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墨清歌看着他的眼睛道,“过两日,你就可以放我走了!”
  顾衾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启唇道:“我会履行承诺,歌儿不要当我如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你……”
  “况且,你难道不想看见,你哥哥复活?”顾衾墨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听到这里,墨清歌眼前一亮:“什么意思?”
  “我会救活他。”顾衾墨语气平静,态度坚决。
  墨清歌勾唇自嘲一笑,哪怕是作为一个医者,也知道哥哥无力回天了。
  “顾衾墨,你说这种话,是在安慰我吗?”
  “倘若我救活了他,歌儿能原谅我吗?”顾衾墨注视着她的眸子,神色中略带恳切。
  墨清歌不去看他的眼睛:“我哥哥本就是受妖神殿所害,你们救他,也是理所应当,还要跟我说这种荒唐话?”
  她跟顾衾墨的恩怨,与他人无关。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原谅!
  “是我失言。”顾衾墨勾唇淡淡一笑,“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
  说罢,他从桌案上重新拿了只汤勺,开始一言不发地喂她喝药。
  墨清歌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勉强喝完了。
  再忍耐几日,只要再忍耐几日,她就可以离开妖神殿了。
  以后,顾衾墨与她再无瓜葛!
  ……
  璇玑殿,琉璃阁。
  夜深,窗外繁星点点,氤氲的月光绕过窗口,轻洒而下。
  隔着屏风,男人的身形修长,三千墨发倾泻而下,衣衫轻褪,美如谪仙。
  每一寸肌肤,都皎如白雪,仿佛能与那朦胧月色融为一体。
  只是,衣衫褪下,却露出心口那道狰狞扎目的伤口,殷红淋漓,血肉模糊,还在断断续续淌血,不堪入目。
  修长白皙的指骨,将止血散与轻洒而下,那淌落的鲜血勉强凝固了薄薄一层。
  涂了疗伤药,替自己简单处理过伤势后,衣袂轻和,隐约露出白皙性感的锁骨,格外迷人。
  顾衾墨抬眸,看着窗外清冷静谧的月色,却睡意全无。
  转而,他回过神,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云步轻移,顾衾墨缓缓靠近过去,伸手轻抚着桌案上那支离破碎的残渣。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坐在桌案边上,将已碎裂成残渣的鲛人泪、玉衡,一片一片地拼接而起。
  鲛人泪依旧冰蓝,玉衡剑依旧皎洁,只是失了许多光辉,变得黯淡了些许。
  借着月光,修长的指骨将残渣一片片拾起,一片片拼接。
  一举一动,皆小心翼翼。
  皎白的月色,轻洒在他绝尘的侧脸上,都成了陪衬。
  …………
  翌日清晨,墨元烨便亲自来妖神殿求见,看样子,也是坐不住了。
  琉璃阁大殿中,墨元烨微微低身,勉强给正座上的妖神行了个礼。
  “妖神。”墨元烨语气沉重,“小儿惨死,我想,妖神殿需要给我墨家一个交代!还有小女清歌,老夫今日也想一并带回!”
  青羽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他憎恨妖神殿,也悔恨自己,那日该拦着青羽,不让他去灵州。
  可是如今,覆水难收。
  他唯一的儿子惨遭毒手,女儿还被软禁在妖神殿,生死未知。
  这样的一个妖神殿,他如何能信得过?
  顾衾墨能清晰感知到,墨元烨努力压抑着的怒火。
  他启唇解释道:“墨青羽,乃三长老失手所杀,是妖神殿之过失,我已杀了叶铭,不知,算不算是一个交代?”
  墨元烨无奈笑了笑:“妖神,人死不能复生,老夫并非是想要妖神殿以命抵命,就算妖神殿赔上千万条性命,我的小儿,也回不来了啊!”
  这么做,又有什么用?
  “墨青羽虽已身死,但七魂六魄尚未散尽,我可向族长承诺,救活墨青羽。”顾衾墨也不多废话,“至于歌儿,她中了楚家的魇术,如今待在妖神殿,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选择。”
  青羽能复活?
  清歌她……中了楚家的魇术?
  这一系列的信息,在墨元烨听来,都像是妖神殿编出来糊弄他的鬼话。
  “妖神,你勿要戏弄老夫。”墨元烨皮笑肉不笑道,“青羽已经惨死,老夫不想让清歌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今日……”
  “墨族长。”顾衾墨打断了他的话,“本尊没必要骗你,你若不信,便请回吧,在墨家静候佳音便好。”
  墨元烨既不信,他再怎么解释也无用。
  一条性命,足以让墨元烨对妖神殿恨之入骨了。
  唯有墨清歌复活,才能彻底消除墨家和妖神殿的间隙。
  所以,他无需再浪费口舌解释。
  “呵。”墨元烨冷哼一声,彻底绷不住了,“就算妖神殿是四大家族之一,神上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独裁专制吧?难道,就不怕受天刑阁的制裁?”
  顾衾墨面不改色:“族长不必拿天刑阁来压我,无事,便请回吧。”
  说罢,他再懒得理会墨元烨,下令道:“来人,送客!”
  “是!”
  随即,神使转过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墨族长,请回。”
  “今日若是不见到清歌,老夫就不回去了!”墨元烨不愿离开,两个神使便强行拉着他,往殿外去了。
  “你们放开老夫,清歌,清歌!”
  “妖神,你就让老夫见清歌一面吧,哪怕一面也好啊!”
  这时候,墨清歌从内殿跑出来,恰好听见殿外渐行渐远的声音,只觉得有点熟悉。
  这是……父亲的声音?
  “父亲!”
  墨清歌急忙转身,欲往殿外去,身上却被覆了一袭云锦披风。
  下一秒,顾衾墨轻轻搂住她的肩头:“怎么穿了这么点就出来了?”
  墨清歌看了他一眼:“顾衾墨,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他来求见本尊,方才,已经被本尊遣回了。”顾衾墨的解释,言简意赅。
  “什么?”
  墨清歌一想便知,父亲千里迢迢来灵州妖神殿求见,定是有目的的。
  想必,是为了哥哥的事来讨公道的。
  “我要见他!”
  墨清歌出言,便被他一把揽住腰身,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