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秦恪说:“下次带你来。”
  秦恪回到家,去了白楼,秦家不计代价地高速运转之下,林家根本没有办法保人,林涵林涣都被推了出来。
  秦恪食言了,第二天他没有带汤圆,而是带着秦家的人,去了墓园。
  那三个人都被压着跪在段琮之墓前。
  现在还剩林宏,林家的事,少不了他。
  林致和的人送来了一份很关键的资料,并向他透露,林宏的夫人,黄女士手中有更关键的证据。
  林致和得表现并不寻常,秦恪稍加查证就知道了他跟段琮之的关系,自然也知道了老爷子看中段琮之的缘由。
  段琮之已经不在,追究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秦恪有条不紊地修改遗嘱,安排秦家的事。
  林家内忧外患,林宏自顾不暇,林致和掩在幕后,他原本想要夺回林家,现在却只想让林家覆灭。
  他曾经要为之奉献的家族,到头来却让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
  魏茹秋坐在病床前,手中端着粥碗,一勺一勺地喂床上的孩子吃。
  魏知知吃了几口,小喊:“妈妈。”
  他很少说话,以至于开口时音有些滞涩,魏茹秋朝他笑:“知知怎么了?”
  魏知知说:“我可以自己吃。”
  魏茹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
  魏知知落水之后昏迷了很久,他在落水时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缺氧,他能醒来,医生都说是一个奇迹,不过医生也说大脑可能会受损,要她做好准备,但是没想到醒来之后,知知的病反而好了。
  魏母还曾为此邀功,魏茹秋气得拉黑了魏家所有人,学校的事原本她可以去找秦恪帮忙,但现在秦家出了事,她上门并不方便。
  一直到段琮之过世两个月后她才第一次上门,带着魏知知。
  她虽然没有开口,但秦恪应该也知道她的难处,学校收到了一笔匿名的捐赠。
  学校已经筹备完毕,差不多可以开学招生,她原本想把知知放在那,但是出门前,知知问她:“妈妈要去哪?”
  魏茹秋蹲下,理了理他的头发:“妈妈要去看一个叔叔,叔叔帮了我们很多,他现在很难过。”
  魏知知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我可以去吗?”
  于是他们一起到了秦家。
  魏茹秋向秦恪道谢,秦恪比从前更加寡言了,他连一句“不必”都没有说,只是颔首。
  魏茹秋并不意外。
  她爱的人也曾离她而去,她知道那样的痛,任何言语的宽慰都是无力的。
  但至少她还有知知,至少他们曾经相爱过,而秦恪,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应该没有真正在一起。
  秦恪或许从来没有说过爱,斯人已去,这将是毕生的遗憾。
  魏知知坐在妈妈身边,盯着秦恪看了好久,这个叔叔有点陌生,他不认识,还板着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亲切。
  魏知知看着看着就离开了魏茹秋身边,他站起来,往秦恪那边走去,在他身前站定,仔细地看他的脸。
  秦恪抬眼看他,魏知知对上他的眼神,忽然想到了冬天。他的记忆有点模糊,概念也并不明晰,他甚至不知道冬天是什么样子。
  魏茹秋喊了他一:“知知。”
  魏知知看着这个叔叔,他好像不高兴,妈妈说,叔叔现在很难过。看着他难过,知知也很难过。
  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秦恪的眉心:“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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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番外
  魏茹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抱他回来,并向秦恪道歉。
  秦恪站起来,魏知知看着他离去。魏茹秋抱着魏知知,有点奇怪:“知知,不可以做这么没有礼貌的事。”
  魏知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林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林宏一倒,林家就散了,秦恪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他带着汤圆去看段琮之。
  他们每周都会来。
  天气很冷,汤圆就趴在冰凉的墓碑前,秦恪碰了碰段琮之的照片,凉的。
  *
  魏知知开始学习钢琴了,老师说他很有天分,不论是真是假,母亲总想给孩子最好的。魏茹秋问秦恪是否可以帮忙拿到他老师的演奏会邀请函。
  史密斯先生现在已经不再公开举办大型演奏会,只是偶尔会组织朋友们开一个小的听众不超过三十人的演奏会。
  他们甚至不需要在音乐厅,而是随意在什么琴房草地,他说音乐应该回归生活。
  他的演奏会时间不定,地点不定,想要参加并不容易,但对于秦恪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段琮之的讣告并没有发给这位老先生,秦恪转赠邀请函之后,史密斯先生打了电话来问秦恪:“这个孩子是丹的学生吗?”
  他想叫段,但总也喊不清,于是就喊段琮之“丹”。就像是段琮之一开始英语口语不好,跟他沟通都用中文,对他的称呼也是史老师。
  他们师徒两个鸡同鸭讲的,段琮之每天都很崩溃,但是史密斯先生非常喜欢这个学生,并且认为,真正的艺术不会被语言阻隔,段琮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下定决心要学英语的。
  秦恪碰了碰桌上的相框。
  “为什么这么说?”
  “他弹了我教给丹的片段。”
  “你知道的,丹很厉害,那是我随手弹的一小节,他竟然记住了,连我都忘了,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唤醒了我的记忆。”
  秦恪指尖微顿,他的视线停留在相框中段琮之的脸上,琮之,没有见过魏知知。
  他为什么会知道。
  秦恪说:“琮之过世了。”
  史密斯先生十分惊讶,进而表达了他的遗憾,他现在的音乐理念,就是因为段琮之产生的,他总是很向往外面的草地,多次问他:“为什么我们要关在屋子里面弹琴,你说音乐让人愉悦,但我现在想出去玩。”
  秦恪说:“我想请您来为他演奏最后一曲。”
  史密斯先生同意了。
  “您可以带上您的新弟子。”
  史密斯先生其实没有收下魏知知,但他已经认定魏知知是段琮之的学生,加上秦恪这样说,他干脆就收下了,他没有对秦恪说的是,这孩子在音乐上其实没有段琮之的天分,他并不能听一次就分辨出不同的音符。
  他带着魏知知一起到秦家。
  秦恪在琴房等他们,史密斯先生在演奏,秦恪在聆听,魏知知好奇地看着他。
  演奏完毕,他喊了一声秦叔叔,秦恪说:“你来弹。”
  他给魏知知一本琴谱,魏知知不太好意思地说:“我还不会。”
  他才刚开始学呢。
  “随便弹。”
  秦恪说话很少有人会不听,魏知知勉强能看谱,他磕磕绊绊地照着琴谱弹,时不时抬头看看秦恪。
  秦恪却没有在看他。
  不是他,琮之不会这样,琮之不会小心翼翼顾忌他,即便是第一次到秦家的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琮之,听到他说随便弹,只会完全不管谱子随意按琴键。
  秦恪闭了闭眼,等魏知知弹好了,他站起来:“谢谢。”
  魏知知不知道秦叔叔为什么对他说谢谢,他弹得并不好听,有些不好意思,秦恪微微点头,然后离开了琴房。
  应小钟不知道为什么三爷让他来带孩子,他只会带狗,他愁苦地想,也不知道小孩怕不怕狗。
  魏知知怕狗,但是应小钟把飞盘给他让他陪汤圆玩,这是三爷交代的。
  魏知知抛出飞盘的时候应小钟愣了一下,大部分人扔飞盘都是往远处扔的,只有段少,喜欢往高处扔,魏知知也是,虽然他扔得并不高,也不像段少那样自己又接在手里逗汤圆玩。
  汤圆跳起来衔住飞盘,动作不停往这边跑过来,它过来的时候魏知知连退几步被自己绊倒,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撑在身后,紧张地看着汤圆,汤圆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是在疑惑。
  应小钟去扶他,转头发现三爷也在,秦恪接过汤圆口中的飞盘,对应小钟说:“带他回去。”
  魏知知在秦家只呆了一天就回去了,他觉得这个叔叔有点奇怪,要他弹琴,还让他跟大狗玩,但他还是觉得很亲切。
  这之后魏知知经常会收到来自秦叔叔的礼物。
  秦恪带汤圆去了墓地。
  “是他吗?”
  汤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它眷恋地蹭了蹭墓碑,在墓碑前趴下,秦恪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再说话。
  秦恪开始看心理学相关的书,频繁地进行心理咨询,但他的疑惑不是心理学可以解决的。
  他又开始研究宗教研究神学,甚至约了许多宗教界的高人和研究宗教学的教授交谈,外界渐渐传出,三爷多年红尘不染,终于要遁入空门了。
  这不对,段琮之走之前,他们这样说是正常的,但段琮之走后,没有人不知道秦恪对他的感情,即便要遁入空门,也不该是这个说法。
  秦恪盯着书房那一角出神,恍然发现,那里的沙发不见了。
  应叔已经不在秦家了,家里新来的陶管家对他毕恭毕敬,他知道三爷的厉害,但进秦家之后从未见过三爷动怒,渐渐放下了心。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恪,不论什么时候秦恪都是镇定的,现在,他罕见地压抑着怒气:“沙发去哪了。”
  陶管家不明所以,小心询问:“三爷是说?”
  “书房里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