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陷害手段
  蒋兆年举着汽水,和秦凝成屹峰碰杯,蒋丹就和弟弟也和秦凝成屹峰干杯,挺热闹的。
  坐在桌子下方沙发旁的成朵,看见大人们这样,就抓住蒋丹妈妈手里的碗,也去撞成果那边的碗:“干,干杯”,引得蒋丹妈妈哈哈大笑。
  秦凝一家在蒋丹家呆到九点多才走。
  临走的时候,蒋丹妈妈给秦凝包了好些菜,说:
  “家里有两个小孩子,可真是热闹,但也一定很辛苦的,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你喜欢吃什么,就打电话和我们蒋丹说,我煮好了让她给你送过去,这些是今天特意多做了,给你带回去吃的。你虽说也在沪上,可我看你这么忙,今天来了这一趟,都不知几时来呢。”
  秦凝连连说着谢谢,承诺说过一个月就来。
  等从蒋丹家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照样又趴在秦凝成屹峰肩头睡着了。
  秦凝和成屹峰对视一眼,默契的往路灯死角处一转,秦凝便把成屹峰和孩子送进了空间,只留她自己一个,弄了辆自行车出来,快速的骑回家。
  秦凝骑在车上还在想,估计要许久才会再到蒋丹这边了,毕竟两家相距也有四五公里路程,平时见面不方便。
  可才隔了两天,秦凝和成屹峰从任贵均那边带孩子回家的时候,却看见蒋丹和蒋兆年站在巨泼来斯公寓的门口。
  蒋兆年瘦瘦的身形有些佝偻的侧着,蒋丹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远远看着,也没见两人手里拿什么东西,不像是特意来看望秦凝的样子。
  秦凝挺意外的,迎过去说:“呀,蒋叔叔,蒋丹,你们怎么来啦?我们有时候在外公那儿会迟回,等我们挺久的吧?”
  蒋兆年笑了笑,说:“不久不久,你回来就好,我找你有点事。”
  蒋丹看看父亲,皱着眉和秦凝补充说:“唉,凝凝,我爸爸他,说是有点工作上的事,非要我带他来找你,我就只好带他来了!”
  “工作上的事?啊……那,先上去再说。”
  秦凝更意外了,但还是笑着请两人上楼。
  到了家里,秦凝让成屹峰顾着两个孩子,自己忙着在厨房煮水给蒋家父女泡茶,蒋兆年在客厅喊:“小秦,你别忙了,你来一下,我问你一个事就走,不耽误你时间。”
  秦凝在厨房门口探头:“蒋叔叔看您说的,今天你们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我们也要吃晚饭的嘛,不耽误呢!”
  “不不,秦凝,你来,你来一下,我问了你事情我得马上回去厂里加班呢。”
  秦凝看蒋兆年脸色很认真,便拿手在围裙上擦着走了出来:“蒋叔叔,您别见外呀,我们有电饭锅,饭菜很快好的。”
  蒋兆年摆着手,压根没接她茬,只说:“小秦,你上回跟我说,你最近没画了,没有要出版的书?”
  “是的,最近我没画。”
  “这就奇怪了……”蒋兆年的眉头更加皱了起来,喃喃的。
  秦凝警觉起来:“蒋叔叔,出什么事了?你特意来,就是问我这个吗?”
  蒋兆年对着秦凝嘴角扯了扯,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但最终,他说道:
  “小秦,今天印刷厂的同事给我一套画册,要我明天就安排下去印制的,是秦大猫的作者名。”
  “啥?我的?”秦凝好不疑惑:“是增版的吧?出版社没跟我提过呢!蒋叔叔,书名叫什么?”
  “书名是《对这些事说不》,小秦,你跟我说过,你同意出版的书,封面上会画只猫,这本,我没看见有……”
  “什么?!”
  秦凝脑子里“轰”的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的,都没等蒋兆年说完,急急的喊了起来:
  “《对这些事说不》?蒋叔叔,您确定是这个书名?不可能啊,《对这些事说不》是我丢失了很久的稿子,我都还没有给出版社的主编看过呢,怎么可能要出版印制?!”
  秦凝这一喊,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蒋兆年惊愕的看着秦凝,蒋丹不明所以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连正和成屹峰玩木马的果果和朵朵,都停下了动作,看着秦凝。
  成屹峰走了过来:“小凝,怎么了?”
  秦凝看住他说:“哥你记得吗?之前你还跟我说,好几年前,你捡到了我的画册,然后你送到了出版社还我,但我不在,后来你把画册交给了舒风。
  那套画册,涉及很多关于儿童自我保护的话题,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单纯的教孩子们要识别社会上各种各样坏人的,所以里面有几页的内容,我画了男女性别差距的图,虽然是小孩子的身体,但后来,我也担心……大众不容易接受。
  我当时就想做大修改,我也从来没打算过要出版的啊,那套画册就叫做《对这些事说不》!可现在,这套画册送到蒋叔叔那儿去了!”
  秦凝心里,对这套画册是印象非常深刻的。
  当初,她是因为许春燕被许水根那个老畜生欺负的事,才起了要画一套教育孩子自我保护画册的念头的。
  她所画的内容,如果从后世来看,根本没什么,无非是教育孩子,女孩子和男孩子有什么不同,女孩子不能让男孩子触碰哪些地方,如果触碰了,女孩子该怎么保护自己等等。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很敏感很特殊很保守的年代,有些语言和行为,既容易被人误解,也容易被人无限放大后,再加以上纲上线的批判。
  如果心地善良的人看了这个画册,最多会觉得,这里面的内容,是不是有些偏成熟了,但要是像这种把半成品的画册,特特的拿到印刷厂去印刷,那绝对是怀着巨大的恶意的了。
  如果画册印出来,一定有一个非常大的罪名等着秦凝呢。
  成屹峰眼睛眯了眯,一下子明白了:“我记得了。那套画册我看过,我觉得是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你是说,就是这套画册,没经过你同意,现在竟然要出版?”
  秦凝点了点头,顾不上和他多说,又急急的看向蒋兆年:“蒋叔叔,您知道是什么人送到你们印刷厂的?”
  蒋兆年看着秦凝的脸色,也已经确认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自己的脸也严肃又紧张起来:
  “什么人送来的,这个事我还得查。我是负责生产的,按照工作流程,到我手头的,就一定已经是有正规审批文件、有刊号、符合出版要求的东西啊,所以一般不可能去问你这个东西是谁接洽的。所以,你这件事啊,很有问题呢!”
  秦凝深呼吸,还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点点头,说:
  “蒋叔叔,这个事情,绝对是有人要陷害我。这个画册我自己不满意,后来还遗失了,我记得清楚,《对这些事说不》这个画稿,还有最后几页的颜色我都没涂完。
  我和美术出版社的乔主编打交道多年,他要求严格,一般的稿子他都会让我改好几次,别说这种半成品了。我也相信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把这份画稿审核下去同意出版。
  我自己也根本没有在任何正式文件上签过字要出版,那么,除了是有人恶意的陷害我,给我找大麻烦,还能是什么呢?蒋叔叔,不能印下去啊!”
  蒋兆年听着,眉眼陷入焦急,脸色开始发白,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说:
  “这……小秦啊,我懂!我跟你讲啊,你这个画册,很容易让人指责你思想品德有问题。但是,不印下去,我那边也有问题啊。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单单是陷害你,还是要陷害我啊!
  你看啊,我可是刚下放回来的人,要是你这个画册是没有经过允许的、还有……有瑕疵的东西,我一旦安排工人印了下去,我……怎么的,我也解释不清,我得吃不完兜着走啊!
  可今天下午大家就已经分配好工作了,明天一早就要开始对画册排版了!如果我突然表示不同意,不印了,那明天工人没有活干,就是我的大失职,那些陷害我的人,不是正好又找我的茬?
  小秦啊,说起来也是巧,要不是你前几天跟我说起过你笔名的事,我一般也不会太关注出版物的内容,因为那个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但就是因为我看见了秦大猫三个字,我就翻了翻内容,当时我就觉得,这个题材,作为儿童读物有些不妥。
  可我下放了好些年回来,有几个同事不知几时调来的,他们明显的排斥我,既然让我负责生产,我就也不大敢对送到我岗位的东西去发表内容物意见。所以我才想来问一问你,可现在……我觉得,人心太坏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唉!”
  蒋兆年不安的看着秦凝,蒋丹也明白事情的始末了,她的脸色也急起来,眼睛里都蓄起了泪花,咬着唇眼巴巴的看着秦凝:“凝凝,怎么会是这样呢?”
  成屹峰紧握住拳:“小凝,是舒风在背后捣鬼吗?混蛋!我马上去把他找来,好不好?”
  秦凝过了刚才那个意外的劲儿,这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摇头:“不!现在这件事,不单单是我的事了。你别急,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秦凝叉着腰在屋子里转悠了几下,脑子飞速的转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问蒋兆年:“叔叔,这套画册,现在在谁手里?”
  蒋兆年说:“在我手里,所有的图片都在我手里,因为明天一早就要生产了。”
  “那就好!咱们这么办……”
  秦凝说着,便扒拉着自己的包包,先从空间瞬移出一套画册,递给蒋兆年,说:
  “我手头有一套画稿,虽然没完成,但是和刚才给您看的那些出版了的画册差不多风格,内容上绝对不会犯错误!
  我家里也有相机,上回蒋丹还说,如果我们拍了照需要洗出来,可以借用您单位的暗房,那我现在就拍一下,去你们那边暗房冲洗出来,这样就能把《对这些事说不》里面的内容给换出来,也就不会影响您明天的工作。至于别的方面,呵呵,叔叔,我是这么想的……”
  秦凝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跟蒋兆年分析了几句。
  就看见蒋兆年的眉头舒缓了一些,缓缓在秦凝家的客厅坐下了,说: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这样好了,反正自从我平反回来后,去工厂加班加点是常事,拍照和冲洗的活,全部由我来做,你不用出现,你在家等着,我去把原稿换了送出来。”
  “这样也好,蒋叔叔,你小心些。”
  “你放心,嗬!这事儿真是老天开眼,要不是前几天跟你聊到画册,只怕想陷害我的人就得逞了!我这就去工厂。”
  蒋兆年站了起来,蒋丹急急的跟上,秦凝嘱咐成屹峰看着孩子,把蒋丹父女送到楼下,看父女俩急急的汇入大路上的人群,才回家。
  等秦凝回到家里,见两个孩子开始在看电视,成屹峰站在客厅门边,样子倒像在看孩子,但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
  秦凝把悟空放了出来,让悟空照顾着成果和成朵,去招呼成屹峰:“你先坐下吧,再生气,也是没有用的。”
  成屹峰看孩子们和悟空玩得高兴,这才和秦凝在餐厅的桌子前坐下,呼出一口气来,说:
  “舒风那娘娘腔的怂货!那天在联谊会看见我,一句话不敢跟我讲,倒在背后搞这些鬼,真不是个东西!”
  秦凝默了默,说:
  “确实不是东西!只是,我倒是想不通,他给我找这种麻烦以后,就算我被审查了,或者再严重一点,我因此受处分了,甚至我不能读大学了,可他能有什么好处呢?难道我会喜欢他吗?我不是这辈子恨他入骨?他图什么呢?”
  成屹峰忿忿的说:“小人就是小人,没有道理可讲。我记得清楚,当初我在出版社打听你的时候,他一副要酸死了的样儿,他就图不让我们好过呢吧!”
  秦凝缓缓摇头,陷入思考: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舒风这个人,是个唯利是图且怕事的。当初我一说我娘是地主出身,他就吓得不敢再找我了。
  按理,他找人问问我阶级成分已经算是报复我了,没理由还搞印制画册这么大的事啊!难道,是他在我阶级成分那一块儿没问出啥来,所以他非整幺蛾子?可是,也不对啊……”
  成屹峰急了,问道:“什么?他找人问你的阶级成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