人非,路言兮咬紧牙关,鼻子一酸,泪水抑制不住地盈满眼眶。
  如果是以前,彭俊扬会想办法安慰路言兮,可此时他在乎的只是真真,他可怜的妹妹。
  “言兮,我送真真去医院的时候,那里的医生告诉我,真真之前就自己一个人去过医院几次了,她早就知道她的病情,她不愿告诉任何人,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苦撑着?为什么?”
  彭俊扬再次掀翻了路言兮放在桌上的粥,他现在只是痛恨自己过于专注自己的事业而对妹子的关心太少。
  “可是就算这样,真真也不可能发疯,一定是什么刺激了她。言兮,那天晚上真真说是和你们一起回了b市,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路言兮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太过疲累的她迷迷糊糊地被凌风带回了家,醒来之后脑袋生疼得看到真真衣不蔽体地躺在她家床上,之后她就去找晶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