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被出卖了
  “段月潼”江云狄眸底惊涛海浪涌动,一把抓住段月潼的胳膊往怀里拽,段月潼咧着身子对峙着。“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对不起”半晌,段月潼终于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段月潼眼神里充满了愧疚,这种语言习惯是极不好的她也知道,但是这七年来一步到位的语言为自己省去许多麻烦,所以几乎是反射式的一种反应。
  “咚”江云狄狠狠砸了一拳桌子“跟我说话很勉强吗?”
  “没有”段月潼柔声。“我只是,有一些坏习惯而已。对不起,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不要说对不起!”江云狄被段月潼骤然间转变了的样子给伤到了,如果说之前言语冲突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愤怒,那么此刻段月潼的反应则让他觉得难过和心痛。
  双唇再度贴上段月潼那有些冰冷的嘴。段月潼惊惶地睁大眼睛,微微张嘴的瞬间,一寸软舌已经滑进自己嘴里恣意吮吸。段月潼一把推开江云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却。
  “能否问你一个问题?”段月潼有些呆愣愣的。
  “你说。”江云狄迅速恢复冷静。
  “我是,被什么人出卖了吗?”段月潼语气冰严,说这话的时候瞬间空洞的眼睛里泪流无声。在她的脑海里,一个最恶最恶的念头正在翻涌,如果成立,那么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来说的那最后一点温暖都将不存在了。
  “你在说什么?”江云狄瞬间意识到自己冒失的行为让段月潼对自己,甚至对宋风雅产生了极大的误解。他重新将段月潼拉回怀里。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在你到达洛城的第一天,你在码头上为了救宋风雅奔跑跳跃,跑得气喘吁吁。但始终都没停下来,你知道我那时候内心有多震撼吗?当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一个人不顾一切去救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能把整个世界都点亮的人。”江云狄抚摸着段月潼后脑勺,柔声安慰。可惜,段月潼的耳朵里此刻充斥着耳鸣声,愣在原地。
  终于,段月潼哭出声来。江云狄还在安慰段月潼“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身边爱你的人越来越多。你拼尽全力保护的那些人,他们也在保护你,愿意陪着你帮着你走过这段黑暗,遇见真正温暖的生活。”
  “真的吗?”段月潼泣不成声,伏在江云狄的肩上痛哭不止。
  “真的,相信我好吗?”江云狄的声音无比温柔。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段月潼呜咽着。
  “因为,我是混蛋。”江云狄一吸鼻子,竟然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混蛋”段月潼捏紧拳头砸了江云狄一拳,力道却不重。
  “对!我混蛋,你好好养伤,养好了就在江家种花。我保证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江云狄后悔不迭。
  “我真的只是来种花的吗?”段月潼仍旧心有疑虑。
  “只是来种花的。”江云狄哀声。
  段月潼终于止住哭声,跌坐在椅子里。江云狄不敢再靠近她,递给她一盒抽纸,什么也不敢多说。段月潼擦干眼泪,看着低头看文件的江云狄,同样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在刚才她以为宋风雅送她来江家是有别的什么目的,而此刻看来,却好像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看文件的江云狄,其实早已心猿意马,只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段月潼哭声止了,眼泪也收了。一手托着肿起来的胳膊发呆。
  江云狄从冰箱里给段月潼拿出来几个冰袋,包在毛巾里敷在胳膊上。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长到江云狄真的已经被文件内容给吸引,长到夜已经很深很深。
  回头的时候,段月潼的胳膊已经消了肿,毛巾和冰袋规规矩矩的摆在盘子里,段月潼枕着胳膊睡着。江云狄合上文件,站在段月潼身边许久,犹豫着是该叫醒她还是该把她放到床上躺平。
  最后,江云狄小心翼翼地将段月潼抱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脱掉鞋子。将近4米的奢华大床上,身侧空着的那一部分,第一次安放一个女人。楼下很近,可是穿堂的人多眼杂,他不忍再给她招来非议。
  洗漱完毕后,回到卧室里。段月潼还保持着被放平的姿势,江云狄悄悄在她的身边躺下来,段月潼一动不动。江云狄突然有些心慌,长臂一伸搭在段月潼的鼻翼前一探,有热气呼出,暖暖的,他长出了一口气,在她眼里的段月潼脆弱的不堪一击。最后他把她拽过来,搂在怀里睡着了。
  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江云狄起身趁着没人把段月潼抱回了她的房间,借着微弱的天光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上楼的时候听见厨房的冰箱里有嗡嗡声。
  从冰箱最底层拽出一个塑料袋,一层层拆开一台香槟金的手机映入眼帘。早晨五点钟的闹钟正在响,手机没有密码,桌面上显示的未接来电全是宋风雅的。江云狄苦笑一声,恰在此时屏幕亮起来,宋风雅的来电。犹豫了一下,江云狄接起来。
  “喂!”江云狄浑厚的声音传来。
  “江少?”宋风雅把手机从耳朵上拽下来看了一眼,是段月潼没错。“月潼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她把手机扔进电冰箱了。”江云狄言简意赅的解释。
  “我去”宋风雅忍不住爆粗口。“就这么恨我?”
  “嗯!”江云狄接话。
  “你嗯什么?”宋风雅不解。
  “我们之间昨天发生一点误会,我想她误会了你让她来我们家的用意。”江云狄以为此事有必要跟宋风雅提一提。
  “你这绕口令似的,说什么呢?”宋风雅一脸懵逼。
  “她以为你让她来我们家,是为了把她送到我的身边”江云狄费力解释。
  “我擦!”宋风雅一向雅秀,但是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吻了她。”江云狄面不改色的说。“你最好跟她解释一下。”
  “你让我怎么解释?”宋风雅忍不住怒吼。
  电话那头有一段时间的沉默,江云狄和宋风雅都没有开口。
  “行了,我知道了,挂了。”不等江云狄回答,宋风雅迅速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
  半个多小时以后,段月潼起床,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和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愣了愣神。手机适时叮咚一声进来一个短信。
  “我宋风雅以我腹中宝宝的名义对天发誓,把段月潼送进江家就是为了躲避吴家的报复。如果我有任何肮脏的不纯洁的想法,叫我们母子不得好死。”说到底,宋风雅还是担心段月潼的,怕她只身闯入未知的深渊,不得退路。
  “你最好呸掉!大清早的别这么晦气。”段月潼一愣神,随即回复。
  “听说你昨晚被强吻了。”宋风雅。
  “嗯!差点吓死。”段月潼。
  “你有那么胆小?”宋风雅。
  “嗯,是胆小”段月潼。
  “好吧,多保重”宋风雅无奈的回。
  “月潼,希望你能经历美好的爱情。”宋风雅补上一句,两人之间再没了互动。
  洛城春日的早晨,段月潼愣愣的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始终不得头绪。晨光熹微的时候,窗外的芭蕉树深绿的叶子色彩由浓转淡,段月潼收了收心神。心里想,来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还是要继续找下去的。哪怕是一寸白骨呢,又或者找不到的话,也还有另外的打算。想到这里就不再纠结了。
  段月潼从房间出来,走到厨房的时候,江云狄正在吃早饭。一杯美式咖啡加一个三明治,他看着段月潼走过来,以为她会先开口问一问手机和昨晚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眼里的平静让江云狄觉得她是不是又失忆了?段月潼挑了一条离餐桌最远的路线,绕到厨房,用自己带来的折叠水壶接了一壶水,然后步履淡然的往回走。连招呼都没打!
  “段月潼。”江云狄一生低喝。
  “有事?”她的语气那样清淡,如同一杯静水,无色无味。
  “见了我为什么不打招呼?”江云狄一怒。这声音在段月潼听来,觉得粉刺。
  “我失礼了”段月潼回头,嘴角牵起一个笑容。“江少早”这是主仆之间的招呼。
  “过来,吃早饭。”江云狄隐忍的克制,手里的咖啡杯被捏得嘎吱作响。
  “不用了,谢谢。”她的语气仍是那样,不柔不刚,不轻不慢,不卑不亢。
  这种语气,终于还是惹火了江云狄,他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手里的杯子准备摔出去。田婶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往后退了一步。段月潼还是穿着那件朴素的蓝染,手里举着水壶,没有退一步,也没有进一步,就那样淡淡的看着江云狄。扔过来不过泼脏衣服,不扔的话正好转身离开,她这样想。
  江云狄终于,还是没有扔出去。杯子放下的时候,咖啡泼了自己一身。
  “段月潼,你是不是没有心啊?”江云狄一声低吼。
  “你这样觉得?”段月潼一震。江云狄没有回答。“那就没有吧。”段月潼欠欠身,徐步离开,身后传来咖啡杯落地碎掉的声音,她没有回头。
  一个人在动荡或者混乱的环境里保持自身是很难的,历经波折的段月潼总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错觉,但那不过是一种处事的手段而已。不认识你,不了解你别人就没办法算计你。
  七年来,谨小慎微的性格已经烙入段月潼的性格深处。一旦自己对某件事情表现出兴趣或者疑问的话,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失控就很难说了。所以,她不接宋风雅的电话,也是有意远离,她挺怕吴家捏住自己的这个软肋,吴冯氏连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都下得去手,何况是外人呢?
  这些,江云狄最开始是不明白的。因为人都习惯了用别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别人,直到段月潼七年的历程逐渐清晰,江云狄无数次的恼恨段月潼刚到江家时候,自己当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