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慢慢抬头,看向那个一脸清泠的女孩。那张曾经淡漠的脸如今是那样的冷然,眼里没有一丝地温度。此刻,如此挫败的自己,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吧。
  我抬头,转向裁判长那边,等他下判语。可是,却迟迟等不到结果地宣判。我眼神一暗,刀尖又往前送了几分。刀刃已经贴上了伊藤美惠细嫩的肌肤,只要微微一用力,便能将其划破。
  裁判长抿着唇,看向伊藤家的方向。伊藤正广依旧一脸漠然,仿佛那个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不是他的女儿一般。而一直对伊藤美惠不怎么待见的伊藤任生丸反倒是脸色一暗。
  伊藤久美子倒是少见地将慌乱挂在了脸上。目光死死地盯在那锋利地刀尖上。那剑尖紧指向的地方,正是她唯一女儿的颈脖。
  冰冷的刀尖贴着肌肤,伊藤美惠终于战栗了起来,也终于感觉到了死亡有多么地接近。那刀尖贴着的那片肌肤,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毛竖立。此刻,她就是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所以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一小片肌肤上,以至于,她此刻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刀锋的锐利,那金属的冰冷,以及那把名为丛云的名刀的脉动……
  气氛紧张地几乎要窒息,终于,伊藤任生丸心下叹息,慕容的意思很明显了,只要胜负,不要性命。虽然战败会是伊藤家的耻辱,但伊藤美惠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她还小,况且,现在胜负已定何必要浪费自己孙女的一条性命?
  他向裁判长无奈地点点头,然后便身体一松,闭上眼听裁判报出结果。
  “我宣布,比式结束,胜利者是……”
  裁判长的声音一响起,我嘴角便勾起了一丝浅笑。总算是结束了,好久,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了。收剑,转身。发尾在转头的时候划出了一个轻巧的弧度。
  伊藤美惠一愣,结束了吗?这场决斗,还有她的一生!不,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她不要做一个失败者,不要嫁给那个什么古村家的少爷,她要嫁的人是幸村,只能是幸村!她恶狠狠地抬起头来,瞪向前头那个潇洒转身的人。
  一切都是因为她,凭什么她能转身得这么潇洒,而她伊藤美惠却要成为大家的笑柄。该败的人是她慕容紫云,该死的人是她慕容紫云!
  “……胜利者是,慕容……”
  就在裁判长最后两个字就要说出来的时候,原本呆坐在那里似失了魂一般的伊藤美惠突然窜起,拿刀向转身欲去的慕容刺了过来。
  感觉到身后有杀气传来,我立刻转身,可还是腰间一痛,被一刀刺到了身上。连忙伸指一夹刀刃,止住了刀峰的进势,抬脚一踹,直接踹上了伊藤美惠的小腹。
  伊藤美惠这一下被踹得狠了,整个人都飞到了擂台的边缘,趴在台上浑身抽搐,疼得连声都发不出了。手里的刀也脱了手。
  我怒气直冲脑门。胜负已分,本该就止罢手,可是伊藤美惠却不顾规矩道义,一心想要取我的命,我怎么容得下这口气?
  向前疾走几步,眨眼就到了伊藤美惠的跟前,抬手就向下斩去。刀刃直指伊藤美惠的脖子。
  “住手!”伊藤正广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制止。
  我手下一顿,却依旧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不过,切得已不是伊藤美惠的脑袋,而是她的头发。反手把还压在我腰间的鬼切拔了出来,右手腕顺势一转,割下一截袖子,把那鬼切往带血的袖子上一扎,插在了伊藤美惠的脑袋前,转身对着伊藤家的方向朗声道:“我慕容紫云,从今往后,跟伊藤家割袍断义,恩断义绝,断绝一切关系。从今天起,慕容紫云和伊藤家,桥归桥,路归路,不论开张纳吉,婚配嫁娶,生死不相甘!以血为誓!”说着举起沾满我血的双手看向伊藤任生丸,自始至终,我的眼里只有坚定。
  接着,我又转向伊藤正广,指着脚下的伊藤美惠不卑不亢道:“伊藤正广,欠你的,我还清了!你欠我娘的,就不用还了,因为,你还不起!”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是说给伊藤家的两个人听的,可是,却也生生地撞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看到那个走得坚定的人的背影,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一次,伊藤家再也不可能在慕容紫云的身上打什么注意了,这个女孩也不用再顶着伊藤家弃女的名号了。虽然,血脉依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这个女孩却连父亲给予的那一半生命也用这种形式奉还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不欠,完完全全地两不相甘了!
  以命还命,这种果决,足以让所有人敬服,公平得谁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君刑在慕容下台后,依旧规矩地跟在身后,但是转身的那一瞬,却狠狠地瞪了趴在台上动也不能动地伊藤美惠一眼,那杀气,即使伊藤美惠没有看到让她徒然一颤。
  伊藤任生丸就这样看着慕容一步一步地走出大门,再转头看向台上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本空无一物的擂台正中央此刻正插着一只飞镖,从那飞镖所插的方向和角度来看,正是美惠拿刀刺慕容时那个台下的少年所发的。若是慕容那一脚踹得慢了些,只怕美惠不但杀不了慕容,反而还会被这只飞镖给穿透了心脏。这么算来,慕容已是放过了美惠两次。
  伊藤任生丸颓然长叹一声:罢了,这么优秀的孩子,又岂是伊藤家要得起的,怕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一走出大门,君刑便上前一步来扶住我,低声问道:“小小姐,你怎么样?”
  我抬手点住自己的腰间的几个穴道止血。虽然刚才那一刀扎得不深,只伤到了皮肉,没伤及脏腑,但血却一直在流。刚才在道场里为了逞强,我一直没点穴道止血,现在血已经流了不少,得赶包扎才行。
  好在,决斗的道场是真田道场。这也是因为真田道场是数一数二的大道场,而且又与和室相连,正好可以供这些来见证的人们安坐。出了道场门,我便引着君刑去了平时训练的更衣室,因为我是女弟子,所以真田老爷子单给我隔了一个小间。问真田妈妈要了些止血绷带,就去更衣间让君刑帮我绑。真田妈妈看到我一身的血吓得脸色刷白,连忙取来了一大捆的绷带。
  比式结束,原本跟着家长在台下观战的那些个少年们都不约而同的借机溜了出来,一听说慕容受伤了,一身是血地去了更衣室,一群人便近不急待地冲了过去。
  门“唰”得一声被拉开,我和君刑同时抬起头来。这个小小的个人更衣间本就不大,里面只有一个衣柜,和一条木凳,堪堪容得下两个人。此刻一群男的挤在门口往里看,正用绷带压住我伤口准备往我腰上缠的君刑,登时脸就黑了。还好这群人的反映都挺快,告了声抱歉就退了出去。
  君刑缠好了绷带,走出更衣间,扫了一眼在外面站了一圈的男生们,不轻不响地哼了一声,顿时让这些男生们又多了几分尴尬。
  待我把带血的衣服换掉之后,看到那些火急火燎冲过来的人都在看天看地看脚尖时,不由地笑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君刑站到我的身侧,又是一声哼。
  菊丸听了一这声,忿忿然蹦到我身边来,埋怨道:“慕容,你怎么能让这个人给你绑绷带,他明明是个男的,你怎么能让他看你的身体?”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君刑的身上来。可君刑依旧规矩地站在我身后,连一丝地表情变化也没有。
  “不让他绑让谁绑?他本来就是来照顾我的啊!”我有些好笑地看着气鼓鼓的菊丸。让侍卫帮绑个绷带,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那……那他,不是全都看到了么?”菊丸气红了脸,死死地瞪着君刑。
  “看到什么?”我问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地解释:“女生们练习剑道,为了行动方便,都会把胸部给缠起来。你们刚才开门不是都看到了么?”
  菊丸一听,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对着手指轻轻地嘟囔:“刚才……我没敢看……”
  “噗……嘶……”我一笑喷,就震动到了刚包扎好的伤口,登时痛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君刑赶紧上前扶住我道:“小小姐,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点点头,冲在场的人摆摆手告辞,顺便跟手冢告了个假。谁让他现在是学生会的呢,有他代我请假,我也就不用再找人跑一趟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