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小姐不禁仰天长叹,闻梵声啊闻梵声,说你傻你还不信!
  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来谢予安喜欢闻梵声,就闻梵声本人不知道!
  ——
  开学第一天,全校学生都不上晚自习。
  最后一节化学课,铃声一响,清瘦的化学老师收起课本,善解人意地说:“知道你们着急回家,今天不拖堂,下课!”
  “老师万岁!”学生们拍案而起,顿时做鸟兽散。
  梵声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白伊澜背上书包,匆匆扔下话:“声声,值日就交给你了哈!我先走了!”
  她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没过一会儿教室就空了。
  梵声往左后方扫了一眼,发现谢予安还没走,抱着个游戏机玩得正起劲。
  同样是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莫名多了几分狂放不羁的味道。生了张迷倒众生的脸,哪怕披块破布在身上也是养眼的。校草果然是校草,颜值太扛打了。
  她扬声问:“你怎么不回去?”
  少年视线专注,施施然扔出两个字,“等你。”
  闻梵声:“……”
  “等我干嘛?”
  “爷爷今天从青陵回来了,喊你到我家吃晚饭。”
  闻梵声:“……”
  谢爷爷总算从青陵回来了。这就意味着这桩悬而未决的婚约事件在今晚终于要有决断了。
  虽然知道退婚的希望不大,可她心里还是隐隐期待能有好结果。
  梵声赶紧掏出手机给妹妹发了条短信,让她自己解决晚饭,不用等她回家。
  学校不允许学生用手机,可大家伙还是会顶风作案。避开老师,不被抓到就相安无事。一旦被抓到,那可就惨了。不止没收手机,搞不好还会请家长。梵声以前就被抓过两次。现在更加小心谨慎,上课期间根本不敢拿出来。
  再者眼下要认真学习了,也没那个心思在课堂上玩手机。
  给妹妹发完信息,梵声拿起黑板擦擦黑板。
  化学老师留下了满满一黑板的板书,全是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
  仔仔细细擦完,她又立马去扫地。
  转头发现谢予安已经不玩游戏了,而是拿着扫帚在替梵声打扫第一组。
  他人高马大的,拿着小小一把扫帚像是在拿着小孩的玩具,莫名多了几分滑稽。
  他半低着头,从梵声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一个清隽的侧脸,下颌线紧致流畅,纤毫毕现。
  这人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精致,挑不出半点瑕疵。
  他做事一贯专注,一板一眼,不受打扰。
  天将晚未晚,夕阳的余晖穿透玻璃窗,悉数泄入教室,一线线光柱里有无数细小的尘埃悬浮。
  少年整个人被光晕笼罩,眉目如画,沉静又温和。
  这不是谢予安第一次替梵声扫地,以前白伊澜那家伙就经常开溜,留她一个人值日。谢予安每次都会主动留下来替她分担。
  梵声却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扫地的样子。难怪有那么多女生迷恋他,就他这副好皮囊,随便做什么落在他人眼里都能格外赏心悦目。
  两人分工明确,一人扫了两组。谢予安最后再把垃圾倒了,大功告成。
  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从高三楼走到1号门,一两百米。两人却走得很慢。
  算了下,自从梵声父母出事,这两人放学就各走各的了,一直没凑到一起。以前两人时常厮混,她隔三差五就要去谢家蹭饭。
  周围目光交织,几个女生站在角落里交头接耳,都是冲着谢予安来的。
  连带着梵声都受到了关注。
  她早已习惯,内心全无波澜。
  心无旁骛走路,视线漫无目的四处打转,最终落在谢予安的鞋子上。
  他今天穿了一双白色板鞋,纤尘不染,干净地几乎变态。一点都不像是男孩子的鞋子。
  他所有的鞋子都是白色的,一样的牌子,款式也差不多。单调得近乎偏执。
  他的喜好从一而终,从未更改。
  “月底一模,有把握吗?”耳畔骤然响起少年清爽干净的声线,撞破沉静。
  第10章 第10根绳索
  月底一模,六校联考,算是高三党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接下去会有二模,三模,基本上一个月一次大联考,一直持续要高三。
  学校非常重视这次一模,毕竟六校联考,关乎学校的声誉。今天一天班主任老吴就念叨好几次了。
  高三下学期,各班的气氛已经非常紧张了,人人都紧绷着一根弦,一刻都不敢松懈。
  闻梵声如今的感受就像是被人强行摁了发条,麻木被动地转了起来。明明知晓这是一把逆风局,可还是要拼尽全力,坚持下去。她每晚都学到半夜一两点,刻苦是刻苦的,至于效率嘛真心不怎么样。
  对于她这个学渣来说,一模她能有什么把握呢?还不是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嘛!
  “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随缘呗!”梵声抠着书包带子,半低着头,侧颜姣好,漫无目的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最后一百多天,冲刺一下还来得及。”
  谢予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小石子划起一道弧线,一瞬间抛了好远好远。
  只要她在眼前,他的目光就永远尾随而至。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就是闻梵声身后的一道影子,亦步亦趋,从不曾缺席。
  只是走路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回头看看他?
  校门口各色小吃摊已经支起帐篷,蒸炸烤煮,噼啪绽响,各种浓郁的馨香揉进空气里,交织不休。
  一件件蓝白校服穿梭其间,一张张稚嫩青涩的面孔,看似独立,看似独当一面,可又无比脆弱,风一吹就倒。
  十七八岁的年纪,介于幼稚和成熟之间,矛盾综合体。
  谢家的司机已经在校门外候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蓄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神色严肃。
  谢东明常换司机,今天这个是生面孔,梵声没见过。
  她是先认出了谢家的车,这才注意到车旁站着的这个年轻人。
  梵声悄咪咪地问谢予安:“这人新来的?”
  “嗯。”少年音色寡淡,“这是吴起,我爸给我新找的司机,专门负责接送我上下学。”
  “他看着很年轻啊,没三十吧?”比起谢家以往那些司机大叔,这人年轻太多了。
  谢予安:“就比咱们大三岁。”
  大三岁,那也就是二十一岁。二十一岁正是读书的年纪,而有些人却已经早早就步入了社会,为了生存奔波。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此行山高路远,每个人脚下都有一条路,每条路都是截然不同的。崎岖也好,平坦也罢,本质都是为了活着。
  见到两人出来,司机主动拉开车门。
  谢予安却说:“我去买点吃的。”
  梵声见他走向了路旁的一家小摊,招牌隐在橙黄的夕阳下,黑体字立体又醒目——铁板豆腐。
  她看着他瘦削的身影竟有些怔忪。
  他什么时候要吃这些东西了?
  片刻之后少年回来了。一手一只打包袋。
  囫囵往梵声怀里一堆,言简意赅,“吃吧。”
  梵声:“……”
  不止有土豆,还有奶茶。
  梵声一向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且百吃不腻。以前放学不买上一两样吃的,是不会回家的。
  她不止自己吃,也爱怂恿谢予安吃。奈何谢公子定力太强,对这些重油重辣,工业糖精敬谢不敏,碰都不碰。
  虽然他自己不吃,但是他会给梵声买。她的喜好他了如指掌。
  这事儿若是搁在过去,梵声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可眼下却抱着这两样吃的站立难安。
  她踌躇间,少年已经先坐进后座。
  她只好抱着吃的上车。
  随后司机沉默地发动车子。
  整个过程司机都和两人没有任何的交流。
  三个人仿佛在排演一出默剧,静默地诡异。
  夕阳的余晖灌满车厢,少男少女的脸藏于落日之中,青春又美好。
  梵声没吃那些东西,一直握在手里。
  奶茶温热,指尖沾染了它的热度。
  谢予安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不吃?”
  梵声随意搪塞一句:“不饿。”
  他似乎并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
  她从钱包里翻出那张建行卡,递到谢予安面前,“还给你。”
  谢予安一见这卡,脸立马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