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东方,叫东方陈啸
  这个人比凌少川要胖一些,衣衫褴褛,虽然衣服的质地不差,但很脏,似乎穿了很久都没有洗过。
  这人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很高档,但比普通男人的又要好得多,就像一个落了难的富家子弟。
  柳芽儿越看越吃惊,天哪,这个男人为什么和凌少川长那么像?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睛盲,她真会把他认错。
  一个盲人是无法跟踪万千虹来到m市找她的。
  这个盲人摸索着走路的样子揪紧了柳芽儿的心,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凌少川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心会有多疼?
  她又忍不住想,他跟凌少川那么像,他们之间会不会有血缘关系?
  柳芽儿知道凌少川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没有兄弟姐妹,那这个人会不会是凌少川的堂兄弟或者表兄弟?
  不管他是凌少川的什么人,甚至不管他跟凌少川有没有关系,柳芽儿都不可能对一个盲人的问话坐视不理,那不是她的习惯。
  她忙跟过去说:“大哥,这里就是车站,是m市中心汽车站。”
  “谢谢大姐,”他转过来问:“请问从这里坐车可以到机场吗?”
  “你到机场?”柳芽儿不解地问:“你要到哪里去?”
  “我到g国。”
  “g国?”柳芽儿看着他破碎的镜片,不由为他担忧,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怎么能独自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说:“你为什么要到g国?”
  “我家在g国,”他摸索着往前走:“我要回去。”
  柳芽儿忙说:“你到机场不需要在这里坐车,这都是长途车,你坐街车就可以到机场了。”
  他说:“我不知道哪些车是到机场的,我上了很多次车,下车也不知道在哪里,最后我只能问汽车站在哪里,一路打听才走到这里。”
  柳芽儿越听越觉得他可怜,一个盲人要跨越千山万水回到自己的国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那你可以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啊?”
  他停住,脸上泛起悲伤:“我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你……失忆了?”柳芽儿震惊不已。
  凌少川失忆,这个像他的男人居然也失忆!
  “嗯,”他转过头看着柳芽儿的方向,说:“我前不久才恢复了一点记忆,知道我是g国的,所以想回去找我的家人。”
  “那你是怎么来到z国的?”柳芽儿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柳芽儿心里很疑惑,谁会带他来到遥远的z国?双目失明的他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仿佛明白柳芽儿心里的疑问,说:“有一个女人一直和我在一起。”
  “哦,”柳芽儿忙问:“她对你不好吗?”
  “她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让她送你回去?”她猜想是这个女人把他带到g国来的。
  他摇头:“她知道我的过去,但什么也不告诉我,所以她是不会让我回g国的。”
  “那她不知道你出来了?”
  “嗯,我恢复了一点记忆后,就趁她不在家,偷偷离开了,我一定要回g国找我的家人。”他很坚定地说。
  柳芽儿明白了他为什么一个人去坐飞机,不由对他极为同情。
  他摸索着走得很慢,她扶着他的胳膊,引导他往前走,说:“先生,我送你到机场吧。”
  他激动不已:“大姐真是好心人,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柳芽儿扶着他往汽车站外面的公交站台走,问:“你能想起你的家人吗?”
  “家人……”他又悲伤了:“我想不起来。”
  “那你的名字呢?你能想起来吗?”
  “我姓东方,叫东方陈啸。”
  “东方陈啸,”柳芽儿默念了一遍,说:“那你的父亲也姓东方。你能想起你家在g国哪里吗?如果能找到你家的住址,就容易打听到你的家人了。”
  方晓摇头:“想不起来,我只能回g国慢慢找。”
  柳芽儿想了想,说:“也可以,你回到g国后求助媒体,如果媒体把你的照片发到报纸上,你家人看见了就会来找你。”
  “我也是这样想的。”
  来到公交站台,柳芽儿看了看,没有到机场的直达街车,她说:“我们要转一次车才能到机场。”
  “好,好,只要能到机场,转多次车都行。”
  上了车,东方陈啸问:“请问大姐贵姓?”
  “我姓柳,我叫柳芽儿。”
  “我能问问你的年龄吗?我应该叫你大姐还是妹妹?或者不会是一个声音动听的婶婶吧?”
  柳芽儿“扑”地笑了,看着这张和凌少川酷似的脸,说:“我比你小,你叫我芽儿就行了,不用叫大姐。”
  “哦,那更不用叫婶婶了,那行,我就叫你芽儿了。”他一点也不客气。
  柳芽儿觉得他叫这两个字的时候酷似凌少川的声音,心不由一阵抽痛。
  她控制了一下情绪,问:“你的眼睛能医好吗?”
  “不知道,”东方陈啸摇头:“我没有医过,因为我找不到医院在哪里。”
  柳芽儿感到这个人说话比凌少川风趣,只是他这话有一种黑色幽默的感觉,她想笑,又觉得心情特别沉重。
  她安慰他说:“没事,等你找到家人了,你的家人会带你去治疗。”
  “是,”他点头:“我看不见他们,所以认不出他们,但他们应该能认出我。”
  这人说话总是带着黑色的幽默,让人想笑更想哭。
  车上人很多,没有空位,东方陈啸戴着破旧的墨镜,没有人发现他是瞎子,所以也没有人主动让座。
  柳芽儿怕东方陈啸被其他人挤着摔倒,一直扶着他,然后发现车上有很多人奇怪地看着他们,还听见两个老大娘议论:“这是两口子吧?女的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给她男人居然穿这么脏……”
  柳芽儿的脸刷地红了,她看了东方陈啸一眼,感到他身上的衣服的确太脏了。
  她觉得她应该帮他买套衣服,但她和他非亲非故,帮他买衣服好象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