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至
  夏七夕迟钝了片刻,“您同意吗?”
  许北骁瞧着小姑娘那副老气横秋的架势,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复,又道:“你桐睿叔叔,现在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反正我带小福妹妹过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跟着外婆一家走了。”
  跟着夏家走了?
  许北骁的表情立马变的严肃,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了黎清川。
  没人接。
  接着他又拨给了江舟意,还是没人接,然后他再给霍尘桉和古梦都打了电话,也是没人接听。
  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
  楚檬做了一个轻描淡写的梦,他就站在他原来的世界那个本来的角落,而她却一声不响的掉头走了。
  走的颓丧,走的卑微。
  不是她想走,是那个人没去留。
  迷迷糊糊中。
  楚檬听到了霍尘桉的声音:“清川来了消息,桐睿现在已经到达了帝都拘留所。”
  她慢慢睁开了眼,环境很昏暗,该是晚上了。
  许北骁和霍尘桉就坐在一旁。
  “桐睿真是……”许北骁的语气颇为无奈,“他就真的义无反顾的进去了,真的没有在考虑考虑楚檬?”
  霍尘桉摇了摇头。
  听到这里,眼睛才睁开一半的楚檬,又死死的闭上。
  许北骁又说:“这进了拘留所,还审么?”
  霍尘桉点了点头:“审也是走走形式,因为夏七夕的原因,死刑逃是逃过了,但夏家为了他们那边的利益,最少不得让他住十年?”
  “十年?”
  空间里有人重复了这两个字后,霍尘桉和许北骁同时看向了病床。
  楚檬睁开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话是她说的。
  “你醒了?”许北骁道。
  楚檬没答,自说自话:“十年后,我就三十多岁了,萧同四十岁,好像……也还不老……”
  许北骁听了这话,眉头一挑。
  他总是那样看起来最为的薄情寡意,他一笑,“对于现在这人的年纪,那会儿的确不拉老,但你能等他十年?”
  楚檬转头,“等不等他,我不能对你说,我要对他说。”
  说着,她不顾伤口的疼痛,撑着手臂龇牙咧嘴的直起了脑袋,“你们要回去吧,带我一程可以吗,国内的20号之后,我就没机会见到萧同了,我……”
  话没说下去。
  传来的是楚檬的嚎啕的哭声。
  边哭,她边说:“都说真正绝望和死心是哭不出来的,你瞧,我还在哭,我还止不住……”
  两个男人懵逼的看着她醒来,懵逼的看着她哭泣,都没有言语。
  只是许北骁默默的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纸。
  是楚檬之前打b超的b超单,虽然上面的文字并不大众,可是上面的图片却是全世界都一样。
  可以明显看到女性宫腔里,多了的一颗小豆芽。
  若是用笔画一下,的的确确是胎儿最初的那种头和身一比一的小模样。
  “闭嘴。”许北骁叠着b超单,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句:“稳稳血压,一会儿收拾收拾,准备回!”
  霍尘桉看了一眼楚檬鼻子上挂着的氧气管,手背上插着的滞留针,可能对许北骁的决定有点意见,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回去也方便,要霍尘桉的私人专机飞一次,航线在楚檬还睡着的时候就批好了。
  ……
  帝都时间19号凌晨5五点。
  霍尘桉的飞机在帝都机场降落。
  回来的有许北骁和霍尘桉,还有古梦和两个小朋友,以及被霍尘桉的保镖提着输液瓶的楚檬。
  许北骁尊重了楚檬的意愿,又或者是挺想楚檬继续救赎萧同一样,下了飞机就会直接带她去关着萧同的拘留所。
  因内部关系,他们这个时间点,也能见到萧同。
  萧同所在的拘留所位置偏僻,离机场倒是挺近,四十来分钟他们就到了,到了拘留所说说话话,七点的时候,安排了楚檬见萧同。
  楚檬依旧吊着水,坐着轮椅由许北骁陪同到了指定的房间里。
  这天天气不大好。
  这也正常。
  秋季变天的时候,凌晨已经开始结霜,大多都是雾蒙蒙的。
  不一会儿。
  警察带着萧同来了。
  世间世事多魔幻,昨日萧同还玉质金相,今天就穿了一套灰蓝色的素装,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铐着。
  他的头发之前由发胶定型现在散开,看起来脏的很明显。
  楚檬已经知道萧同的所有事情,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去相信,萧同曾经犯过需要坐牢的错误。
  萧同看到她,眸子微微一顿,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一种比这萧条天气更冷的神情。
  萧同很少有这样的表情。
  这样一见,爱哭的姑娘又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萧同。”
  他和许北骁一起走过来,坐在了楚檬面前,两只手一起抬起,动作别扭的从上衣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和打火机,他又不利索的点上。
  吸吐烟雾,他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了笑意:“不在医院呆着养伤,看我有什么意思。”
  一说话,就又是楚檬熟悉的萧同了。
  “萧同。”楚檬哽咽着,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听说你要坐牢十几年,是真的吗?”
  “啊。”他又吐一口烟雾,瞳孔悄悄的颤动着,是一种不想被人发现又的确用了力气的在打量楚檬的样子,“你过来就是问我这个?”
  “不是。”
  楚檬摇了摇头,受了个伤做了个手术,已经是重度贫血的她,嘴唇在逐渐的变的更白,“我想问你……”
  她吞了口口水,“之前你已经因为她,浪费掉了一个十年了,你之后在监狱里,再浪费一个十年,一共二十年……”
  说到这里,她抬起扎了针的手抹一把泪,滞留针蹭到了眼睛,她似乎也免疫了这样的疼痛,并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二十年真的够久了,如果人活八十岁高领,二十年已经四分之一了,如果人活六十岁,二十年就更可怕。”
  “然后……”她眨掉泪水,瞧着萧同吞云吐雾的样子。
  这个男人许是早就不修边幅,也放荡不羁惯了,他什么样子,都能get到他的魅力和帅气,尤其是他不再用面具藏着掖着他那张盛世美颜之后。
  “然后……我想问你的事,一共二十年之后,你能不能放下夏诗妤,选择一个新的活法,那时候你都四十岁了,你都是中年人了,你稳定稳定,你会想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