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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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 一三四帧
  其实说真的,乔冉冉也不想去护山大阵的阵眼,她想留在这里,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想在第一时间等到裴陵的归来,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抛弃了他,不然到时候他可就没那么容易哄了。
  可她也知道,能让她留在玄心门,还让祁琢玉也护着,已经是计青冥最大的让步了,所以乔冉冉选择了沉默。
  那一边,见势不妙的妖族也想离开,但是南浔不走,木天源也不走,这让妖族十分纠结。他们确实可以自行离开,但是留下他们寻找了数千年的天源神木,他们做不到。留下他们刚刚拥趸的新妖王,虽然可以勉强做到,但好说不好听。
  最终妖族还是离开了一部分,他们也需要保存有生力量,妖族除了几个特殊的种族,繁衍力还不如人类,更别说这些年妖族动荡,数量更是急剧下降。留下的几位也是实力强悍,想着至少也要给天源神木争取一线生机——没了天源神木,妖族才真是没有了未来。
  可天源神木一直没有给妖族回应,就连一个分枝也没有送出。
  南浔是知道天源神木的意思,妖族不需要这样的信仰,他们一样可以努力成长,只是妖族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习惯没有天源神木的日子。天源神木确实已经抛弃了妖族,只想让妖族重新寻找一条更长远的发展之路,而不是因为天源神木,将妖族局限在那狭小的范围内,自取灭亡。
  要让妖族认识到这一点,也是南浔的职责。
  只可惜南浔现在不想管那些,他只想着,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他不想离乔冉冉太远。所以他也要留下,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地位身份,以及向乌澈讨回公道,这妖王的位置,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不是木天源救了他,又教会他那么多,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带领妖族走上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他可能会选择直接杀掉南浔,然后去追寻自己想要的恬淡生活。
  就比如乔冉冉。
  在这种时候,他还没做好可能要跟乔冉冉永别的心理准备,他甚至没想过乔冉冉身死道消会是什么样子。
  凤长冬也想留下的,从一开始他出现在乔冉冉附近,就显露了他的心思。如果裴陵在的话,他也不会凑这个热闹,可裴陵不在,凤长冬不放心乔冉冉,他必然会留下来。
  可凤家人很是纠结。既然大家都选择保留有生力量,对他们来说,家主也是必然要保护的人。
  凤长冬是一个很有理智的人,在这之前,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凤家的稳定昌盛,不管做什么选择,他都会考虑对凤家的影响。可自从经历那个比幻境更显得真实的梦境之后,凤长冬就变了,虽然还将凤家的一切看得十分重要,却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所以这个世间什么最重要?凤长冬自己也不知道了。他只是想,如果凤家不是最重要的,他是不是可以遵循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偶尔任性那么一次。可后来他才发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内心处想要的是什么了。
  也许乔冉冉的存在,曾经是凤长冬唯一出现过的悸动,可那时候已经迟了,因为乔冉冉的身边已经有了裴陵,就连乔冉冉的反应就说明了他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至少在他目之所及力之所至的时候,护乔冉冉周全。
  所以他不走。
  凤长冬不走,凤家人也不肯走,不过还是送走了一帮年轻人,凤家的火绝对不能断在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如果眼前的情况不能得到妥善处理的话,凤家也无法独善其身,所以此刻还是同心一力比较好。
  段乾坤得令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启护山大阵,因为他知道计青冥的打算,是要在魔族出现的一瞬间,开启大阵将魔族困在阵中,而不是提前开启大阵,将魔族隔在阵外。
  这完全是两个结局。
  虽然以魔族的实力,不管是挡在外面还是挡在里面,想来也都撑不了多长的时间。计青冥这是做好了牺牲玄心门为外界争取时间的准备,而段乾坤现在要做的,就是为玄心门争取时间。
  乔冉冉就跟在段乾坤身后,而祁琢玉却捏着宗主令牌陷入了沉思。
  其实计青冥把宗主令交给祁琢玉,并不只是为了能让祁琢玉能在关键时刻关闭护山大阵,毕竟大家都知道如果真是魔界大能出现,这护山大阵可能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让祁琢玉带着宗主令离开,更是将掌门之位已经传给了祁琢玉,并且想要让他尽可能的活下来。
  万一这阵法撑到了其他人到来呢?
  祁琢玉捏着宗主令,笑了一声:“小师妹,如果我把宗主令交给你,此时出去与师尊师叔们并肩作战,是不是太冲动了?”
  乔冉冉“唔”了一声,“并不算,就像我也很想出去,可是我也知道,掌门师伯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只是很多时候正确的选择,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乔冉冉笑道:“而且祁师兄你看我俩这战斗力,就算出去了也帮不上忙呀!”
  祁琢玉:“谢谢小师妹的安慰?”
  几人身处离玄心门大殿不远的地方,原本是一处荒芜的乱石山,在这乱石山里就藏着玄心门护山大阵的中心灵塔,不过两层高的灵塔在这嶙峋的乱石山里显得特别精巧可爱,为了配合开启护山大阵,就连“玄心门”也拖着庞大的身躯跟了过来,架在乱石山上,特别醒目。
  就连段乾坤在玄心门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玄心门”自己跑路,也就最多路过它的时候给它一颗两颗灵石。上次“玄心门”滴溜溜跑到大家面前,给大家撑起结界,别说外面那些修士了,就连段乾坤他们也很是惊讶,只是没让人看出来而已。
  这次又见到“玄心门”自己跑过来,段乾坤已经可以很镇静了。
  乔冉冉拍了拍“玄心门”,又递了一颗灵石给它,“辛苦你了。”
  “玄心门”收了乔冉冉的灵石,然后就开始哆嗦,就跟过电了一般,然后哆嗦出了庞大灵石,铺天盖地往小灵塔灌了进去。
  乔冉冉:“……”
  段乾坤没忍住,怪异地笑了一声。这护山大阵他们这一辈还从来没开启过,根本没想过这“玄心门”也是关键,攒的这些灵石还以为是它喜欢——虽然它确实很喜欢的样子——但是这些灵石的作用居然是在开启护山大阵上,这让段乾坤确实没忍住笑意。
  笑得是草率。
  护山大阵必然需要大量的灵气支持,但是这里并不是玄心门灵脉所在,段乾坤要做的准备也包括开启引灵阵法,将玄心门灵脉的灵气引到这护山大阵来,虽然有“玄心门”的灵石支持,不过开启引灵阵也是必要的。
  就是看“玄心门”哆嗦的样子,就知道它有多心疼了。
  乔冉冉和祁琢玉此时本来应该进到灵塔里等待,可他们依然想在这里陪段乾坤等到最后一刻。祁琢玉还捏着宗主令还发呆,乔冉冉却盯着远处的天空,一直努力想要感应裴陵的气息。
  天空中的黑色魔气更加凝实,生生堆积出了天劫的厚度。
  也就是这一耽误的时间,已经有几位大乘期大能赶到了附近,得知计青冥的打算之后,也都默认了他的计划,并没有选择离去。只是担心玄心门的护山大阵是否能撑住这些大能的攻击。
  阵法可以很强悍,但是玄心门是脆弱的。就算玄心门能渡过此劫,也必然元气大伤,至少这些山头是保不住了。
  后山那些妖兽也得到了消息,倾巢而出选择离开,当然也有好几只颇具灵性实力超群的妖兽也选择留了下来,其中一只甚至来了灵塔附近,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祁琢玉,那眼神很是嫌弃的样子。
  小灵玉也不想走,可是它不走的话,它那群傻乎乎的族人也不走,所以它把族人送走之后,又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只是刚跑到半路,那黑鸦鸦天空突然就碎裂了。
  碎裂的天空中蜂拥出的魔气顿时席卷了整个玄心门,小药园首当其冲,也幸好有裴陵布置下的阵法,才没有即时被吞噬。
  慕华尊者叹了一口气,看着那葱郁的小药园,想到它们就要毁在此刻,很是心疼。他也知道,这整个山头的小药园,是乔冉冉的杰作,就这么毁掉就太可惜了。
  但是要想在魔气席卷之前将所有的灵植抢救出来,似乎也是来不及的。
  因为那碎裂的天空中,一只白皙到不正常的纤细手掌,已经撑开了天空的裂隙。那手很苍白,也很纤细,透着晶莹的骨感,仿佛十分脆弱,却坚定又有力的撑开了天空。
  紧接着一个修长苍白的身影裹在黑雾中,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他的身后,还有好几位魔气肆意的魔修,那强大的气息,分明都是大乘期大圆满,半步渡劫的修为
  是魔修,不是魔族,却是如此强大的魔修,生生从魔界走了出来。
  而且,裴陵这是捅了马蜂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高阶魔修出现?
  最重要的是,裴陵离开的时候不过是化神期修为,面对这些魔修大能,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乔冉冉捂着心口,觉得心跳的很平稳,她能感觉到裴陵还好好的,虽然不能确定气息,但是裴陵还是好好的。
  可是裴陵到底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裴陵:在路上在路上,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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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一三五帧
  裴陵并没有让乔冉冉失望。
  在段乾坤已经准备下手开启护山大阵的时候,乔冉冉抬手阻止了他,“段师伯等等!”
  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裴陵的存在。
  裴陵就那么从半空中突然出现,就像他原本就在那里,从来就没离开过一样。他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望向了山头上的小药园,没有发现乔冉冉的身影,顿时眉头一皱,眼神凝固了一瞬间,也终于感受到了乔冉冉的存在,目光有些迟缓地落在了远处的乔冉冉身上。
  这样的裴陵似乎从哪里都透着不对劲,以他的能力,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应该发现乔冉冉的位置。
  修士的视力都很好,乔冉冉却从裴陵的眼中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光芒。仿佛在清源镇外那条小道上初遇的时候,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眼中只有沉寂黑暗时的光景,历历在目。
  她还记得当时见到那眼神时的震撼,到底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让眼中的光芒全都熄灭。
  此时的裴陵,又是那样的眼神,乔冉冉顿时就心疼了,立刻将计青冥的话都抛在了脑后,闪身就往裴陵身边而去。说好的一定要陪在他身边,那就绝对不能食言,更何况她也早就不是当年的乔冉冉,她有自保的能力!
  乔冉冉动作之快,段乾坤都没来得及阻拦,那边祁琢玉也有了动作,段乾坤一挑眉:“祁师侄?”
  祁琢玉笑道:“虽然这么说有些草率,但是弟子觉得裴陵既然回来了,问题也必然能够解决。”这样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祁琢玉也不知道。
  而且其他人都在那里,祁琢玉也想与他们并肩作战。至于宗主令——就交给计青冥让师尊自己处理吧!他还年轻,修为也还不够,还想出去闯一闯看一看呢!
  而那边,乔冉冉已经扑进了裴陵的怀里,就像没有看到他眼中的黑寂一般,哽咽着说:“你怎么才回来呀……”
  从未有过的思念和担心,在看到天空碎裂的那一瞬间全都爆发了,乔冉冉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对裴陵的情感已经如此深刻,这个人已经在自己生命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颜色,成为了她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她以前大概是从没想过会失去他,如今意识到有这种可能之后,才发现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乔冉冉喃喃道:“说好要在一起的……”
  埋首在裴陵怀里的乔冉冉大概看不到他此刻诡异的脸色,结合他黑暗无神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危险。
  前方众修士大能还在与魔修对峙,裴陵这边的情况只能稍微分一点注意,在他们看来,这是玄心门的弟子,似乎不用放在心上。可凤长冬和南浔都看到了,也察觉到了裴陵的不对劲,纷纷靠上前来。
  只可惜他们刚刚一动,就被裴陵抬手阻止了,凌厉的阵法就落在两人的脚下,看上去只是阻止两人的去路,但是透着血色的阵法中全是凌厉的杀气,相信只要他们一动,就能直接将他们绞杀。
  裴陵又变强了。可他们根本感觉不到裴陵的上限在哪里,也就是根本无从分辨现在到底什么样的修为。明明他离开的时候还只是化神期大圆满,就算这段时间过去,再多的奇遇也不过是进阶炼虚期,到底什么样的修为差距,才让他们连裴陵的等级都触摸不到。
  裴陵现在的感受十分奇怪,就像是神魂被掏空了一部分,整个人有些抽离,仿佛有一种力量急切得想要将他排斥出这个世界,可他不想走,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凭着直觉划开空间出现在这里,目光无意识地四下逡巡,直到看到乔冉冉的那一刻,心中空荡荡的感觉仿佛得到了缓解。
  然后当一身红色嫁衣的乔冉冉扑进他怀里的时候,那种排斥的感觉才勉强消失,但神魂还是抽离着,以一种奇怪的视角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身上的嫁衣很熟悉,那绣纹和隐藏在绣纹中的阵纹,应该是跟他身上的红色长袍同出一源,并且是出自他手——这是应该一个与他很亲近的人,才会让他亲自动手,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亲近的人?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乔冉冉抬眼望着裴陵,眼神清澈,无惧无畏,仿佛看透了裴陵的疑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裴陵,是我,我是乔冉冉,那个说好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选你的,乔冉冉。”
  一道凌厉的亮光划过了裴陵的黑眸,像是点燃了什么的寂静夜空,一颗有一颗的星子就那么亮了起来。
  “呵,乔冉冉啊……”
  “嗯,是乔冉冉啊!”
  裴陵揽着乔冉冉的腰,将人往上一提,平视着她终于四目相对,眼神终于灵动了起来,声音依然十分怪异,却一如既往的霸道和执拗,“嗯,我的。”
  乔冉冉捧着裴陵的脸,“嗯,我的。”
  一众围观的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这里经受这样的场景?
  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又偷偷溜回来的周路康看到眼前的场景,很是无奈地捂着额头,一脸无语地走到了祁琢玉身旁,“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乔冉冉见到裴陵回来了,自己奔出来很好理解,祁琢玉不是受命要守着护山大阵的阵眼吗,他为什么也在这里?
  “阵眼有段师叔守着。”
  周路康大概能想象自己师尊的脸色了。反正是为了留下玄心门的点滴星火,不管是段乾坤还是祁琢玉,其实都无所谓。而且还有岑弦一脉也已经离开,所以祁琢玉选择遵从自己的意志,回到了这里。
  因为裴陵出现的缘故,段乾坤也没有在魔修现身之后立刻开启护山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