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未到,不可说
  珍惜有些笑不出来,却也没再深问这么忧伤的话题。
  裴老推开塔型建筑的大门,拂了拂衣摆走进塔内,他走到墙边打开暗格,取出治疗时需要用到的药材和针包,“丫头,你坐到上次坐着的地方去。”
  “好。”珍惜点点头,坐到了八卦图的中央,那图似有感应似的,亮了一秒后又迅速黯淡,只不过她并没有发现这异常。
  裴老先生一如往常,捣鼓好一碗药,让珍惜喝下。
  待珍惜将喝完的碗放置一旁,他便从针包里抽出各不相同的银针分别刺入她的人中穴、少商穴、大陵穴、风府穴、颊车穴、承浆穴、劳宫穴、上星穴等八个穴位。
  这一次裴老施针后,珍惜不再是身处黑暗之中,而是进入了一段梦境。
  那是一座恢弘雄伟的府邸,从外到里,包括殿堂内都挂满红妆,四周宾客如云,喜庆色彩浓烈,珍惜一袭绣花红袍,凤冠霞帔,而她身侧的男子头戴束发金冠,着苏绣红色锦袍,腰系玄色蚕丝带,卓荦不凡。
  珍惜不想明白都难,她是梦境中的新娘,旁边的这位高大俊朗的男子是她的新郎,此时傧相在一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一拜天地!”
  珍惜明明不想动,身子却犹如被控制了一般,随着新郎的转身而转身,面对着门外亮堂的天空,头似乎被人用手按压着,她不得不同身旁的人一起弯腰拜堂。
  “等等!”
  冷峭有力的声音响起,屋内的嘈杂声顿时戛然而止,一道身影背着光出现在门关处,玄色直襟长袍随风摇曳,气势如虹。
  珍惜面露喜色,是阿岑!
  她欲上前一步,却被身旁的人握住了手腕,她困惑的抬头望去,只见男子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坚决和霸道,“云殃,你放肆,这是本王和王妃的婚礼!”
  “她是我的!”被唤作云殃的人,与男子对视,声音里是对珍惜满满的占有欲。
  然这四个字却让珍惜头痛欲裂,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似北青岑又似云殃的身影,他拿着剑,眼神嗜血,一步一步,踏着无数人的尸首走向她。
  不,他不是阿岑,是那个叫云殃的男子,是上一次梦境里,带着恨意的眼神对她说“你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可是你,却为了他们而背叛我”的男子,他其实不是在对她说话对不对,是对梦境里的女子说的,她只是被代入进来了而已,她不是那个女子……
  他手上指地的剑已沾染了鲜血,液体缓缓流至尖端,滴落在地上,渗进土壤里,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颤。
  他凝望着她的双眸,近乎痴狂的说,“你我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即便要我杀尽天下人,只要能走到你的身边,我亦决然!”
  “不要!”珍惜猛的睁眼,刺在她穴位上的银针瞬间飞出。
  裴老一惊,两手一转,连忙用内力护体,银针被无形的力道弹出而飞离了原有的轨道,转了个方向散落在珍惜的四周,着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珍惜惊魂未定,视线微转,注意到这是裴老先生的塔内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醒了。
  裴老狐疑的看着珍惜,内心有一丝紧绷,“梦见什么了?”
  “我……我梦见自己穿着嫁衣,嫁的人不是阿岑。”珍惜略显惊慌的抬头,拉住裴老的手,“我还梦见,一个叫云殃的人。”
  那是一个让她惊骇的人。
  裴老在听见云殃两个字时,神色变了变,凝眸沉思。
  珍惜心跳如擂鼓,那不是阿岑,一定不是,那是上一次她梦见的人!
  奇怪,明明在梦境中她还记得上次的梦境,怎么一醒来,却又不记得那梦境里的画面了?
  虽然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可是她能感觉到两者之间一定有关联。
  梦境里的场景都是在古代,为什么她会做这种梦呢,她明明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啊!
  “除了这个,你还梦见了什么?”裴老再次问道,眼里隐隐藏着一丝急切。
  珍惜再次回想梦境里的内容,却发现越来越模糊,“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所在的地方不是现代,我穿着古服,在一座恢弘的府邸……”
  裴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那上一次在这里,你可梦见过什么?”
  珍惜有些奇怪,裴爷爷怎么会知道她上次也做梦了?
  但她还是回答了,“梦见自己身处黑暗之中,周边还有几个闪着微弱光亮的雾团。”
  “哦!”裴老眼前一亮,本以为第一次的施针不会有明显的效果,显然他想错了,“周围可有发现一条道路?”
  “没有,除了我刚才说的,什么也没感觉到,四周都是暗的,我根本看不到路。”珍惜摇头,她不关心这个,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她会做那奇怪的梦境,“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而没有告诉我?”
  裴老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时机未到,不可说。”
  “爷爷,你还说你把我当亲人呢,结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将锅甩给佛祖!”珍惜甩开裴老先生的手臂,不满中带着一丝撒娇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刚才梦见了什么?”裴老不答反问,眼神犀利的看着珍惜。
  “我……”珍惜愣了愣,她刚才的梦境,梦见什么了……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知前因后果。”裴老无奈的叹了口气,“等你能把这阵子做过的梦都回想起来,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珍惜略显失落的耸拉着脑袋,内心还存有因为梦境而残留下来的余悸,“爷爷,你不要告诉我,梦境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裴老先生淡笑不语。
  “爷爷,为什么你施针的时候,我总会昏睡过去?”珍惜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裴老先生。
  裴老顿了一下,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这人体的穴位啊有很多的学问,说起来复杂,我对症下针,自然也会有一些副作用。”
  “你怎么不说,是那药有催眠作用呢?”珍惜睨着裴老,阴阳怪气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