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醉了
  “不用,谢谢。”许诺用手按着胃,将头耷在膝盖上,让吐得发晕的头得以暂时的舒缓。
  而顾子夕也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时,眼底的冷意慢慢的裂开。
  “你去哪里?”看见许诺扶着墙勉强站稳,下意识的便伸手扶住了她。
  “顾子夕?你怎么也在这里?”吐完之后,比刚才清醒不少的许诺这下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貌,浑身的刺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碰巧。”见她眼底那么明显的戒备和敌意,顾子夕淡淡的笑了:“你不能再喝了,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谢谢。”许诺深深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靠在他身上的身体站直后,稳稳的往包间走去——她已经喝了这么多,可别在最后的时候把那些人给得罪了。
  看着她挺直却倔强的背影,顾子夕缓缓将身体靠在廊柱上,眼底泛出一股别样的情绪——她的背影没有她脸上的骄傲,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得她必须用力再用力,才能将肩膀直起。
  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重担压得她至此呢?会有什么故事让她抛弃女性的柔弱,而变得比男人还要坚硬?
  “小许怎么去了这么久,来来来,自己斟上,自罚一杯。”
  “听说你们外企白领,就好红酒这个调调,今天就多喝两杯。”
  “那个广告呀,应该小许自己去拍,那演员哪儿有你漂亮……”
  看着刚才还吐得天昏地暗的许诺,把酒一杯接一杯的象水一样往喉咙里灌,压在胃部的手也越来越用力,顾子夕轻叹了口气,大步往包间走去。
  “傅台长、许部长、许小姐都在呢,真是相请不如偶遇,怎么样,这边喝得差不多了吧,去我们那边坐坐?秦台长也在呢。”顾子夕拿出生意人的玲珑,自斟了一杯酒与众人干了后,便暗示这边可以结束了。
  “顾总也在呀,真是太巧了。老许,一起过去吧。”那傅台长看这边也喝得差不多了,该定的事也就定了,便也就顺水推舟的给了顾子夕一个人情。
  “小许,今天辛苦了,明天上午你再到台里来一趟,有些细节我们还要再确认确认。”许部长拉着许诺到旁边交待之后,便随着顾子夕一起往另一个包间走去。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许诺坚持到结了帐,就再也坚持不住的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无论如何,今天算是有了个结果,这酒,喝得也算值得。
  至于顾子夕为什么要来给她解围,她这时候也没有心思多想,只是完全放松的坐在地上等莫里安过来。
  只是她没等到莫里安,却等来了散场的顾子夕……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顾子夕送走电视台的人后,出来便看见许诺一身酒气的蜷在大堂的沙发里。
  顾子夕的声音,在朦胧中穿透耳朵、穿透记忆,竟似记忆中数年前那个男子的声音——你的未来,我便接手。
  醉酒的虚弱、深藏的心事,刹那间涌上心头,没有争开眼睛,眼泪却成串的滴落了下来。
  “我先带你去酒店吧。”顾子夕以为她醉酒难受,紧皱着眉头,弯腰把她抱在了怀里——快一米七的个头,抱在手里居然没有多少份量,这让顾子夕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让他差点松手丢开了她——这清水芙蓉的一张脸,有那么一刹那,竟和记忆中那张浓妆得似带着面具的脸重合了起来。
  “别,我还要有未来。”
  与他十夜纠缠,这是她对他说的、唯一一句有表情的话。
  到如今,她浓妆的面貌和声音,其实他都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是那一瞬的感觉吧。
  顾子夕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抹掉她的眼泪,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暗笑自己的刚才那一瞬间想法的荒唐后,便抱着她大步往停车场走去——黑暗是一种太好的保护色,加上酒精的作用,便让心事不再隐藏。
  在他的臂膀之间,许诺似乎有种别样的安心,当他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后,她被酒精洗礼的脑袋便越发昏沉起来,在不自觉中,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他脖子间的领带——似乎,这样的抓紧了,他就不会再将她抛下。
  顾子夕就住在这酒店的楼上,一来离电视台近,利于工作;二来吃饭招待什么的也方便。
  回到房间后,靠在他胸前许诺已经睡着了——或者说,已经醉昏过去了,现在正将头歪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打着鼾,嘴唇花瓣似的微微翘着,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纯真之色。
  呵,这时的她,再也不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眉眼间的温柔有一种能打动人心的力量。
  “放开手,我帮你拿毛巾擦把脸。”面对这样无助而无防的一张脸,顾子夕也没有办法做到太过的冷漠。
  也不知道许诺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总之在顾子夕将她的身体放回到床上时,她便自然的公开了紧抓他领带的手。
  顾子夕端来一盆热水,仔细的擦拭着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手,就象对待梓诺一样,自然而熟练。
  “许言,别管我,我没事。”许诺突然摇了摇头,用手拨开顾子夕的手,软软的说道。
  顾子夕微微愣了愣,也没理会她,扔了毛巾,帮她将鞋子脱了后,扯过被子随意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将水端回浴室再回来时,她却将盖好的背子给踢掉了,整个人就横七竖八的睡在那儿,好在穿的是及踝的长裙,否则真是要难看死了。
  顾子夕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也不再管她,去浴室冲了澡后,打开电脑将今天与y视台长所谈的播放计划发给洛简,这才合上电脑。
  用手指用力的按压着因醉酒而疼痛不已的太阳穴,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沙发上,看着床上的许诺,眸子一片朦胧起来。
  许诺的电话已经响了很久,顾子夕本不想理会,这会儿头痛再加上铃声的不停,不禁有些烦燥起来,起身从她的口袋里掏出电话正想按掉,却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莫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