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从左至右,视线移到右上角的时候,她愣了一瞬,指着那张不甚清晰的照片,说:“三哥,月亮!”
  照片上,有三个人。
  鲨鱼,盛掬月,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
  鲨鱼对着镜头咧着嘴笑得开心,盛掬月和那少年似是听到声音,两人一起转过头来,那一瞬的神情被镜头捕捉。
  向来冷冰冰的少女,神色平静,细看眉眼间甚至有点儿柔和。而她身边的少年,神情冷漠,像是天山终年不化的雪。
  但他们的距离,是那样近。
  盛星忽而想起盛掬月的那句话,她说:当你告诉一个人,你喜欢他,要看着他的眼睛,看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这样,即便他拒绝你,你也会知道,他喜欢你。
  姐姐说的人是这个少年吗?
  江予迟凝视看了片刻:“是月亮。”
  鲨鱼认识盛掬月,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两人正疑惑,鲨鱼端着碗进门,喊:“哥,嫂子,当地的野酸梅汁,清凉解暑,味道不错,来喝点儿。”
  盛星急忙问:“鲨鱼,你认识盛掬月吗?”
  鲨鱼一愣,放下碗,认真想了想:“不认识吧,没什么印象。”
  “这个女孩,你不认识吗?”
  盛星指着照片。
  鲨鱼定睛一看,回忆道:“还真不认识,但我记得她。高三那会儿吧,她跟着朋友来牧场玩的,我朋友喊她什么来着,听起来是个小名儿,我给忘了。”
  “是月亮吗?”
  “不是。”
  盛星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不知怎的,她觉得难过。那是一种,只属于她和盛掬月之间的感觉。
  因为这张照片,盛星情绪不高。
  蔫巴巴一晚上,不愿意出去玩儿,也不愿意看星星,洗完澡还在床上抱着手机出神。江予迟洗完出来,一眼瞧见了她纠结的神色。
  他明白她在为什么烦恼,却不想干涉她。
  直到夜里十点,盛星平时睡觉的点,她还苦恼地皱着眉,江予迟才无奈地从她手里抽走手机,道:“不睡觉就起不来,起不来就不能去玩儿。”
  盛星睁着水亮的眼,陷在被子里,打量着自己英俊的老公,慢悠悠道:“我又不是小孩儿,怎么会起不来。三哥,月亮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她不想告诉别人,这是秘密。我不该问她,对不对?”
  江予迟半支着身子,垂眸看她:“你想知道吗?”
  这实在是个简单的问题。
  盛星却想了很久,她也有秘密,不想和别人分享,那些只属于她的情绪,她想好好珍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姐姐想知道吗?
  她不知道。
  许久,盛星摇头:“姐姐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
  幼时她便善于洞察人心,因而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别人的情绪。这样的感知有利有弊,她因容易窥见他人的秘密,更严密地藏起自己的内心。
  想到这儿,盛星看向江予迟,问:“三哥,你有秘密吗?”
  “当然。”江予迟应得自然,懒懒地勾起唇角,“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倒是星星,秘密快被我骗完了。”
  盛星拧眉,深觉这个交换的不公平。
  她提出换条件:“以后,我们秘密换秘密。但是...故事还是要讲的,这是男朋友给的福利,你明白吧?”
  江予迟眯了眯眼,语气轻佻:“男朋友?”
  盛星:“......”
  她用被子蒙住脸,不说话了。
  江予迟轻哼,也不逼这个容易脸红的胆小鬼,起身道:“你先睡,我去收拾行李,不在这儿多呆。”
  这几天,他们就没消停过,还真没时间整理这几天的行李,乱糟糟的。盛星躲在被子里,纳闷地想,这男人明明受伤了,精力怎么还那么好,还非要自己收拾。
  她打了个哈欠,脑袋往枕头上一埋,昏昏欲睡,困顿间不忘叮嘱:“你小心点儿,别扯到伤口。”
  时针滴滴答答,慢吞吞地走,在盛星几乎要陷入沉睡的时候,忽而听到江予迟的声音,他问:“星星,包里鼓鼓的是什么?三哥能看吗?”
  盛星含糊地应了声,眼皮又耷拉下去。
  一下、两下,她猛地睁开眼。
  包里?包里是什么?是她要干坏事的证据!
  那天她心虚得很,压根没把它们从包里拿出来,直接换了包,把这小包塞到了箱子最底,一直没空管它。
  盛星顿时清醒过来,坐起身,喊:“三哥!你...”
  说话间,江予迟拉开了小包的拉链,那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争先恐后地往外掉,大的小的,藏在包里,可憋死它们了。
  盛星:“......”
  第41章 见星41  暗恋
  “......”
  盛星瞪着眼, 咽了咽口水,道:“...这是个误会。”
  男人修长的手微微弯曲,捡起其中一盒散落在地上的盒子, 瞧了一眼, 懒声道:“尺寸不对,这个也不对, 这盒也小了点儿, 但凑合够用。”
  他转头, 将那盒往盛星的方向一丢:“一会儿试试?”
  盛星手忙脚乱地接住,眼神飘忽,磕磕巴巴地应:“这、这不太好吧?那什么, 你还受着伤...”
  她说了几句,说不下去了。
  干脆把盒子往枕头下一藏, 用被子盖住自己, 装死。这下睡是睡不着了, 一会儿他还要上床来。
  江予迟拎着那两个小盒子,轻哂一声,难怪那天睡觉都捂着这个包, 原来一早就打得这个主意,还挺着急,但真说到要试试, 就跟松球似的, 飞快钻进自己的壳里。
  他继续整理箱子,慢悠悠道:“等回去我们接了松球, 我就告诉它,它妈有贼心没贼胆,和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但没贼胆, 一路上还占它爸便宜。”
  盛星越听越不对劲,脑袋被捂得闷闷的,一掀被子,热气立马散了,下床去往江予迟身边一蹲,伸手往他嘴上一捂,瞪着他:“我怎么就是贼了,哪儿占你便宜了?”
  江予迟掀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薄唇往掌心一亲,趁她收回手,轻笑了声:“采花贼,作案工具都带了,还不是?便宜只是暂且没占着。”
  盛星攥着拳,有点儿郁闷。
  在她原本预想中,她这个风情万种的美人该捏着江予迟的领带,一步步把人往床上带,可现在呢,她老公说她是采花贼!
  还是个胆小如鼠的采花贼。
  盛星气闷,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你等着,我们走着瞧。”
  江予迟忍着笑,看她狐假虎威的模样,应:“行,我等着。长官,我能不能提个请求,你最好快点儿。”
  盛星轻哼一声,扭头又溜回了床上。
  她闷闷地想,一点儿都没有女明星的威风!
  江予迟无声地弯了弯唇,加快整理的速度,一会儿还得去床上哄人,把她惹急了,没好日子过的可是他。
  半晌,江予迟关灯上床。
  在路上,他们还能分被子睡,可这儿是鲨鱼家里,鲨鱼理所当然地给他们准备同一床被子。
  盛星躲在被子里,到底没忘了这被子还有江予迟的一半,好吧,勉强算得上是一半的三分之一。
  江予迟拎着那点儿被子边边,也不介意,往枕头上一躺,盖住小腹,语气轻松:“星星,睡着了吗?”
  “......”
  被子里沉默几瞬,回他:“干什么?”
  江予迟伸手,自然地把她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捞出来,往自己胳膊上一搂,见她要躲,才不紧不慢道:“在老宅住的那么些日子,乱踢被子、抱我,还往我身上爬,我都不介意,这会儿都不让抱了?”
  盛星顿住,绷着小脸,严肃道:“江予迟,你别太过分了!”
  江予迟见好就收,搂着人,轻声道歉:“三哥错了,想抱着你,碰不着就不舒坦。还有,那玩意儿,自己买的?”
  盛星小声:“...小助理买的。”
  江予迟轻嘶一声,耳垂发烫,低声问:“真想?”
  “...也不是。”盛星搂住他的脖子,细声细气地说,“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想亲你,想抱你。这不是...备着万无一失吗,对吧?”
  这下江予迟明白了。
  她一开始就打算在这趟旅程中答应他,这场意外打破她的准备,让她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心中所想。而他,不过肉眼凡胎,旁人眼中钢铁般的意志在盛星面前,皆化为春水,令他甘愿在其中浮沉。
  “星星,三哥先和你说个秘密。”江予迟轻抚着盛星的长发,语气很轻,唇像是贴着她的耳廓,“你不怎么乖,总半夜跑我梦里来。”
  盛星:“......”
  她不满地一戳男人的胸膛:“你不如直接说,自己是个老色...哼。”
  江予迟眉峰微扬,心想这倒也没说错。
  他闷笑一声:“这些梦倒是不常做,你要喜欢,我以后努力点儿。梦里,星星还是个小姑娘。”
  盛星一愣,有些古怪:“我小时候?”
  江予迟轻嗯了声,睁着眼,前所未有的清醒:“有段时间,我常回想,回想第一次见到你,再看着你长大,每一个梦境都很清晰。”
  那些画面,深刻在他记忆里。
  无数个夜里,江予迟会后悔,后悔没把握好距离,甚至不断怀疑自己,反复回想自己有没有做出越界的事。
  这样的情绪折磨他很多年,直到盛星慢慢长大,他们之间渐行渐远。可当看到她的那一瞬,不管时隔几年,所有的感觉会在瞬间再次侵袭他。
  她是他的牢笼。
  盛星不知他的挣扎,眨眨眼,好奇道:“什么时候?梦里我好看吗?你没欺负我吧,有哥哥姐姐吗?”
  江予迟摁住怀里不老实的脑袋,挨个回答:“很多时候,春夏秋冬。我哪儿敢欺负你,没有他们,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