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裁缝
  又有一个男生从刚才“本大爷”所在的屋子里狂奔而出,同样屁股后边一团火,囹罗傻眼了,这是什么学校?上的都是什么课?难道这里的化学实验室用的是真火而不是酒精灯么?
  后边跑出来那男生非常有目的地冲向大门,清岚护着囹罗靠边站去,白荷赶紧抓稳手里的行李,接着就是一团火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噗通就跳入藤蔓扯着的小山上那个湖水里。
  水上冒起一缕白烟,他从水底冒出来:“唔,终于活过来了!”
  “原来那是真水啊!”一直在院里乱窜的“本大爷”一脸大放光彩也往那池子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唐王八,臭小子,有真水池居然不告诉本大爷……”
  噗通
  被称之为唐王八的那位才刚露出水面,又被冲过去的本大爷骑下水去。
  “本小姐是姑娘家,竟然对本小姐用这招!”一个女孩子从那屋窜出来,身上的穿着跟之前两位男生是一样的,估计是统一校服,她同样被真火烧着袍子下摆,又像唐王八一样直冲真水池。
  囹罗狠狠捏了一把汗,不仅仅是因为这三个人的境遇,而是那三人往那小山上的真水池那么一挑,依靠藤蔓悬挂的小山头明显就在晃动,不恐高的囹罗都觉得一阵晕眩。
  “天风弄,你摸哪里呢!”跳入真水池的弟子大怒。
  “本大爷哪里都没摸!”
  啪
  那小姐回头就给那位唐王八一巴掌:“不是他肯定是你唐十八!”
  “我……我去你大爷的天风弄,陷害我!”唐十八立即扑过去打天风弄,三个人立即在水里噗通乱打起来。
  囹罗捏了一把冷汗,这里到底是什么学校啊。
  “噢?清岚!”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唤,一直留意外边那三个人的囹罗闻声回头,是一位穿着淡蓝色长袍的女人,二十来岁,目光精明表情严谨,头戴一顶与她身上衣服颜色一样的书生帽。
  估计是这里老师的制服。
  不过,她认识清岚。
  “段学士,许久不见。”
  “是很久不见。”潮涯的目光指向囹罗,“你,就是离镜公主?”
  “哦。”
  “师父问话,弟子能回答的是‘是’或‘不是’。”
  “……”难道这里的规矩军校或军营一样?“是。”
  “你一个连试炼都通不过的弟子,居然也来皇城学堂。”
  “我……”
  “师父说话不许打断,这是基本礼貌你不懂么?试炼没能力通过,连自己进门下院报道的能力都没有吗?还是说,你以为叫清岚大人送来,让大家伙儿瞧见,就可以对你另眼相看?”
  “……”
  “还有就是你,清岚大人,就算是你亲自送来,我也绝对不会对她网开一面!”
  清岚不动声色。
  随着一阵敲锣声,应该是下课了,学生从教室走出,都是些十几岁这样年纪的孩子,身上穿着的袍子款式都差不多,就是区分了颜色。
  按常理说,看到新生来,一般学生都会围观一下,但是这些学生非常奇怪,一看到她就立即避恐不及推搡着就跑开。
  她是毒蛇?还是猛兽?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人就走空了。
  干吗啊,她照过镜子,花离镜长得很漂亮啊,女生就算了,男生干吗啊那是?见美女跑有问题的吧?
  正胡思乱想的囹罗听到清岚说了一声:“公主以后就是段学士门下的弟子,要用心跟段学士学习。”
  跟谁上课其实没差吧?
  囹罗随意点点头:“行吧。”
  段潮涯发出短促一声:“哼,小鬼,我不会因为你是公主,更不会因为你没有基础而对你放松的,相反,我会加倍训练你!”
  囹罗哭着脸看向白荷,白荷凑过来轻声说:“段学士跟清岚大人是朋友。”
  朋友?
  难道段潮涯喜欢清岚,清岚一直照顾这她,看到他亲自送自己过来学校所以段潮涯视她为就视为情敌?否则怎么会开口说话就夹枪带棒的?那她会不会日后故意刁难她可说不准了。
  “让开让开!”
  从门外进来三只落汤鸡,囹罗下意识让开了一些,那人刚才自称为本大爷的人走过去了一步又倒退回来又看了她一眼看了她一眼,数秒,然后扭头冷哼一声,离开。
  深井冰吧他……
  “别介意,所有新人都是被欺负过来的,慢慢成长吧!”段潮涯的木尺子一下一下打在另一只手心内。
  囹罗斜眼看向清岚,你这朋友也算老师么?
  清岚似是没看到,用他惯用平直陈述法道:“跟这里任何一个人正面冲突公主都会吃亏,所以……”
  后边他没说,囹罗非常了解地加一句,自求多福。
  “行了,你们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段潮涯对清岚下了逐客令。
  看,果然是视她为情敌,这么着急将她跟清岚分开。
  白荷将手里的行李交给她:“白荷不在身边时请公主千万要保重身体。”
  “放心吧白荷,我没事儿。”脸上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其实花囹罗心里乐翻了,从此就开始她的养美男大计了。
  “就此别过。”清岚转身离开,脚步不曾有任何迟疑。
  还真是绝情冰冷的家伙,囹罗望着那身影越走越远。
  “已经看不到了。”段潮涯凉凉道,“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真的喜欢上他,这不是你能承受的结局花离镜,你这一生就不该有牵绊。”
  为什么不能喜欢上清岚?花囹罗感觉很莫名其妙,但是嘴上还是答道。
  “是,师父。”
  “我让人带你去把尺寸量一量,出了学堂你们爱怎么穿我不管,但授课期间,必须统一着装。”
  “是。”
  “罄竹。”段潮涯喊住穿着蓝色学堂服饰的丫头,“你带花离镜去曹师母那量尺寸,然后把她带到你的寝室,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室友。”
  罄竹眸光一抬看向花囹罗:“是。”
  又是这种疏远的眼神……这里的学生可真不友好。
  “你好,我叫花囹……离镜,嗯,我是叫花离镜吧?”
  罄竹瞪了她一眼,没回应,这公主果真如传说一样灵力废才到脑子都坏了。
  段潮涯司空见惯,拍拍罄竹的肩膀:“回头告诉她学堂的作息时间,那么接下来都交给你了罄竹。”
  罄竹只跟段潮涯行礼道别,也不跟囹罗打招呼,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呀!”
  花囹罗忙追上去。
  罄竹把她带进院子最角落独立的屋子,屋门半掩,门窗上的纸白得很陈旧。门边堆放着一些碎布,灰、白、蓝色居多,差不多都是校服的布料。一把扫帚倚在门的另一边,扫帚上沾了一些黑色的头发。
  唝,唝,唝……
  门里发出非常有规律的这种声音。
  囹罗想,大概这里就是裁衣房。
  罄竹下巴一挑,示意她进去。看来,带她来这里,罄竹同学是非常的不乐意。花囹罗倒是不介意,上前就敲门。
  “曹师母,我们是……”
  罄竹却一把推开那扇门。
  好没有礼貌的孩子!
  罄竹不耐烦道:“她耳朵不好使。”
  啊?哦。原来如此,囹罗跟着踏进屋。
  屋内两侧的架子上挂着布匹,都是上等布料。除此之外两侧也放着一些成衣,上边挂着带字的纸片,囹罗眉头抽搐,她完全看不懂是什么字。
  但她猜测大概是一些学生拿衣服来这里修补,所以会标上名字区分,因为纸片上几乎都是三个字。
  原本以为关闭着大门的屋子,光线会特别不充足,进屋才发现,屋子的后边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从窗户可以看到外边的山峰,云海。这么看来这屋子估计已经临近山崖边。
  窗前放着一台高大的提花织布机,一位女子面朝窗户背对着门正在织布,她手里的梭子左右穿行,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而刚才在门口听到的唝唝声音,正是这织布机发出来声音。
  女子背影十分好看,肩如剑削,身姿修长,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如一束黑色绸缎一直垂至地板之上,并随着她左右抬手穿梭子,轻轻摆动,光泽忽隐忽现。
  远景、窗户、织布机、纤弱女子形成了一副古色古香的画面,囹罗走上前,站在曹师母可以感觉得到她靠近的地方。
  “曹师母……”
  织布女子忽然抬头看向她。
  “……”
  花囹罗顿时惊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背影如此美妙,可是却是位……老太太!脸上皱纹深刻,皮肤暗淡松弛,而那双飞快穿着梭子的手俨然已经枯老如树皮。她的声音也是苍老无比。
  “姑娘,是来缝制衣服的吧?”
  花囹罗顿时觉得自己特别没有礼貌,怎么可以因为面貌跟自己猜测的有冲突,那对别人露出这种类似见到鬼的表情!她连忙点头:“是,我是新来的,来量尺寸做衣裳!”
  “噢……”曹师母拿起布尺站起来,开始帮她量身,“转身……抬起胳膊……转过来……”
  花囹罗一一照做,当曹师母面对她帮她测量胸围之时,囹罗忽然闻到一股花香的味道,比较浓烈的香气。
  她抬眼看曹师母,视线与她不期而遇,曹师母对她笑笑,面目和蔼可亲,花囹罗再次为自己的唐突感到抱歉,赶忙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