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堂略翻一翻,便红着脸合上。
  语句勉强通顺,用典牵强,这样的文章,放在金堂的架子上,他是连读都不会读的,怎么以前就这么满意呢。
  “先生,你以前真没给我放水?”
  潘先生瞧见金堂这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凡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要是从你第一篇文章,我就以当世名家水准要求你,你写到数十岁,也只得那一篇而已。”
  金堂闻言,脸上堆起笑意,拱手一礼,口中道:“多谢先生教导!”
  潘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只道:“坐过来些,我给你讲讲该如何改今日的文章。”
  屋外,一个宝蓝色的衣角被悄悄收了回去。管家匆匆而来,正要行礼,被那人止住,指了指外头。
  待到那人转身,赫然是才回到颍州没几日的李恪。
  “过会儿我带金堂回去,你去同潘先生告假,”李恪说完又问,“金堂这些日子学业可好?”
  “潘先生说,金堂少爷明年可下场一试,”管家小声道,“童生试不难,看潘先生的意思,前两场名次定不会低了,院试原还有险,这几日您不在颍州,金堂少爷反而更加刻苦用心,潘先生已断言说是十拿九稳。”
  管家顿了顿,看了李恪一眼,又将金堂要邸报的事情说了。
  “属下留心着,金堂少爷看得最多的,似乎是您和祭奠太后一事的消息。”
  李恪闻言笑了起来,道:“金堂一向是个可心的好孩子,在这上头,连长平都不如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反复写了三天,卡在姐夫回来要用什么姿势,霸气、萧索都试了几遍,什么一片冰雪几人单骑,什么仪仗加身轿撵归家,结果全都没用上不说,还选了最不起眼的一种tat,本来定好最迟昨天一定要写完更出来,结果……高估了自己卡文时的速度orz前几天卡文欠的更新周末会慢慢补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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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京中皇后
  “母后, ”令仪公主进了小佛堂,也点了一炷香,供在佛前,才走到皇后身边, 轻轻唤了一声。
  皇后慢条斯理的将最后一粒佛豆捡完, 口中念了一句佛号, 才看向令仪公主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令仪公主原本有些急躁, 只是强压着, 如今瞧见皇后不慌不忙的模样, 心情慢慢平复, 道:“方才父皇定下了慈佑寺祭拜的日子。”
  “明年开春?”皇后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 虽是问话, 却用了十足肯定的语气。
  “母后怎么知道?”令仪公主有些惊讶, 随后又道,“向侍郎将工期报了上来, 说是冬日里各处都冻着,没法赶工, 最早也要明年开春才能修缮完, 承恩公听了就立即再向父皇请命明年开春祭奠太后。”
  “他也只有这点本事了,”皇后一早猜到这个结果,倒没多少遗憾,反倒是承恩公越是步步紧逼,她越是心里高兴。太后死了这么些年,承恩公却还当这是太后还在时,有人调和的时候呢。
  “可这样难得的机会,又要像上次一样错过了,”令仪公主有些不大高兴, “早先嫂嫂回京时,若不是他们从中阻挠,差点就成了。尤其是承恩公,回回都有他,次次都是他!”
  皇后看了她一眼,才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这时节,四处起风,晚些回来才好。”
  令仪公主转了转眼珠子,隐约有些明白了,便又轻声道:“我瞧着父皇对承恩公的步步紧逼颇有微词,昨儿若不是碍着才过世的大皇兄,都要张口训斥他一番了。”
  “那哪儿是碍着老大,”皇后闭着眼,一颗颗数着手里的佛珠,“老大没了也就没了,死人可不在承恩公眼里。本朝可自来没有皇太孙的先例。”
  自从大皇子死后,大皇子府也是人走茶凉,别说那些往日兄弟、属下,就连他亲舅家承恩公府,也是忘了从前的热络,一心为二皇子奔波,把他那一家子忘在脑后。
  “母后的意思是……承恩公背后是二哥?”令仪公主一点就透,肯定道,“这事儿父皇也知道。”
  “这几日,不管什么事,你都别掺和,”皇后停下手里动作,嘱咐令仪,“老二没吃过这样的苦,自然想尽了法子要出来。”
  “可……”令仪想说若皇帝果真心软了该如何是好,但见皇后重新拨弄佛珠,一心向佛的模样,便也只好闭口不言。皇后心里有数,她只需照做就是。
  “还有,”皇后正色道,“承恩公毕竟是你父皇的亲舅舅,你心里有再多的不喜,面上也要做足。”
  “母后放心,我都晓得的,”令仪俏皮道,“我给的脸面也不是给他的,是做给父皇看的。”
  “你明白就好,”皇后没再多说,只叫令仪走前,记得带上特意叫做给她的梅花糕。
  待到令仪离开,皇后才搁下佛珠,慢慢起身。
  有小宫女赶忙来扶了皇后回去歇息。皇后有些睡不着,便叫了个手巧的宫女近身伺候。
  “那边如何了?”皇后躺在榻上,由着宫人为她按头。
  宫人垂首答道:“大皇子妃说,多谢娘娘记挂,她同意了。”
  “好,”皇后睁了眼,对这回答毫不意外,只道,“今年的除夕宴,便是个好日子。”
  “是,”那宫人应了一声,又笑道,“等大皇子妃住过来,咱们宫里,也要热闹起来了。”
  “不过是别人家的热闹,”皇后口中这么说着,却也带了几分期盼。她盼的自然不会是大皇子妃,而是不久之后,一家团聚的未来。
  皇后看着慈佑寺的方向,眼中难得露出几分锋芒与愉悦。都说太后聪明睿智,集家族之毓秀,众兄弟中,无能及者,常被父祖恨非男儿。
  不过如今看,太后再厉害,也仅止于此了。
  太后在时,虽身处深宫,可家族大事,俱都请她示下,承恩公府一族蒸蒸日上,全靠太后一手促成。大皇子二皇子深得帝心,也与太后息息相关。
  太后当初以一死让恪儿多年不能归京,叫他们母子分离。但只要活着,皇后就不怕。活人争不过死人,可死人毕竟已经死了,可没有再翻盘的能耐。
  太后在时,她那一脉无人行差踏错,便有所误,也有她做遮掩,人人都是人中龙凤,当世俊杰。但她死后,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个个都有自己的盘算,就是承恩公,也暴露了他冷心冷情、逐利而行的性格。
  皇后退居小佛堂这几年,看似与世无争,却是暗中培植势力,潜心蛰伏,从不现于人前。若不是身上还担着个皇后的名头,只怕都没人想起她。却也正是如此,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有人怀疑她。
  比如大皇子二皇子摩擦升级,兄弟反目。比如承恩公后院失火,夫妻陌路。再比如……皇长孙坠马断腿,大皇子回护庶子、侧室,夫妻决裂。
  皇后从前并不是什么细致人,加上多次出手,难免留下痕迹,但她有个好儿子。李恪虽远在颍州,却也留了人护着母亲。
  想到李恪,皇后重新闭上眼,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下不去。
  她慢慢变成如今这细致妥帖,走一步想十步的模样,却是甘之如饴。
  “娘娘,”有宫人走了进来,“皇上有赏赐送来。”
  见皇后没什么动静,那宫人自觉道:“说是温室才出了两筐菜蔬,皇上叫分了半筐过来,又将今年才得的东珠送了一匣子来,奴婢看过了,成色极好,听说刘妃还向皇上讨过,却没能成。”
  那宫人突然闭嘴,恨不能将后头两句囫囵着吞回去。
  皇后却没在意这个,睁眼道:“把东珠分半匣出来,等给恪儿送信时,带给斓儿,叫她拿着玩。”
  “娘娘对三皇子妃可真好,”有宫人这么恭维了一句。
  “她是我儿媳妇,我怎么能不待她好,”皇后想起能和李恪一起吃苦、共患难的谢斓,从来无可挑剔,“早先皇上便下了旨,如今想必也该到颍州了。”
  为皇后按头的宫人适时道:“殿下封禅结束便下的旨,应当就是这几日了。恭喜娘娘,恭喜殿下,错了……如今该改称王爷了。”
  “不过是个郡王,有什么好喜的,”皇后言罢,却又改口道,“也的确算得上是件喜事。”
  皇帝封了李恪做郡王,看在旁人眼中,便是不愿李恪回京,绝了他继位的可能,用爵位做安抚,抹平功劳,好堵天下悠悠众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还没完成,本来想一起发的,还是把皇后的部分分开了,以后如果再有这种没有主角,全配角占主的章节,我也会尽量分章,在提要里做特别提示的。
  说实话,如果不看我一句话就能纠结半小时,两天才写完这么点的话,我好像还是能写女主文的,是吧?是吧?
  这章是因为有小可爱提出想看京城里的事,于是写了皇后,又带了一些金堂没法知道的事情。下章我尽量明天中午补完发出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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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谢家金堂
  等到皇帝确定了开春将要前往慈佑寺一事, 京城的气氛,便好似添了几分松快,总算有了些要过年的意思。
  宫里宫外,张灯结彩, 承恩公府门庭若市, 便是被幽禁在府中的二皇子, 也在深夜得了不少礼物。
  颍州河下村中, 潘先生讲完这最后一次课, 便要给学生们彻底放假过节。金堂, 就是这最后一名听课的学生。
  待到讲完课, 潘先生又翻书给金堂布置了不少作业, 才道:“你若想来年一试童试, 此番家去, 可不能只顾玩乐。”
  “先生放心,”金堂道, “等到年后上课,您只管考我, 必不会叫您失望。”
  见潘先生满意的点头, 金堂又起身同潘先生作揖道:“听说先生今次要回乡过年,学生不能前来拜年,便提前同先生道一声过年好了!”
  潘先生没料到竟还有这么一出,故意道:“便是如此,等到转年回来,你的题目,也是我单独出。”
  “先生您现在说的,像我什么时候不是做的独一份儿题目似的,”金堂说完, 便跳下凳子,飞快拎起已经收拾好的东西,笑嘻嘻的同潘先生道,“我先回了,先生明年见!”
  “这小子,”潘先生嘴里骂着,面上却没半分恼意,若是金堂在此,只怕又要说一声,先生您这是不是就是标准的笑骂之类的话了。
  才走了一小段,金堂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他停下来默了一遍自己带的东西,没觉得带掉了,便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金堂放轻了步子,几近无声,他觉得,好像有谁在跟着他。
  等走过转角,金堂特意躲在一旁的小屋里静静等候,果不其然,很快有一人显出了身影,许是没想到金堂走得这么快,那人还特意快走了几步。
  金堂认得那人,正是李恪府里的管家,他这才松了口气,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那管家见自己被金堂发现,立即行礼道:“见过金堂少爷。”
  “你不是该在府里吗,怎么会在河下村,”金堂说着,又带了几分深意道,“你默不作声的跟在我后头,躲躲藏藏的,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管家闻言,不慌不忙道:“金堂少爷这可是冤枉属下了,属下原是来帮金堂少爷向潘先生告假,方才问过潘先生才知道,您从今日起已经放假了。”
  “属下出门原就比您慢了一步,便只得在路上加紧些,才能追上您,并非是有意躲藏。”
  金堂心里有些奇怪,又像是隐隐预感到了什么,问他:“你说你来帮我告假,又是为什么?”
  “是主子的吩咐,”管家说到这句,面上神色不自觉变得和软许多,甚至躲了几分笑模样。
  金堂心里一跳,就像是预感被应验了,显出些兴奋之意,算着日子,姐夫似乎的确该回来了。
  “你帮我拿着,”金堂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在管家手上,自个儿转身就往外跑。
  等走到门外,果然见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正是他常用,李恪也常坐的那辆。
  金堂赶过去,也不上马车,就站在地上,踮起脚伸手去掀帘子。
  “金堂少爷!”马夫瞧见金堂动作,就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赶得及金堂的手快。
  马车里,是空的?
  金堂一愣,手不自觉放了下来,心里的热度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明显感觉到雪的温度。
  “原来不是啊,”金堂鼓着脸,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