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il大喊：“你等我一会儿，我拿装备！”
  陆亦琛道，“好的好的，送你激光枪，带上带上，咱们去攻打城堡，左边左边，我掩护你。”
  Neil：“后面有吊桥……啊，吊桥断了，你接我一下。”
  陆亦琛：“好的好的，你别动，我去开直升机。”
  程墨安换好拖鞋，脱掉风衣外套挂好，脚步轻快又无声无息走到两人的身后，“Neil？你好像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Neil：“我……死了。”
  陆亦琛没注意身后有人，“没事没事，不会死的，我救你啊，上飞机，快点上飞机！”
  Neil放下手柄，“我真的……死了。”
  陆亦琛打的正酣畅，发现队友竟然放弃了攻击，他们的战队胜利在望，只要坚持爬过前面的山峰，“大外甥，赶紧起来啊，这里这里，你不动没人掩护我突围啊。”
  程墨安接走了Neil的手柄，挺拔身影自后面伏低，“不如，我掩护你怎么样？”
  “大外甥你声音怎么……”了字在舌尖绕了绕没发出，陆亦琛仰头看到逼近自己的程墨安，本能的往后撤了撤屁股。
  “姐……姐夫……”
  陆亦琛很自觉地降低了音频，因为他发现程墨安的表情很诡异。
  他在微笑，笑的可以用颠倒众生祸国殃民来形容，但他的颠倒众生又有杀气成分，初看只觉得面前笑脸惊艳，仔细一看，简直惊悚。
  所谓的笑里藏刀，就是程墨安此时。
  陆亦琛吞吞冷气，“我们……刚好结束，收工了。”
  程墨安将游戏手柄的电源线卷了卷，一起放在地毯上，“嗯。”
  Neil喜欢打游戏，他智商高，手速快，在玩家排行榜上占据很高的位置，如果任凭他在游戏世界驰骋，也许不出几年，他能拿下IG比赛的冠军。
  但是程墨安不支持他从小就涉足游戏世界，等到他十八岁以后，如果依然喜欢电竞，程墨安不会再插手，这之前，他必须好好的将物理和数学还有以后要用的金融市场知识学好。
  学习物理和数学，不是为了让他在这方面有所建树，而是锻炼他的逻辑思维能力、空间架构能力，有更强的思辨能力。
  Neil趁爹地不在家，想跟舅舅一起刷等级，结果被抓了现行，实在不开心，又实在好心虚。
  陆亦琛看Neil委屈可怜的小模样，不难猜出他被限制了玩游戏，既然如此，展现舅舅帅气一面的时候到了。
  “姐夫，我每次来你家，都想用你家电视打游戏，画质高，比我的电脑清楚多了，你家网速也比我们家快，十分钟的战绩比我三个小时还多，那个什么，我带Neil一起打游戏，是不是不太好？以后我自己打，坚决不耽误Neil看动画片。”
  陆亦琛关掉游戏页面，电视继续播放《小猪佩奇》，画面中粉红的佩奇奶声奶气说台词，“我叫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然后就是很有节奏感的猪哼哼。
  程墨安：“……”
  Neil：“……”
  程墨安看了眼居然聚精会神看动画片的Neil，不由笑了，儿子的演技不知道师承何处。
  三个男人坐在客厅看了十几分钟小猪，按照身高又低往高的顺序坐在沙发上。
  场景很温馨河蟹。
  Neil实在看不下去了，跳下沙发揉揉眼睛，糯糯道，“爹地，我想睡觉。”
  陆亦琛想着他晚上吐了，肯定会肚子饿，“大外甥，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Neil小下巴往下面戳了戳，“嗯。”
  陆亦琛主动跑去厨房给他倒牛奶，“大外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跟爹地说一下？”
  Neil噘嘴，“你敢吗？”
  陆亦琛默默认怂，“那个，你先喝牛奶，不舒服就跟我说，舅舅陪你哈。”
  Neil用眼神告诉他，本宝贝没那么较弱，身体好着呢。
  安静的客厅，两个大男人分别坐在沙发两端，背影音乐是佩奇一家四口，画风无比清奇。
  程墨安手扶膝盖，淡淡道，“想跟我说什么事？”
  陆亦琛确认Neil在房间睡觉，往程墨安那边移动十几公分，压低声音道：“姐夫，我看你是自己人才给你爆料的，一般人绝对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嗯。”程墨安道。
  “我爷爷联合他的私人律师……团队，要起诉你们家。”陆亦琛故意说的缓慢，重点字加大了音量，制造出抑扬顿挫的效果，安静等待程墨安的反应。
  程墨安挺了挺剑眉，“起诉？”
  陆亦琛很满意看到他有波动，所以程墨安也不是神仙，还是有情绪的，“嗯，我外公喜欢Neil，从看完电影就动心思拿走Neil的抚养权，我以为他想明白决定放弃呢，今天晚上他再一次提到这事儿，而且准备加快进度。”
  他看看程墨安，想说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吧？
  起诉他？夺走Neil的抚养权，老爷子竟然要走法律程序？
  程墨安对此有些无奈，“你早就知道？”
  “老年人情绪波动大，一天变一个样，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老爷子动真格，律师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封快递送你们家，你爸妈要是看到律师函，会不会杀过来？”
  一股寒气逼仄翻涌，陆亦琛打了个哆嗦。
  “会，我父母对Neil投入了全部的感情，Neil是他们的心头之宝，如果被你外公强行夺取抚养权，只怕我父母和爷爷都会崩溃。”
  可是陆亦琛看来，程墨安的潜台词好像在说，你以为你外公有那个本事？你以为我们家是吃闲饭的？
  姐夫居然说父母和爷爷会崩溃，问题的严重性不能忽视，陆亦琛也不能不慎重，于是赶紧驱散不相干的联想，“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陆亦琛试探的问了句。
  程墨安问，“你外公打人吗？”
  陆亦琛差点吐血，姐夫你问的太在点儿上了，外公打人，非常疼，“嗯，打，外公脾气暴躁，喜欢体罚，尤其擅长戒尺、拐杖、以及任何趁手的杀伤性武器。”
  比如砚台。
  程墨安语气凝重，“我会提前买一份重大伤害保险，没事。”
  陆亦琛没听懂，不不，他是希望自己没听懂，“你什么意思？姐夫。”
  “既然错误已经无可避免，只能主动承担，为了不造成双方家长的矛盾，这次的错误我承担全责，我会联系你外公，坦白承认一切。”
  “你意思是，你准备让我外公暴打一顿？”陆亦琛心说，你不是程墨安吗？你不是应该有很多办法吗？拜托你想个有智商的好不好？
  程墨安点头，“对，从你的描述来看，其他的方案都太耗时，你外公发出律师函之前，应该还不太能接受我，如果我坦白从宽，或许能赢得你外公的宽容。”
  陆亦琛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听起来总觉得好像挺奇怪，“姐夫，咱们还是再想想吧，万一我外公打了你一顿还是不肯接受，你不是白白挨打吗？”
  看在他是自己未来姐夫的份儿上，看在他对自己还不错的份儿上，陆亦琛不舍得姐夫真的被痛打一顿，外公下手挺狠的，程墨安是贵胄骄子，陆亦琛狠不下心。
  “你外公的律师函，准备发给谁？”程墨安突然岔开了话题。
  陆亦琛：“嗯？”
  关于这个问题，陆亦琛没想过。
  程墨安手从自己的膝盖挪到他的膝盖，拍了拍，“你外公既然要发律师函给我的父母，肯定知道了我的身份，否则他难道写一份没有收件人的信函吗？”
  陆亦琛想想，觉得好有道理，他大脑短路了，居然忽略了最基本的问题。
  “也许，我外公还不知道律师函往哪儿送。”
  对，这个可能是极大的！
  不然外公为什么偏偏把任务交给他？理由竟然是年纪大了玩儿不动？
  外公肯定算准了他跟Neil有联络，也算准了老姐会把秘密分享给他，所以才利用他当切入点引蛇出洞。
  外公，都是我最亲的人，你套路为什么这么深？
  程墨安笑了笑，“想明白了？”
  陆亦琛干巴巴的咧咧嘴，“哦……明白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他以退为进，让陆亦琛自己想明白当下的处境，短短几分钟成效显著。
  陆亦琛发现自己很被动，“姐夫，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大不了我先帮你拖着，等我外公接受了你的身份，再告诉他你就是当年的渣……男人。”
  程墨安挑挑眉，“听起来可以采纳。”
  “我外公很想要Neil的抚养权，真的。”
  “我知道。”
  说到这个程度，两人已经不需要再多言，“还回去吗？或者在这里睡？”
  陆亦琛颇有些求之不得，“我能跟Neil一起睡吗？”
  “可以。”
  “好！你睡衣借我，换洗的衣服也借我。”陆亦琛不客气的伸手。
  程墨安给他指衣帽间，“看上哪个随便拿。”
  “你说的，我不会跟你客气。”
  陆亦琛喜欢找程墨安的衣服穿，他品味 好，随便一件衣服都是限量款，既不用担心撞衫，又能衬托好身材。
  唯一的不足就是陆亦琛太瘦，还没长成真正的大人，程墨安的衣服他穿上太大。
  程墨安拉开抽屉，拿出一盒包装完好的香烟，撕开封条，丢垃圾时，他看到了里面开始融化的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