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靖之将疾驰的车子停住,他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那一双总是多情轻佻的桃花眼,渐渐红的摄人。
  方青青,方青青,你最好祈祷,你永远不要让我找到你!
  她高考结束后的这两个月,像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一样将他骗的团团转,他以为她是因着上次周楚楚闹出的事,真的学乖了,转了性子。
  可如今想起来,她大约只是在委曲求全做出乖顺的样子来麻痹他的吧。
  他也真的被她给骗了,竟是全然没有想到,她会暗地里做出这么多的手脚来,想要更换身份,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简单,但是凭她方青青,却是根本没这个能耐的。
  方靖之只是在脑海里把人选过滤了一遍,几乎就确定了是谁在背后做了手脚。
  他不动声色,发动了车子,待车子在薛家大门外停住的时候,他方才不紧不慢的拨通了薛定帆的电话。
  “靖之,有什么事吗?”
  薛定帆那边并不安静,大约此刻正在忙,方靖之无声一笑,攥着手机望住车窗外刺眼的阳光:“六哥,你家里是不是有个堂哥做民警的,主抓的就是户籍这一块?”
  薛定帆签字的动作一顿,随即挥手让办公室里的众人退出去,他看着门关上,方才搁下笔,淡淡开口道:“怎么,靖之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是啊,我想让六哥帮我查一查,方青青现在更名换姓成了谁,又去哪里念书去了。”
  方靖之不露声色的微微笑着,那笑,却渐渐有了讥诮和讽刺的意味,他不等薛定帆开口,复又道:“六哥,咱们打小就认识,比亲兄弟还亲,你这样做,是一点都不顾及兄弟情分了?”
  “靖之,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青青……青青不是考上了咱们这里的c大,这几天就该去报到了吧……”
  “六哥,事到如今,您又何必再装腔作势呢,您要是看上她了,和我说一声啊,我难道还会因为一个女人和六哥您抢不成?再说了,她算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下贱的玩物么,六哥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
  “靖之。”
  薛定帆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他定定看着外面璀璨的阳光:“靖之,我再说一遍,我对你说的这些一无所知,还有,青青她是你的妹妹,她不是什么玩意儿……”
  “六哥这是心疼了?这就护上了?六哥,我叫你一声哥,你也不该拿我当傻瓜啊。”
  方靖之在电话里冷声一笑:“不管怎样,咱们兄弟一场,六哥,从前的一切,我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您把她的下落告诉我,咱们就还是兄弟。”
  “我说了,我一无所知。”
  “那好。”
  方靖之攥住手机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他眼眸发红,神色却微微的狰狞了,方青青这贱人许了薛定帆什么好处要他这般护着她?
  是不是她早就把自己送到薛定帆的床上了?
  方靖之不由得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禁地见面,他打了方青青,灌了她酒,薛定帆偷偷看她的眼神,他也忘不了他在医院找到方青青时,薛定帆在她跟前的样子。
  一个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没兴趣,那就该是如商锦这般坦坦荡荡,就算是嬉笑调侃也带着分寸,可薛定帆他,很明显的,对方青青不一般。
  一想到这两人背着他,早已勾搭成奸,一想到方青青说不定早已和薛定帆上了床,方靖之恨不得直接把她给掐死才好。
  枉他这些日子因为心疼她,对她心里有愧,待她这般的好,又是给钱又是买首饰,带着她满世界的旅行游玩,可她倒好!
  “六哥,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从此以后,咱们兄弟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靖之,你是不是对她动了真心了?”
  薛定帆微微蹙了眉,想到她离开京城离开方家,抛下一切都不顾了,犹如鱼入了大海一般自由自在,他也曾想过,兴许过一段时间,方靖之就渐渐释怀,把她给忘记了,他总将结婚的,难道不是?
  可今日方靖之竟然因为他的这些猜测,就要和他断绝兄弟情义,薛定帆只觉得自己大约猜错了,方靖之对方青青,或许并不是一时的兴趣,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她动了真心了。
  他们这几个人,打小光屁股时就认识,这么多年处下来,和亲兄弟有什么两样?
  搁从前,别说一个女人,就算十个,一百个,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关系分毫,可如今,为了方青青……
  “靖之你不要忘记了,你们是同父的兄妹,你不能再这样一错再错……”
  “说真的,关薛先生什么事呢?”
  方靖之漠漠一笑:“薛先生有这样的闲心,不如去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好了,也省的手伸的这么长,去管别人的闲事。”
  方靖之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薛定帆饶是修养再好,也气的骂了一声娘,将手机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他向来知道方靖之是他们兄弟中最胡闹的一个,可他为人虽然放浪,花边新闻多的数都数不清,其实内里却格外的有情有义,也是因此,这么多年了,商锦,星河,包括他,都愿意纵着他,宠着他,哪怕他做出什么糊涂事,大家也都不怎么去指责他。
  可是这一次,他确实是太胡闹了。
  他帮着方青青离开,一则是有自己的私心,可二则,却也是为了方靖之,方家这样一潭水,他不处处小心别落下把柄,反而主动给人家去拿捏自己的短处,难道他真以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
  他和方青青在一起,又什么时候低调过?
  传出去,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可他,看来这是要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了。
  薛定帆沉沉的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如今在郾城,怎么样了。
  过个半年一年的,方靖之若找不到她,但愿他能就此彻底的忘掉,还有方青青这个人。
  c大附近的锦湖公寓。
  方靖之推门而入,里面一应摆设早已添置周全,或许是为了掩他耳目,她那一日收拾的行李,也确实送来了这里。
  只是箱子原封不动的放在客厅里,再没有动过的痕迹。
  方靖之抽了一支烟,忽然站起身,一脚将箱子踹翻在地。
  里面的衣服凌乱掉了一地,一个小小的盒子骨碌碌滚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是他不久前在国外买下送给她的那一套首饰。
  不看到还好,一看到这些,仿佛又在直白的提醒他的愚蠢和可笑,方靖之恨的直咬牙,拎起那盒子直接丢到了垃圾桶中。
  他转身出了公寓,约了商锦他们去禁地。
  酒过三巡,方靖之点了一支烟,商锦随手拿起他搁在桌子上的火机,不由笑道:“靖之,你什么时候也用这样的地摊货了?”
  他笑着,随手把那普通的打火机丢到一边,“赶紧丢了丢了,这让人看到还笑话你呢。”
  方靖之却拿了那火机重又放回口袋里,他吸了一口烟,拧眉看商锦:“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也这么讨人嫌,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商锦向来脸皮厚的离谱,也跟他玩笑惯了,哪会怕他生气,又腆着脸道:“是妹妹送你的吧?妹妹这眼光也忒差了点吧……”
  方靖之听他提起方青青,就心里冒火:“你丫给我闭上嘴!”
  商锦见他这般模样,和往日确实不一样,知他是真的动了气,不由得敛了笑意,小心问道:“怎么了靖之?和妹妹吵架了?”
  “商锦你要再提她,咱们也一拍两散的好!反正我和薛定帆已经绝交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方靖之直接站起身,冷笑一声,推门就出去了。
  留下商锦一个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的样子,靖之和六哥绝交了?
  这又是为什么啊……
  方靖之走出禁地,一直走到车子那里,他攥着口袋里那一枚小小的打火机,有一个冲动,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心头。
  这哪里是如商锦所说的,她送他的东西。
  还不是当初在瑞士,他心血来潮,逼着她也送他礼物,她才随手在小摊上买来敷衍他的。
  可笑他还一直贴身带着。
  方靖之将那火机拿出来,几次想要狠狠摔在地上,干脆摔的粉碎,可到最后,他却还是将火机重又放回了口袋里。
  方靖之想起那一日在瑞士,她拿着这个打火机送给他,难得俏皮的对他说道:“……这个东西呢,虽然很便宜,不值什么钱,但是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所以,哥哥你要好好收着,要贴身拿着,不许弄丢了。”
  他难得这么听一个人的话,可如今想来,所有的一切,她所说的,所做的,没有一句是真心,也没有一丁点,是真意吧。
  方靖之自嘲的冷笑一声,他自负在女人身上从来无往不利,可却从未曾料到,有一日会栽一个这般狠的跟头。
  彼时方青青早已身在千里之外的郾城,她顺利的用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报到,入学,将过去的一切,全都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