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犯罪
  小轿车上,何艺很快穿完衣服,替换高乾源,而暮新城坐在后面,很快穿好衣物,就抱着许明囡在怀中。
  许明囡全身无力,眼神失了色,像是无法聚焦的照相机,捕捉不到眼前的景物,也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身体没有支配能力,手也无力垂在身后。
  暮新城却感觉到她的颤抖,这很像最早以前,她发高烧的那一次,这次也一样,超出了以往所有的后遗症,最严重的一次。
  “不要离开我。”
  他紧紧抱着她,紧眯着的眼睛也止不住泪流。
  忽然来了一句话,你给我快点醒来!
  这一声非常响亮,导致他一怔,望了望四周,这是父亲的声音。
  但是暮新城又很奇怪,父亲现在应该是在成都,自己怎么会听见他的声音。
  一段迟疑后,他又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对,你给快点醒来,恢复你不温不和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许明囡的思想和意识已经坠入到她所愧疚的世界里,面对她的父母。
  她们在越南经商途中,遇到了劫匪。
  劫匪洗劫了一切,杀光了所有人。
  只剩下许明囡和她的父母。
  那时许明囡才三岁,对于四周全是呐喊声与惨叫声,她还很天真,眨了眨可爱的小眼睛,问着父母。
  “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
  但是他的父母根本不顾及这些,抱着她开始逃离商队。
  她看见父母身后来了一队人,嘴里说着她不懂的话语。
  她的父母带着她跑了一路,看劫匪们快要追上来了,她的父母没有办法,把许明囡放在一个草丛中。
  或许是感觉父母要离开,她的小手抓住父亲的手,不让他们离开。
  结果父亲挣脱开她的小手,对她小声说道:“嘘,躲着别说话。”
  父母离开她,往大路上跑去,试图吸引劫匪的注意力。
  嘭的一声,父亲倒下,母亲扶着后背流血的父亲,嘶哑的声音未换来一点怜悯。
  劫匪上去扒开了母亲的衣服,将她狠狠压在身下。
  “妈妈……。”
  许明囡哭着从草丛里出来,却看见劫匪对着母亲的脑门来了一枪。
  劫匪们看见了她,把她带了回去。
  四周渐渐消失,竟然开始下雪了,许明囡依偎在墙角,可是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这是哪里?她分不清。
  身前来了两个人,她抬头望去,竟然是父母。
  身上穿着还是那天的装扮,只是,五官上依然是鲜血纵横。
  “你前些日子答应过我们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我不知道!”
  许明囡抱着脑袋,歇斯里底。
  “你还不承认,如今你却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她的父母开始惨笑着,五官流出的鲜血看不清整张脸。
  “啊哈哈哈,你知道吗?我们会缠着你一辈子,哈哈哈!”
  “不!”许明囡抱着头,声嘶力竭,全身都在颤抖中,“不要缠着我!”
  ……
  轿车停在警局门口,还来不及进入地下停车场,暮新城就抱着许明囡,一行人冲入警局。
  门卫室的守卫一看,是高乾源,也就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新城,给她盖件衣服!”
  何艺递给暮新城一件黄色羽绒外套,暮新城瞧都没瞧一眼,就盖在许明囡身上。
  来到医务室,在高乾源担心的神情下,和着暮新城一起,把许明囡放在病床上,然后盖上一件黄色大衣,直至腿部。
  许明囡睁大了眼睛,可是完全看不清眼神,就像是一张空白的纸,但是她头上微出着冷汗,全身颤抖着,这可不是假的。
  这是神情呆滞,大脑早就恍惚失色陷入何艺很熟练地配了点药,十分慌忙,和着冷水就给许明囡服下。
  高乾源早已习以为常,而暮新城看何艺这么熟练,以为这些年来,许明囡经常来后遗症。
  “艺姐,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嗯,以前那些吸毒人员躁动的时候,我还会给他们打一针镇定剂呢。”
  何艺把纸杯子丢进垃圾桶,转身把剩余药物重新归位。
  暮新城听见吸毒人员,还有镇定剂,下意识就瞄了一眼许明囡。
  “这些药不会有副作用吧?”
  “不会,都是轻微量,”
  何艺把药物归回位置,再次转身查看许明囡的情况。
  “还好,大脑暂时性休眠了。”
  暂时性失眠,相当于平常冷静下来,只不过是出于沉睡状态。期间大脑不会去思考所有事情,这非常又利于这个时候的许明囡。
  但是暮新城也不想去管什么暂时不暂时,因为当他看见许明囡还是这副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痛心。
  “她还有多久醒来?”
  “十多分钟。”
  何艺配的药量也只够十多分钟。
  见许明囡没事了,众人也放下心中的一颗心。
  这时,何艺微瞟一眼高乾源,高乾源也感觉这目光,在何艺离开时,他也准备跟上去。
  暮新城见两人离开,有些彷徨。
  “新城,你就在这里照顾许明囡,我跟何艺出去一下,他要联系上级,给许明囡缓一天事宜。”
  高乾源一说,暮新城低下眉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后,他握住许明囡的手,心中的痛心久久不散。虽然盖着一件黄色大衣,但暮新城还是感觉她的手那么冰凉。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明朗起来,你是否也会渐渐醒来?
  高乾源随着何艺走到走廊尽头,何艺才停下来。
  何艺转身,严肃不阿的表情挂在脸上。
  “我或许知道许明囡的病因了。”
  高乾源不禁感到奇怪,前几次都没看出病因,这次这么快就有着落?
  “病因在哪?”
  “暮新城。”
  何艺不假思索,这让高乾源更加疑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自己的大胆猜测。”
  “大胆猜测,依据是什么?”
  “亲密接触,只限于和暮新城。”
  高乾源一惊,想想有几次也是。
  上次是许明囡主动约的暮新城,高乾源自己也在其中摆明亲戚关系。
  他还记得那一次,许明囡爆发的后遗症,后来是背到何艺家中,才稳了下来,不过,后来回到出租屋,又爆发了一次。
  当时,高乾源带着许明囡回屋,她的眼神有些无神,连走着路都能盯在地面发呆。
  回到出租屋,他想起之前暮国声和他说的,这后遗症,就算何艺说不会影响执行任务,但他还是有点担心。
  于是他走到许明囡的房间,想问问这件事情。
  “明囡,你跟我说说,你之前怎么了。”
  一了明了,许明囡看得出,是指她的后遗症。
  “我……。”
  她难以出口,转头看向床边。
  高乾源一下反应过来,拉着她回头。
  “别盯着那边!”
  但是还没拉住,她的瞳孔又开始放大,喘息声也变得隆重起来。
  糟糕,他知道后遗症又发生了!
  许明囡的眼眸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站不稳,微微摇晃,眼看就要倒下去,高乾源上去扶着她。
  她已经开始呆滞起来,紧急时刻,高乾源想起何艺的方法,掐着她人中逼她回神。许明囡却感觉一震,眼睛一闭晕厥过去,高乾源看见这个现象,竟然被何艺说中了。
  他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渐渐急促起来。
  用着口鼻捂住三秒松开三秒的方法,几次之后,呼吸还是那么急促,他又来了几次,额头都已经出了微汗。
  之后,他又探了探她的呼吸,竟然均匀了下来,他松下一口气,抱着她瘫坐在地上。
  他不想在经历这种生死一线之间,虽然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碰面,但是那是被动的,现在这主动的可真让人不好受。
  他在地上缓了缓,然后把许明囡安置在她自己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理了理发边的微丝。
  从那以后,许明囡几次后遗症来临,高乾源都没有再用那种方法,他也没有去问许明囡是为什么。
  直到现在。
  “高教?高教?”
  何艺竟然见到少见的高乾源发呆,她虽然十分吃惊,但还是把他从回忆里叫醒。
  “咳咳,刚才说到哪儿了?”
  高乾源咳嗽示意,然后眼神躲闪了一下,他失态了。
  何艺笑了笑,这样子非常少见,竟然是因为许明囡。
  “说到暮新城身上了。”
  高乾源又想到上次,那次并没有暮新城转折期间,毫不客气地说,是因为他。
  一码归一码,但是何艺非说是因为暮新城,他就十分疑虑。
  “那之前有两次,暮新城可不在,还不是照样发作了?”
  何艺听见,这很好解释,无非爱情嘛,思念着对方,也是一种亲密接触,不然怎么会有调情,意yin呢?
  “高教,我知道你离过婚,不相信爱情,但是我要说的,正是这一点。”
  爱情里面,最扯不开的,就是相思,想念对方,有些电视剧文章总把这些谈得死去活来,而恰巧,这是存在的。许明囡对暮新城的相思,已经超越了现实的亲密,所以才会发作。
  听完何艺的话,高乾源越发觉得虚实,但何艺的工作心理犯罪,恰巧也是那么虚实,但往往能让嫌疑犯承认并说出自己的犯罪过程。
  “呵呵,你说得这么玄幻,我真的有些想知道为什么会是因为暮新城呢。”
  “那就也别请高教太相信,毕竟我这个只是猜测。”
  高乾源可就疑惑了,抬头放眼何艺。
  “哦?一直以来最有把握的何大刑警,今日怎么受折?”
  “呵,高教你就别抬举我了。”
  今天的高乾源真少见,何艺不禁在心里轻笑。
  但是细想,好像这次,真的没多少把握敢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