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更甚者,若李熠和白灼真死在半道上,他们还倒省了力气,说不定就不用跟着去极北之地受苦,能回京城了。
  薛正却是冷笑一声,一双眼睛扫了他们二人一眼道:“你们记住我的话,要是想活,这一路上就少说多做,就算废太子真死也不能死在前往极北之地的路上,不然我们的命都得完!明白了吗?”
  陈永和张永闻言浑身一凛,忙点头道:“是!”
  薛正冷着脸走了,留陈永和张永兄弟二人大眼对小眼。
  “所以,这和头儿对那个丑八怪好有什么关系?”张永问。
  陈永一脸懵的摇头。
  马车内,白灼扶着李熠喝了水,干涸疼痛的喉咙终于得以缓解,李熠的面色也好了些。
  白灼用袖口给李熠擦了擦嘴角的水渍,问道:“好些了吗?”
  李熠颔首,又将水袋递到白灼面前。
  白灼忙摇头:“我已经喝过了。”
  方才她拿来水袋让李熠喝水时,李熠就让她先喝,她喝了几口李熠才喝。
  “那我也不喝了。”
  李熠坚持,白灼只能将水袋的盖子拧上,说道:“好吧,那咱们就省着些喝。”
  这水来之不易,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水,得省着些。
  喝了水,二人精神都好了些。
  李熠靠着马车壁,寒风透过窗户呼呼的往里面灌,他转眸望向车牖的方向,漆黑的眼眸变的幽沉。
  白灼赶忙过去将车牖关紧,然在要关上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飘到白灼手背上,又转眼间消融,是雪花。
  白灼心头沉甸甸的,她朝外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压的低低的,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零星雪花飘落。
  下雪了。
  这本就冰寒难捱的天气,下了雪后,这一路上怕是会更为艰难。
  白灼忙将车牖关上,又将车帷压紧,这样寒风就吹不进马车内。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沉沉的,虽未说话,但却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要变天了,只怕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李熠和白灼二人并肩坐着,他们相互依靠,彼此相依,紧握着彼此的手,温暖的彼此。
  纵使知晓前路难行,纵使心中忐忑难安,但他们不怕,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正如白灼和李熠料想那般,当天晚上雪势忽然变大。
  本以为这寒冷的天气突然下雪,已经很坏了,却没想到更坏的是这场雪接连下了三天!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道路冰冻,积雪埋路,天气更是冰冷刺骨,丝丝寒气直往骨头缝儿里钻,冻的人牙齿打颤,浑身打着哆嗦。
  薛正四名侍卫还有像样的御寒冬衣,但白灼和李熠却没有,好在他们还能躲在马车内,也有带来的被子和褥子裹在身上。
  但即使如此,也冷的厉害。
  因为大雪不停,马车无法正常前行,致使他们无法赶路,便只能就地寻找能避寒的地方,等到雪停他们才能继续赶路。
  薛正和张永在天黑时,寻到一个山洞,一行人赶过去,总算是找到一个避雪的地方。
  薛正他们还好,唯独雷宏骂骂咧咧,在扶李熠下马车时,雷宏故意松手,导致李熠直接摔进冰冷的雪地中。
  白灼抱着被褥,看到李熠摔进雪地,哪里还管得了被褥,手中一松快步跑过来要扶李熠,谁知雷宏一抬脚狠狠踩在李熠身前。
  他面目狠辣,啐了口骂道:“他娘的!这么冷的天儿,老子只能赶马车,你们两个犯人竟然能坐在马车内!你们他娘的倒是会享受!”
  骂着,雷宏脚下用力,一瞬间李熠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让他本就苍白的面容顿时变的惨白,嘴角也溢出一丝血液。
  白灼气急之下,用力去推雷宏的腿,高声道:“放开他!”
  雷宏大怒,骂道:“你这丑八怪是没有挨够打吧!”骂着,抬脚就要踹白灼,谁知他刚抬腿,就被一双苍白的手紧紧拦住,是李熠!
  李熠双手死死抱住雷宏的腿,他明明浑身狼狈,明明被雷宏踩在脚下,但那盯着雷宏的眼中却无端的涌出一股子摄人寒气。
  “不许动她!”李熠双目冰寒,冷声道。
  雷宏没想到李熠竟然还有力气反抗,触到李熠的眼神时,心底升起一瞬间的惧怕,但也只是一瞬间,待反应过来,雷宏脚下一个用力,重重踢在李熠胸前,口中骂道:“一个废人也敢威胁老子!”
  李熠被踹的在雪地中滚了好几圈,胸腔更是一股剧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将身下雪染红,人也跟着晕过去。
  白灼目眦欲裂,连滚打趴的扑过去,将李熠护在身下,口中大喊李熠的名字。
  雷宏一张脸阴森可怖,眼底闪过杀意,眼看又要上前,却被一旁陈永拦下。
  陈永也没想到雷宏居然会突然动手,怒道:“头儿是说让我们把他们带过去,没让你闹事!”
  雷宏却像是疯子一样,一把挥开陈永的手,骂道:“谁他娘的闹事了?陈永我不信你心中没有怨言!”
  “咱们因为这个废人一路上受苦,他倒好,居然还能坐在马车里享受!咱们又不是奴仆,凭什么伺候这么一个残废的戴罪之人?!”
  陈永眉毛紧皱,无缘无故被点名押犯人前往极北之地,心中当然有气,但他只服从薛正的吩咐,执意拦着雷宏。
  就在这时,薛正和张永赶到,看到跌坐在雪地中的白灼和李熠,薛正面色阴沉不已,抬眼瞪着雷宏:“你们在干什么?!”
  陈永忙将方才的事情禀报薛正,雷宏心中还是有些惧怕薛正的。
  在薛正看过来时,雷宏眼中闪过一丝惧色,眼见薛正寒着脸朝他走来,雷宏连连后退,吞咽一声道:“头儿,是这废人和丑八怪事太多,天气这么冷,我们兄弟几个还得伺候他们,凭啥?!”
  “凭啥?”薛正走到雷宏面前,猛的抬脚狠狠踹了雷宏一脚,而后弯身一把揪住雷宏的前襟拉至身前,斥道:“就凭皇上旨意!你个蠢货要找死就自己去死!日后你若是再敢动他一下,小心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骂完,薛正一把甩开雷宏,大步走到白灼面前。
  此时的白灼一张脸白的像鬼,她双手紧紧抱着昏迷的李熠,哭的满脸是泪,看到薛正,白灼仰头嘶声喊道:“救救他,救救他!!”
  薛正沉着一张脸,吩咐陈永和张永来抬人。
  不一会儿,几人快步离开,雷宏从雪地中爬起,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混合了泥沙的雪,朝地上狠狠呸了声,双目迸发着阴森狠辣的光。
  山洞中烧着柴火,陈永二人将李熠放放下后,薛正就蹲下身抹了抹李熠的脉。
  少时,薛正放下手,沉着脸对陈永道:“去拿一颗治内伤的药。”
  他们是侍卫,这种治疗内伤外伤的药,都是随身必备的。
  陈永闻言,面上却露出一丝犹豫,李熠死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想到薛正之前说的,又见薛正面色越来越沉,陈永这才去拿药。
  等喂李熠吃了药,薛正对守在一旁的白灼道:“放心,他没事。”
  白灼面色惶然,颤声道:“薛侍卫,他刚才吐血了!”
  薛正见白灼吓的魂不附体的模样,抿了抿唇,冷声道:“我说他没事就是没事。”
  白灼便不敢问了,她坐在李熠身边,双手紧紧抱着李熠,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张永将白灼掉在外面的被褥拿回来,薛正扔到白灼身边,带着陈永二人去烤火。
  陈永回头看了一眼,啧了声说:“这丑八怪对废太子还真是衷心。”
  薛正一张脸冷硬无情,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54章 看不到你我就心慌……
  白灼将被褥全部盖在李熠身上, 自己也紧紧搂着李熠,虽然薛正说他没事,但李熠没有醒来,她的一颗心始终提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昏迷的李熠才缓缓醒来。
  他刚一动, 就觉得胸口一股刺痛, 接着脸上又触到一丝冰凉水渍。
  他微微偏头, 白灼便察觉到李熠的动静, 赶忙坐起身, 看到李熠醒来喜道:“李熠!你终于醒了!”
  “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熠缓缓摇头, 他抽出手擦了擦白灼脸上的泪, 原来方才自己脸上的冰凉水渍, 竟是白灼的泪。
  “我没事。”李熠喘息了几声, 声音虚弱,眼中满是心疼:“让我的小阿灼担心了。”
  白灼眼泪再次落下来, 她一把握住李熠的手,呜咽道:“李熠!你吓死我了!!呜呜!”
  天知道, 当她看到李熠吐血的时候, 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插了一刀子似的鲜血淋漓!
  她扑到李熠身上,紧紧抱着他,哭道:“李熠你为什么要拦他!”
  李熠都是为了救她,才会惹恼雷宏。
  “你以后不能做这种事情了,知道吗?!”白灼吓坏了,到现在脑海中还总是出现雷宏一脸狰狞,对李熠动手的画面。
  李熠轻轻抚着白灼的背,温声安抚道:“好,阿灼别哭。”
  白灼和李熠紧紧拥着, 还好李熠只是受了轻微的内伤,吃了伤药,又恰好大雪封路,他们便在山洞中待了几日,李熠也趁此机会养好了伤。
  只是几人都在一个山洞,免不了就会碰到雷宏。
  自那晚雷宏对李熠动手,又被薛正教训了一通之后,雷宏倒是收敛不少,没在对李熠动手,但是他看向李熠的眼神却总是阴测测的,开口就是一股阴阳怪气。
  白灼打从心底怕极了雷宏,不止是因为雷宏曾经对她动手,更因为雷宏看过来的眼神,实在让人心惊。
  所以她时刻守在李熠身边,就是怕雷宏会再次发疯。
  对于雷宏阴阳怪气的态度,薛正也不可能时时训斥,只要雷宏不像那晚突然发疯对李熠动手,其他时间,薛正是不管的。
  如此忐忑的过了几日,雪势渐小,暖阳出来,道路化冰,几人再次上路。
  今个儿白灼一行人运气不错,赶在天黑前,进了一个镇子,找到一间客栈,总算不用像之前一样不是睡破庙,就是睡山洞。
  然在安排几人房间时,听到掌柜给白灼和李熠也安排了房间,雷宏顿时黑了脸骂道:“瞎了你他娘的狗眼!没看到他们两个是犯人吗?!”
  那掌柜闻言顿时变了脸,望向白灼和李熠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们这地方是去往极北之地必经之地,所以往年也有官差带着被发配的罪犯前来住宿,只是那些罪犯各个都带着镣铐枷锁,然白灼和李熠显然不像犯人。
  就在掌柜犯愁时,薛正听到动静走来,沉着脸扫了雷宏一眼:“你又想干什么?”
  雷宏一脸怨气,嚷嚷道:“头儿!他们两个不过是两个犯人!凭什么跟咱们一样住客栈?!这还没到极北之地呢,咱们身上的银钱已经所剩不多,我可不光是为了我,是为了咱们兄弟!”
  雷宏这样说,陈永和张永对视一眼,望向薛正,张永犹豫一瞬,道:“头儿,雷宏说的也不无道理。”
  无论如何,李熠的确是戴罪之身,他们是押送李熠前往极北之地,能保李熠不死已经是尽责了,至于其他,他们不想管。
  这一路上艰难困苦不多说了,一路上的吃喝保暖的确花费了不少银钱,这要赶到极北之地,少说还得一个月,更别说越接近极北之地,这路途越是难走,天气也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