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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紧了紧想要回扇的手。忍着脸上的疼痛, 再次开口。
  “祈嫔娘娘,奴婢只是建议您用最快最好的办法找人。”
  建议?祈嫔冷笑一声。
  “本宫自己有脑子, 不需要你的建议, 本宫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能在本宫耳边湉噪,再打。”
  那冬梅听了主子的话, 再次抬手。
  就在初夏以为还要挨一巴掌的时候, 一声冷呵声响起。
  “住手。”是颖儿的声音。
  其后,塔娜疾步走到初夏身边, 伸手一把抓住了要打下来的手, 猛地一甩, 险些把冬梅甩的摔到地上。
  众人闻声看去, 见着是颖妃娘娘, 立马恭敬的请安。
  “给颖妃娘娘请安。”
  颖儿后一步跟着初夏, 因为要带着永璂走的慢一些。
  但离得近了,远远瞧见似乎有个顶着个大肚子的女人。
  这园子里,只有祈嫔有孕。她和祈嫔有过节, 这祈嫔有孕之后说话总有些阴阳怪气, 颖儿念着她有孕倒也没和她计较什么。
  但今日瞧着似乎不怎么对头, 颖儿想了想还是让人把永璂先送了回去, 自己带着塔娜和几个奴才过来。
  颖儿一步一步的走到初夏身边, 偏头看着初夏。
  祈嫔瞧着颖妃来了, 面色微变, 之后想到她的肚子抬起了下巴,伸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也不请安, 直接开口道:
  “颖妃姐姐来了, 怪不得,臣妾就说这奴婢为何如此胆大,原来颖妃姐姐就在附近。”
  颖儿没理会祈嫔的话,伸手抬起垂着头的初夏,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瞳孔一缩,眼神骤然冰冷,口气很不好。
  “你被打了?”
  初夏扯了扯嘴角,想笑一笑,但扯到脸上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主子,奴婢没事儿。”
  没事儿?这脸上的手指印那么明显,已经肿了起来了,这叫没事儿。
  颖儿侧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刚才她远远瞧着预备打人的宫女冬梅,冷冷问道:
  “谁打的,你?”
  那冬梅被塔娜甩了一下,刚刚站稳,就听见请安的声音。
  她是奴婢,即便仗着主子的身份,也只敢在奴婢面前作威作福,哪敢在主子面前造次。
  打人的时候,是以为颖妃娘娘不在。
  这颖妃娘娘出现了,雪梅一下子就想到当时在马场颖妃娘娘打在她头上的那一鞭子,立马就怂了,面对着颖妃娘娘冰冷的眼神,冬梅很没出息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冬梅一跪下,祈嫔脸立马黑了,这个没出息的奴才,这般怂,降了她的气势,回头定要收拾她一顿。
  祈嫔想要开口,找回一些气势,颖儿在她开口的瞬间,直接指着刚才和初夏开口说话的那个领头之人,道:
  “你,过来说一说这里的情况,前因后果一字不漏。”
  没让初夏开口,是因为初夏脸疼。
  那领头人看了眼祈嫔娘娘,祈嫔瞪了他一眼。
  那领头人委屈,也不想担责任,他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的说了情况。
  颖儿听了后,看了看祈嫔,又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冬梅冷哼道:
  “本宫身边的人本宫自己会教导,不管是赏是罚也是本宫的事儿,你既打了她,这巴掌也是收不回去了,本宫只能以牙还牙。初夏,谁打了你,你给本宫还回去。”
  她的人,没有谁能随便动。
  初夏早就想还回去了,只是主子没来,怕祈嫔娘娘胡搅蛮缠。
  这会儿听了主子的话,初夏立马走到冬梅面前。
  祈嫔如何能让冬梅被打,倒不是心疼冬梅,而是打了冬梅就是打她的脸。
  今日,她本想找回一些脸面的,有岂能再丢一次脸。
  所以,祈嫔急忙喝道:
  “谁敢?”
  初夏岂会听祈嫔娘娘的话,直接一巴掌,用了好大的力气。
  “啪……”
  “啊……”雪梅被打得头偏在一边,嘴角直接被打的出血了。
  祈嫔气的发抖,指着初夏。
  “你放肆!”
  初夏打完走到主子身后,恭敬道:
  “奴婢不敢放肆。”
  祈嫔气愤的指着颖妃。
  “颖妃,你的奴才拦着我找人,我教训她一下,是让她懂规矩,你协理六宫,竟然徇私,我要去告诉皇上。”
  告诉皇上?颖儿呲笑一声。
  “祈嫔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初夏是奉了本宫的令过来的,她的话也是本宫的意思。这慈云普护乃寺庙,本就不可喧哗,不可惊扰了神佛,再有,对面就是九州清晏,皇上日日忙政,这喧哗声传了过去岂非扰了对面皇上忙政?你说初夏阻止你找人?她代表着本宫,依着规矩办事,还给你提议了找人的办法,是你非要大张旗鼓,还让人打了初夏。你无理在先,还想仗着你有孕让皇上为你做主?”
  “况且,你说规矩,你一个嫔位,在本宫面前先是不行礼,后又一口一个我,对本宫一丝恭敬都没有,你的规矩呢?”
  祈嫔有孕后见着她也鲜少请安,说话还阴阳怪气的,颖儿不和她计较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不是她怕了这祈嫔。
  祈嫔听了颖妃的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嘴巴皮说不过颖妃,却不是没有依仗对付颖妃的,她突然捂着肚子,哎哟一声。
  “你……哎哟,我的肚子好疼啊,颖妃你纵容奴才惊扰了我的胎儿,我的孩子有什么事儿,颖妃你脱不了干系。”
  那冬梅一听主子提肚子疼,本来跌坐在地,吓得立马站起身,就要去扶主子。
  但祈嫔对冬梅的怂样正恼着,一巴掌拍开了来扶她的手,然后继续哎哟叫唤。
  颖儿看着祈嫔捂着肚子,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如何不知道她是装的?颖儿挑了挑,直接吩咐奴才道:
  “来人,祈嫔肚子疼,想是动了胎气,立刻传轿撵请太医。对了……这里离武陵春色和九州清晏路程差不多,皇上重视龙胎,知晓祈嫔动胎气定会担心,但皇上近来政务繁忙,未免皇上分心不及,直接去九州清晏,皇上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知道祈嫔的身子,如此,祈嫔还能让皇上给你做主。”
  肚子痛?威胁?告状?颖儿直接把人送到皇上面前,帮她一把。
  这个时间是中午,皇上中午会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不见大臣,也是因为这样,颖儿刚才才会答应永璂说去九州清晏找他皇阿玛。
  “对了,祈嫔既大动干戈的找人,也帮着把这附近当差的宫女全都找来,到时候让祈嫔认认人,看是什么事儿,让祈嫔怀着孕不顾及身子兴师动众的搜人。”
  说完,颖儿看了初夏和塔娜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祈嫔是巴不得去皇上那里,她现在有孩子,还是双胎,皇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极为重视。
  传太医怕什么?只要她咬定了肚子疼,是被颖妃主仆气的,皇上还能像上回一样不顾及她孕妇的心情,把她送回宫里?她这肚子要真的有什么万一,可不是小事儿呢。
  九州清晏,颖儿走路比祈嫔传的轿撵快一步,颖儿先打听了一下皇上是否在忙,知道是在批阅奏折,这才请吴书来进去通报。
  颖儿来九州清晏,除了皇上丧子时被拒过几回,其他时候一直是来了就被叫了进去。
  颖儿进去后,没有添油加醋,简单明了的把今日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在说道祈嫔肚子疼,她传了太医,正把人抬过来的时候,乾隆面色微微变了一下。
  颖儿瞧见了但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道:
  “皇上知道臣妾脾气不好,臣妾就这个性子,忍不得多少气,这协理后宫之事臣妾也知道是皇上看重臣妾,但臣妾今日发觉这脾气是担不起这个责任了,今日这祈嫔的肚子若有个什么万一,臣妾也难辞其咎。”
  “祈嫔说要找皇上做主,臣妾便不劳烦祈嫔开口,先来请罪了。”
  说道这里,颖儿直接跪在皇上面前。
  乾隆看颖儿跪下,面色一变,立马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朕何时要你跪了。”
  颖儿又不是傻,跪一下只是让皇上知道她的态度,她皇上扶,她顺势站起来,又道:
  “请皇上收回臣妾协理六宫之权,臣妾不愿和祈嫔有冲突,因为之前祈嫔挑衅臣妾,臣妾对祈嫔是有些介意,这一点臣妾对您从未隐瞒。但念着她有孕平时遇见了也依旧对她客气几分,还特意嘱咐身边的奴才尽量避着祈嫔,就是不想和祈嫔有什么冲突。但臣妾协理六宫,后宫园子里的事臣妾有责任有义务管束,今日之事依着臣妾的脾气,自认为能有一次也能有第二次,臣妾不愿坏了规矩亦不愿伤了皇嗣,只能请皇上收回臣妾协理六宫之权,以后有祈嫔的地方臣妾避着就是。”
  乾隆听了颖儿的话,伸手拉着她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
  “你是什么性子朕如何不知晓?朕也知道此事非你之责,你也不会故意在祈嫔有孕的时候斤斤计较。只是祈嫔有孕骄纵了些,你莫要和她置气免得伤身,待她生产后,她若还这般你也不必忍着,如今为着朕……你多担待一些。”
  乾隆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颖儿,生怕她因着他的话生气。
  颖儿固然也知道皇上会因为祈嫔得肚子,让她忍着一二,但听到皇上的话,还是有些失落。
  看来,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皇上历来重视皇嗣,她只是有些得宠的妃嫔罢了。
  颖儿睫毛微垂,抿着唇。
  她其实已经很担待了,但今日她的人被打了,总不能还让她担待?她做不到。
  “皇上去看看祈嫔吧,这会儿太医只怕也来了,您心中定也担心祈嫔的情况……臣妾今日本是带着永禥出门,刚才让人先送他回去,答应他一会儿就回,就先回坦坦荡荡等皇上的处置。”说完,颖儿站起身,对着皇上福了福身。
  乾隆一看她这般,便知道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