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宫拼图
  九千流目光微微凛然,嘴角却笑着,一字一句说道:
  “我出生妾侍,母亲后来又犯被打入永死门的重罪。所以我不能像帝释坐到太子之位,也不能像帝渊手握重权。别看别人一口一个尊称三殿下,其实真正尊重我的大臣寥寥无几。你被关押那几日,我居然求不得一个人让我见你……”
  九千流轻哼一声:“所以,我只能找到让他们惧怕的东西,这样他们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听得进去我说的话。”
  花囹罗听着也觉得于心不忍,九千流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她又岂能怪他?
  “知道你委屈了,对不起……”
  九千流手指轻点她的唇:“说了不许说这三个字,我不爱听,你说别的……”
  “……”花囹罗看他倾城的容颜须臾,抬手揉了揉他耳侧软软的头发,“走了,回重六城。”
  九千流站在原地许久,摸摸被她触碰过的头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冒出一丝的难过,花囹罗,我要等到何时才能听到你一句我爱你?
  “丫头你等我,等等我。”
  花囹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朝她而来,像一团火焰,热烈张扬。一靠近,几乎就将她整个人淹没了。
  “丫头,天庭花园你可曾去过?我带你去那儿玩一圈再回去如何?”
  “不行,你是醉酒之人,立刻回家。”虽然九千流可以无惧,但帝渊好不容易摆平的事,花囹罗可不想等会儿还落人口实。
  “那我们回六重天,那儿有观星台……”
  “对了九千流!”花囹罗忽然想到一个事,“我想去找墨非圣人你可愿意带我去?”
  “你要找墨非?”九千流想了想,“已经太久没人见过他了,据说是仙游四海,极少回六重天了。”
  “那他的住处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那观星台不去了么?”他已经许久没能跟丫头一起出游了呢。
  花囹罗揪住他的衣袖,轻晃了晃:“观星台下次再去,我们先去墨非住处好不好……”
  九千流非常享受她偶尔能见的撒娇一会儿之后,失笑:“以后你常这样,星辰我也能给你摘下来。”
  花囹罗没好气地松开了他的衣袖。
  两人前往墨非的住处。
  是一个花草满园的庭院,应该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所以院中草长莺飞,几乎淹没了院中的石板小路。
  再往前就是一间木屋,虽然人不在,但也有人清扫所以室内干净一尘不染。书架之上满满的卷宗书籍,墙上还挂有一些画作。
  因为见过墨非描绘过的地图,所以花囹罗将墙上的画作仔细地看了又看,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提示或什么。但这些画都太怪异了,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其中有一张,画下方是完全没有关联的色块,中间还留了一个空白的方块,像……像什么玩意儿啊,还是完全看不懂。
  抽象派就是这么来的吗?
  花囹罗悻然走了出来屋子,果然不懂圣人的世界。
  “丫头,这个有趣。”九千流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个木盒子,“你看将盒子中的木片移动,来来回回居然能配凑成鲤鱼跳龙门。”
  拼图?
  花囹罗脑中灵光一闪,回头看墙上那怪异的画。以图中空白方块大小,基本可将画面切割成四九三十六块,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三十六片的拼图画么?
  “我想要那副画。”花囹罗指着墙上那副画,“九千流你不是很擅长作画么?帮我临摹下来……”
  “想要拿走便是。”
  虽然很多人都以为墨非是云游四海去了,但赵子君说过,墨非画了天界的地图之后是受了罚的,所以她要乱动这屋子里的东西,难免不被人察觉到动静。
  “人家的东西未经允许就拿走,可不大好吧?我给你研磨,你来画好不好?”
  这么说,九千流就非常乐意了:“你研磨我就画。”
  “好。”花囹罗立刻动手研磨,九千流将纸摊开在书案之上,持笔,轻抚衣袖,沾墨,抬眼看了墙上的画,便开始画起来。笔墨行云流水,毫无停顿罢笔,画技纯熟。
  “九千流,你除了琴弹得好,连画画都画得这么好,太厉害了。”
  九千流也不谦虚,偏头看她说道:“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所以你要好好待我。”
  “……是,是。”什么话他都能绕回这话题上,花囹罗也算习惯了,鸡皮疙瘩都懒得冒一颗。
  没费多大劲,九千流将画画好,看了一遍,着实不知道墨非画的是什么东西:“丫头,你喜欢这画的什么?”
  “我喜欢这画的……抽象。”
  “抽象……”
  “就是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
  意境被临摹之后,还能算原来的意境么?九千流抬手轻刮她脸颊:“就当是抽象吧,你喜欢便好。”
  “谢谢。”花囹罗吹着纸上的墨,希望能快些干了。
  九千流忽而从后边抱住她:“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不怪我了?”
  花囹罗身体微微僵硬,好一会儿之后笑着问:“是因为酒宴之上那些话么?”
  九千流摇头:“因为我将花离荒推下深渊之事。”
  花囹罗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我没有怪你。”
  “两天之前,你都不跟我说话……”九千流将她紧紧地抱住。
  “我没跟你说话吗?”她没有意识到这些。
  九千流点头,埋首在她肩头闻着她的发香,将她压向自己的心脏:“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怕……”
  花囹罗有些歉然:“对不……”
  话还没说完,被九千流压过来轻啄她的小嘴儿:“屡教不改,该罚。”
  花囹罗无奈,轻轻推开了他说道:“我没怪你。我知道你是在帮我,那天你不那么做帝释总有一天会让我这么做,你见不得我当人家的蛐蛐不是么?”
  九千流将她抱入怀里:“丫头你真好。”
  “没你好,你可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不好的人……”
  “我这么好,那你说过娶我的话就不会反悔对么?”他时常害怕她哪天就反悔了。让她回去花离荒身边的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胡思乱想,就害怕她一去不回。
  “对……不反悔。”
  九千流这时候释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