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是祸
  看着房门缓缓关上,她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别去在意那诡异的梦,掀开被子跳了下来。
  “师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袁梁露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门口,但他话音刚落,一个枕头“咻”地飞过来砸在他的脸上,砸得他挺直的鼻子生痛。
  他“嗷呜”一声,睁开眼便见得北北怒气冲冲地站在床边,一手拿衣物遮住自己微裸的身子,另一手拿起一只靴子扔过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不敲门就进我的房间!”愤愤骂着,接着又是一轮番的攻势,砸得袁梁露哀哀叫唤,“唉,徒弟,哎哟,徒弟是,哎哟……行行,徒弟出去还不行嘛!”
  这个痴公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大气得让她暗暗敬佩,有时却又傻傻的让她哭笑不得,收了这样一个徒弟,究竟是福是祸?
  穿好衣裙后,她拉开门,横了袁梁露一眼,“到底什么事?”
  袁梁露没有回答,可眼前的场面说明了一切。只见门外走道上人头窜动着,无数名客人背着大包小包寻找自己的房间,有几个差点还撞上袁梁露。
  袁梁露指手画脚着,意思是楼下还有更多,看得他这滑稽的样子,北北不禁微微一笑――虽然这么说有些自负,但看来和流言相比,她的强运还是更厉害一些。只是她没想到,一夜之间便有这么大的变化,以前在奎州岛凤来客栈时,也是过了几天后才开始慢慢生效的。
  似乎在她希望的时候,这所谓的『神隐』的影响,总是会超乎她想象。可是,也没人提供说明书给她,除了偶尔能用隋侯珠做点小动作,她对自己的潜力一无所知。
  而超乎想象的影响,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想着若以后每住一间客栈都拥挤如此,那真是头大。她轻叹一声,不去再想,只是招呼袁梁露二人下去吃早餐。
  可不想楼梯上人却更挤,若要下楼,须得万分小心,不然一不留神便会做了垫脚的,多么夸张的场景。
  没法子,深吸一口气,为了可口的早餐,她决定冲了。
  穿越成小孩子,除了不用被逼婚外,还有一好处,便是占地小。如同一条泥鳅般,她小小的身体在人流中灵活穿梭,毫不费力。
  只是眼看得胜利便在眼前,身旁的大汉一侧身,背上的大包裹一下打在她的头上!
  她如何能承受这力道,顿时重心不稳,便直直地向前栽去,那一刻,她心里不禁哭叹,没想到车子撞不死她,竟要在这里被踩死么?这死法未免也太郁闷了点。
  却身子一轻,有一只手将她勾了起来,让她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原来是有人好心出手相助,让她不至于成为小肉饼。
  “小心一点。”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禁心神大惊,猛地抬起头来。“钱桥?”
  不……不是。
  看着青衣上那张俊美却陌生的面容,她眼里不禁一黯,是她糊涂了,那不过是个和钱桥声音相似的男子罢了——现在的钱桥,怕是正幸福地拥着傅家那位佳人吧。
  不禁心头一酸,原来伤疤愈合后,不小心碰触的时候,还是会痛的。
  她心事重重,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当她失声唤出“钱桥”的时候,青衣男子眼里一闪而逝的诧异。
  “小姐!你没事吧!”阡陌飞身下来,面上焦急万分。
  “她没事。”那男子微微一笑,将小小的她交还给阡陌,“走路小心。”
  “挤死了,我们又不是没钱,做什么要挑这家小客栈来住!”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那男子身后传出,北北抬眼望去,却见得一个容貌俊美的少年,皮肤竟如同雪般莹润白皙,五官更是精致到无可挑剔,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有着说不尽的刁蛮,鹅黄色的长褂衬得他愈发神采飞扬,只是细长的眉毛拧起,面上竟有着丝丝不耐烦。
  “少爷您别抱怨了,主人这么做自是有他的理由。”又是一个爽朗的男声,这次却换作一个白面书生,背上背着一把阳伞,秀气俊朗的脸上总挂着嬉笑,连声音都仿佛带着笑意。
  青衣男子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对少年的不满不作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地从阡陌二人身旁绕了过去,径直上了楼。其实,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选择这间客栈,只是经过的时候,便如同被一种力量吸引了一般,迈不动脚步,或许,是命运在暗示什么么?
  竟连背影也这般像,这世界巧合的事情,还真是多。
  望着青衣男子远去的背影,北北苦笑,收敛被扰乱的心神——那不过是个和钱桥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罢了,她何苦自寻烦恼。
  却不知此时楼上的某间房里,正有人拉着兄长的手撒娇,“冽哥哥,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喜欢上刚才那个小女娃了,涵芸可要吃醋的哦。”
  “别开玩笑,”金圣冽微微一笑,“本王又不是有怪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几岁大的小娃娃?”
  “可是,”一旁的白面书生开了口,“那女娃娃竟然叫出了陛下的名字。”
  “原来你也听到了么?”金圣钱桥眉心一拧,如此看来,不是他误听,这事的确蹊跷,那女孩子看着他的眼神那般复杂,竟让他的心不禁一颤。
  “怕是巧合吧。”少年一撅嘴,毫不在意,用手指毫不羞涩地抚上他俊俏的脸,“这无暇面可是当年大神司送给你登基的礼物,可以随意改变面容,就算她知道当今王长得什么样子,也无法识破钱桥面上这层宝物的。”
  的确,是巧合罢。可想起那眼神黯然的小脸,他心中依然诧然,究竟是如何的事,让那样天真无邪的年纪竟然露出那样伤感的神情呢?
  少年却亲热地环上他的脖子,“冽哥哥,说好了,你的王后只能是涵芸一个人。”
  这霸气又天真的话语,让金圣冽不由得大笑,“你这傻丫头,哪有听说过哥哥娶妹妹的。”
  “可是涵芸是你的堂妹啊,天嘉国可没有规定说堂兄妹之间不可以结婚的!”少年有些气愤地打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涵芸,”金圣冽哭笑不得,“别闹了,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兄长来喜欢罢了。”
  “冽哥哥。”少年脸上满是委屈,楚楚可怜,“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涵芸呢?”
  “涵芸,”对这调皮的堂妹,金圣冽有些束手无策,最后不得不长叹一声,“等到你哪天碰到真正喜欢的人时,就知道你对我的不是男女之情了。”
  “真正喜欢的人?”少年睁大了水灵的眼,“难道我对冽哥哥还不算真正的喜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看着他登上王位的那天,就决定要做他唯一的王后。
  “等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爱他爱到愿意放开他的人时,那便是爱情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白面书生忽然笑着插了一句。
  “慕容世!”涵芸怒吼着,“什么叫爱他却愿意放开他,你是在捉弄本郡主吗?三十岁连老婆都没一个的大光棍,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气不打一处来,抄起宝剑便要斩过去,慕容世连连躲闪,但那不正经的笑容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面容,反倒还不时配合着涵芸的攻势发出哎哟哎哟的哀叫声,更是气得涵芸俏脸都白了。
  而金圣冽便在一边微笑着看着,似乎对这种战争已习以为常。
  “等到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爱她爱到愿意放开她时的人时,那便是爱情了。”
  慕容世这句看似矛盾的话回响在他脑海里,他不禁微微一笑,难道有一天他也会遇上让他愿意如此的人?
  可以他高贵的身份与倾天的权力,还会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绝对,不可能的。
  “师父,阡陌兄,请你们先在客栈候着,学生先去打探下是否有丹云峥哥哥的消息”用过早膳,袁梁露一擦嘴便要往外冲。
  “风兄。”阡陌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有些生硬,但比起之前冷冷的态度而言,已缓和许多。
  “什么事?阡陌兄?”见得这态度的转变,袁梁露暗暗高兴,他终于不再那么讨厌袁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