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048章 (应聘)
  云洲城的元宵节比春节还热闹, 灯会、舞龙、烟花……到处是热闹喧腾的景象,愣是让冬夜变得不再寒冷。
  周舟从举办派对的会所出来,由司机开车送回家, 路上遇到舞龙队伍, 堵了一小会车, 不过看着马路两边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们,倒也不觉得无聊。
  回到小区,也才九点多。
  周舟让司机把车开走, 她自己穿好大衣, 拎着皮包,慢悠悠地散着步往小区里走去, 一路上遇见好些个在楼下玩仙女棒的小孩,星火似的小火花在黑暗中炸开, 瞬间照亮小孩天真的笑脸,周舟看着,也忍不住跟着微笑。
  一直走到所住的那栋楼下,才看到路灯下,坐在木凳上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 领子竖起来,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岔开腿,靠着椅背,抬头仰望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舟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敲击地砖, 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许陌。”
  许陌转头看她,眼神深邃,微微一笑道:“回来了。”
  周舟几步走过去,坐到长木椅的另一边,仰头看面前的住宅楼,问他:“你刚刚在看什么?”
  “看你家的阳台,但没有灯光,看着心里空落落的。”他声音有点闷,情绪并不高。
  周舟侧着脸看他,离婚前,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大多时候都是胸有成竹,高高在上的,后来两人离婚,她才看到他更多的情绪变化,愤怒的,急躁的,以及如今的落寞失意。
  唔,这样的许陌,才更像个普通人。
  “许叔叔怎么样了?很严重吗?”她心里一直很敬重许镇成,自然也就关心他的病情。
  许陌换了个坐姿,两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盯着脚前的地砖,说:“很不好,从摔倒到现在,仍旧昏迷着,医院已经下过两次病危通知。”
  周舟呆愣,“怎么会这样,许叔叔的身体,原来不是挺好的吗?”好像就是血压血脂高了些。
  “他的心脏很早就出过问题,后来动过几次手术,才渐渐恢复,前阵子老毛病复发去住院,医生就跟说我情况不太妙,这次摔跤,是雪上加霜。”许陌说完,长长叹口气,“介意我抽根烟吗?”
  “你随意。”
  许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低头点上,随后用力地抽了一口,烟雾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又被清冷的夜风裹着四散开去,周舟鼻尖闻到一缕烟草味,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想了想,周舟说:“烟还是要少抽点,你也别太忧心,医生说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会醒过来的。”
  只是,醒过来还能不能恢复到往日的精神头,真的不好说。
  “嗯。”他应了声,“其实我烦的也不是这个。”
  周舟皱眉,问:“是公司那边出问题了?”
  许陌转头看她,说:“嗯,爸爸住院后,许钊开始拉拢人脉,想要控制公司。”
  明明很严重的事情,却被他说得轻飘飘的,像在谈论天气一般。
  身为许镇成前妻的孩子,许芸许钊姐弟一向将许陌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表面虽然能和平相处,但内里,其实是把许妈妈许陌和许染母子三人恨得要死。
  现在许镇成出事了,他们两人肯定会有所动作。
  周舟皱眉,忙问:“那你有什么对策?”
  许陌摇摇头,平静地说:“我不准备跟许钊斗,他想要的话,我退出就好了。”
  周舟震惊地看着他,“你要退出许氏?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你妈妈应该不会同意吧。”
  “她管不着我。”许陌目光专注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不管是感情或事业,她都管不着我。”
  周舟消化了好一会,才道:“我虽然不太明白你的选择,但既然是你想要的,你就去做,不过,你不怕许钊把许氏霍霍了吗?恕我直言,许钊并没有管理一个集团的能力。”
  许陌低笑,“他自己觉得行就行了。”
  周舟没再说什么,现在的她,只是个旁观的外人而已。
  许陌换个话题,问她:“想不想吃夜宵。”
  周舟没觉得饿,于是摇摇头,“不想,肚子不饿。”
  许陌夹着烟抽一口,叹着气说,“唉,你要是回答好,我就能提议上你家做夜宵给你吃。”
  这套路,幸好她拒绝了。
  周舟领着皮包站起身,说:“越来越冷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许陌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你上去吧,我再坐会就走。”
  周舟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有点不忍心,不过又怀疑他是不是在演的,最后道:“那你坐吧,我上去了。”
  许陌:……
  ――
  之后去公司上班,周舟很快就听到不少关于许氏的流言蜚语,作为云洲城商圈内的龙头,许氏平时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周围的关注,而这次,是关乎到许氏江山易主的大事,自然也是商圈一大事件。
  周舟特地选了许妈妈不在的时间段,去医院探望许镇成,那会他人已经醒了,但没办法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人,周舟也只是在病房内稍坐了一会就走。
  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成了卧床不起的老者,看着都让人觉得心酸。
  因为公司有新项目,周舟领着团队忙前忙后跟人洽谈,每天不是在会客,就是在看资料,一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关注许氏那边的事。
  “既然对方不满意这个方案,那就改,有些东西我们要坚持,但有的地方,也需要变通。”周舟翻着手里的文件夹,抬头对会议桌另一边的主管交代着,“不过有一点你们得记住,不管怎么谈,价格这一项,已经卡死了,不能再降,对方要还嫌贵,那就让他们滚蛋,又要质量又要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们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周舟说完,两边的主管只是一味的点头,没人开口顶撞她。
  从杜恒刚离开时的一盘散沙,到现在几乎是周舟的一言堂,变化过程其实用不了很久,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手段,让下属觉得她可靠,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周舟被杜恒边缘化三年,那三年她也没有白白浪费,默默学着本事,如今终于到了她展现实力的时候,众人信服她,也是迟早事。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快到中午,几个主管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周助揉了揉脖子,只让助理下去帮她买份工作餐,然后又回办公室看文件去了。
  吃饭的时候,意外接到赵芸芸的视频电话,自从过年后,两人就没时间见面,因为赵芸芸突然被调派到北方的某个城市当分公司主管去了,每次打电话来,也只是一味地抱怨那边太冷了,简直不是人呆的。
  今天视频开头,也是先给周舟看一眼外头的积雪,“这种天气,每次出门都非常痛苦。”
  “我看你穿得挺少的。”周舟夹一筷青菜送进嘴里,笑着说。
  “屋内有暖气呀,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刚开完会。”
  两人正说着话,镜头里,忽然有个人从后头搂住赵芸芸,然后将脸放到她肩膀上,跟她一起面对镜头,那人正是韩致。
  他身为插画家,工作地点自由,到哪里都能画,所以赵芸芸被外派,他也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如今两人,真可谓是形影不离。
  “大中午的,韩致怎么会在你公司?”周舟好奇地问。
  韩致在镜头前冲她笑着招招手,搂着赵芸芸说:“我过来给她送午餐。”
  赵芸芸贱兮兮笑道:“送饭只是借口,主要是让他来侍寝,中午陪我睡午觉。”
  周舟:……
  “你要是特地打电话来秀恩爱的,我就挂了。”周舟斜她一眼,作势要果断视频。
  赵芸芸忙阻止道:“等等,等等,我是有重要事找你的,别挂!”
  “什么事?”周舟实在没胃口,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擦嘴。赵芸芸有人送爱心餐,她就只能吃难以入口的工作餐,人比人,气死人!
  “过年前跟你提过的,给你介绍个建筑师,记得吗?因为工作的问题,对方拖到前几天才回国,我想安排个时间,让你们两见见面,那人真的很不错。”
  周舟好笑地说:“是不是年纪大了,都喜欢做媒啊?”
  “呸,我跟你一样岁数,我年纪大,那你也不小!”赵芸芸没好气地说,“怎么样?见不见?”
  周舟将饭盒收拾进袋子,丢到一旁垃圾桶里,才回头对她说:“我最近没空,抽不出时间,不过你可以先让他加我微信。”
  赵芸芸笑道:“行,我等会把你微信推给他,他叫方湛,你们先微信聊聊,要觉得还行,就见个面。”
  “知道了,我妈都没你这么爱操心。”
  “那是因为你妈还不知道你离婚,要是知道了,肯定立马回国押着你相亲!”
  周舟:……
  挂了电话,周舟又翻开手头的文件研究起来,这一看,就忘了时间,等文件看完,才想起加好友的事,于是点开手机进了微信页面。
  有一条好友申请,是方湛发来的,周舟点了通过,然后回到首页,发现许陌不久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自从上次去医院探望许镇成后,两人已经好些天没发信息,周舟有点好奇他说什么,就点进去看。
  许陌:“你那还缺助理吗?我想去应聘。”
  周舟:???
  许陌:“我离开许氏了,现在是无业游民,周总能赏口饭吃吗?
  周舟:!!!
  第049章 (相亲)
  周舟盯着许陌的信息看了半天, 觉得不可思议,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给许陌打电话, 电话只响一声, 对方就接通了。
  “你怎么回事?”周舟语气不太好, 因为她觉得许陌那几条消息发得莫名其妙,像没事找事来消遣她似的,他一个许氏少爷, 零花钱比她公司的市值还多, 怎么可能用得着来她公司当助理?!
  他就算离开许氏,也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吧, 完全没必要纡尊降贵来她这边。
  许陌低低笑着,说:“就是信息里说的那样, 我离开许氏了。”
  周舟冷笑,“就算离开许氏,你的存款也够你花两辈子的,我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周舟, 对我而言, 去当你的助理, 要比当许氏董事长更加吸引我。”他声音低沉, 语气轻缓,如同在诉说情话,让人听着都觉得耳根子发软。
  周舟:……
  “我助理一个月工资八千。”
  “让我去的话,你连八千都可以省。”许陌说。
  周舟咬牙, 轻哼道:“那行,你来吧。”
  这下轮到许陌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 周舟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确很想去,但他也知道,就周舟对他的态度,是完全不可能让他去当助理,可万万没想到,周舟居然就这样答应了,爽快得让人害怕。
  许陌想给自己一巴掌,来证明不是自己幻听了,也想再问周舟一句,问是不是真的,却又不敢问,怕问多一句,周舟就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