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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颖儿给祈嫔灌了毒酒的消息并没有瞒着旁人, 她也没想瞒着。
  太后在佛堂里祈福,为皇上, 为孙子孙女, 方嬷嬷带回了这个消息,她也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
  方嬷嬷有些许疑惑。
  “贵妃娘娘这般做, 不是会让和怡公主恨上?”
  私下让人做了便好, 何必让所有人都能打听得到?
  太后抬眸,淡淡开口。
  “难不成以后让和怡恨上皇帝?她既享了这份荣宠, 便得替皇上分忧解难。”
  方嬷嬷才明白, 为何之前太后为何不见祈嫔, 让贵妃娘娘全权做主, 为何贵妃娘娘没刻意瞒着旁人。
  “太后说的是。”
  九州清晏大火, 虽没烧着暖阁, 但还要修整不便住人养身体,乾隆醒了之后,直接来了坦坦荡荡, 和永璂一起养身, 免得颖儿两边担心两边跑。
  颖儿赶着回去, 以为皇上找她有事, 没想到回去后, 乾隆没说什么话, 直接开口让她躺下休息。
  颖儿从出事到现在, 外面不少的事情都来请示颖儿,她一整夜没合眼,乾隆瞧她眼底的疲惫心疼不已, 也不问具体情况, 直接让她休息。
  颖儿知道皇上是关心她,可她出去后回来还没去瞧永璂。
  “臣妾去看看永璂吧。”
  乾隆用还有些微哑的声音道:
  “朕问过太医,永璂的情况瞧着严重,但后面好生养着不会留下后遗症,适才也问过奴才,这会儿他正睡着,他受了伤,伤势必定疼痛难忍,好不容易睡着,你过去只怕容易吵醒了他。”
  颖儿起身的动作停住,这才作罢,随后关心的问道皇上。
  “皇上现在好些吗?”
  乾隆扯着她躺了下来,从身后搂着她,紧紧拽着她的手,下巴搁在她的肩膀。
  “朕养几日便没事了,你不必担心,别说话,闭眼。”
  颖儿知道皇上是怕她累着,休息时间不够,点了点头,闭眼。
  “嗯。”
  颖儿确实又累又困,一闭眼很快就睡着了,但眉头却始终没有松缓。
  乾隆已经睡够了,只是肺部有些不舒服,嗓子还有些干疼,他瞧着她疲惫的侧脸,微蹙的眉头,他伸手抚了抚,眼中满是感动心疼。
  大火中,他瞧见了她想不顾一切的冲进来,那时乾隆真切的感受到她对他的真心,那种不顾一切的感情。
  她被人拦下,乾隆松了口气,当时危险重重,想的是她进来只怕会烧伤,她那么爱护自己的身子,烧伤了只怕会很难过。
  他也没想到,大火中他竟想的是这些,事后竟觉得好笑,不可思议。
  永璂冲进来,被砸到的时候,乾隆目赤欲裂,那是自己的儿子,她和他儿子,大火中被砸伤,若躲不及何其危险?
  好在吴书来有跟着冲进来,在危急时刻拉扯了一下,挡了一下。
  房梁摇摇晃晃的,大火吞没了他的视线,浓烟中连呼吸都困难,感觉死亡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脑子里遗憾的事情接踵而来。
  皇额娘年事已高,他若死了,她该有多难受?
  孩子们年幼,唯有永璋,永琪,永瑢成年,永瑢才刚办差不久,许多事还要人教,他若死了,和亲王那人傲慢任性,肆意妄为。永珹又出继了,永琪目前只有永璋这一个有能力的亲兄弟帮手,他能不能管理好大清江山,稳定朝纲?
  还有……颖儿。
  他若没了,她会如何?她该有多伤心?
  他给了她不一样的宠爱,满宫妃嫔以她为尊,若她没了他这个依靠,永琪会不会忌惮她,以后会不会善待她?
  好在,孩子们孝顺,好在他没有离开她。
  颖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睁开眼床.上只有她一人,外面的人闻声推门进来。
  颖儿起身问冬青。
  “皇上呢?”
  冬青回道:“主子,皇上去瞧十二阿哥了。”
  颖儿点头往外走,打算去看永璂。
  “皇上可用膳?永璂那边如何?”
  “午膳的时候,皇上用了些清粥,饮了碗去了油清肺的汤,太医说皇上这两日不可沾染油腻刺激的东西。十二阿哥因伤势有些发热,现在已经退了下来。”
  颖儿一听,往永璂屋子的脚步加快,一边走一边责备的开口。
  “为何不叫醒我?”
  冬青回道:
  “太医说十二阿哥的伤势易发热,现在属正常现象,只要不是高热便没大问题。皇上担心主子的身子劳累过度,没让奴婢打扰,便亲自去瞧十二阿哥了。”
  永璂就在颖儿隔壁不远的屋子。
  颖儿推门进去,屋里的人闻声瞧了过来。
  乾隆看在颖儿,温声开口。
  “醒了?”
  床.上面色苍白,憔悴的永璂唤了声。
  “额娘。”
  颖儿抿着唇走过去,直接把手放在永璂的额头上,出手冰凉,微潮。再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早上穿的那一件,知晓已经换过了,这才没说话。
  乾隆伸手扶着颖儿坐在床边,自己往后挪了挪。
  “别担心,这会儿已经退烧了。”
  永璂撑着笑,安慰额娘。
  “儿子已经没事儿了,额娘不必担心。”
  安慰的话颖儿听了眼睛有些酸,嗔怪道:
  “这般叫没事儿?”面色憔悴,没一点儿精神,还冒着冷汗。
  永璂知道额娘担心,闭了闭眼,故作困乏。
  “儿子只是用了药有些困。”
  乾隆手放在颖儿肩上,温声开口。
  “便让他歇着吧,你醒了也没用东西,朕陪你用点东西。”
  乾隆这话一出,永璂眼皮子似都要耷.拉下去了。
  颖儿瞧他如此咬着唇,叹了口气站起身。
  门外,乾隆搂着颖儿的腰往正屋而去,一边吩咐冬青传膳,一边安慰一脸愁容的颖儿。
  “他这伤总要有个过程,今日已经比前两日要好些了,不必担心。”
  颖儿顿住脚步,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和心疼。
  “臣妾怎么能不担心?臣妾这一过来他就说困了,明显就是不想臣妾看到他难受的样子,臣妾自能想到那伤口必是刺骨的疼。”
  到底伤筋动骨了,疼是肯定的,乾隆也心疼儿子,但自己的女人他也是不忍心瞧她太过担忧。
  “他怕你担心咱们心里明白,你也别拂了他这份心意,你放心,他药里朕让太医斟酌放了缓解疼痛的药,等缓过这几日便好许多了。”
  乾隆半搂着颖儿进了屋,冬青上了些清淡的吃食,两人对坐无声用膳。
  等到颖儿用的差不多的时候,乾隆方才让人撤了东西下去,拉着她,一脸怜惜心疼。
  “这几日难为你了。”大火时的惊吓,之后对他和永璂的担心,还要忙活后续事宜,她这面色都不比以往红.润了。
  颖儿撑着几日的情绪,被这一句话心疼的话惹得鼻子一酸,眼眶含泪。
  固然她知道历史上的乾隆长寿,但当时那情况那般危险。
  意外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历史已经改变了那么多,谁知道会如何?
  “臣妾当时好怕,怕你们有个万一,幸好……”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幸好。
  乾隆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额头上。
  “生死之事乃天命朕从不恐惧,但经过此事朕却有了怯意,常言道人死便一了百了,朕却恐留下的人未安排妥帖。”
  颖儿听了抬眸紧紧的盯着他。
  “被安排的人中可有臣妾?”
  乾隆笑了笑。
  “自是有的。”
  这话本该令人很感动的,颖儿却眨了眨眼笑了,本含.着泪的眼变得清澈耀眼。
  颖儿双手突然挂在他的脖子上,小声道:
  “今日臣妾给祈嫔灌了毒酒。”
  乾隆停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温柔的瞧着她。
  “这么些年看下来,祈嫔实在当不起一宫主位,若非朕念着她到底生养了和怡,留着她这嫔位……当初若朕冷情一些,把和怡直接养在寿康宫,给皇额娘作伴,也不至于让祈嫔有机会把和怡教坏了,导致这场事故,祈嫔死有余辜,此事本该朕处置,倒是让你……”
  倒是颖儿提前动了手,免了和怡对他这个皇阿玛的记恨。
  他知她本可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为了他,她却这般做了。
  因着这场大火,伤的伤,病的病,颖儿和婉妃等人忙了好些日子。
  太后因为震怒,导致心绪不宁,头疼脑热,又日日在佛堂祈福,病情好转较慢,太医日日往返凝春堂与坦坦荡荡。
  福隆安的伤势轻,回去包扎一下又在御前当差。
  乾隆养了几日倒是好了,但国事却耽误了不少。
  永璂的伤,惹得他连着发热几日,颖儿日日守着,小半月才稳定下来。
  说来,本来和怡公主是纵火之人,却成了病情最严重之人。
  祈嫔没了,和怡公主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大火那晚,和怡就不是很正常,精神不对,像是得了癔症,话也不说。
  这种情况,也无法与孩子分说对错,只担心这孩子的情况能不能好。
  对于颖儿来说,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她其实不多关心,她给祈嫔灌了毒药,这孩子不好的话她还能省个麻烦。
  但,爱屋及乌,她不希望这个孩子真的有个什么,怕皇上心里难受。
  她觉得和怡是心理上的问题,需要疏导,得专门让人给她开解,颖儿和祈嫔不对付,不是合适的人选,婉妃宫中琐事繁多,比颖儿更忙,颖儿便私下与皇上商量办法。
  祈嫔没了,和怡肯定得找个养母,宫中现在的嫔位上,嫔位庆嫔养着十一阿哥,唯有二十四年新进宫的博尔济吉特氏为一宫主位有资格。
  这博尔济吉特氏,是噶勒杂特部,被西北外蒙劫掠时不敌率兵投诚清廷的人,并送了博尔济吉特氏进宫,以示忠诚。(瞎编不参考历史)
  蒙古来的多性子直,没什么野心,颖儿在皇上面前夸了几句,平时与她们经常游湖打牌关系还行,乾隆也瞧其不多事,便由贵人升为嫔,称豫嫔,居景仁宫主位。
  主要还是豫嫔与颖儿同出蒙古,虽不同部,但有共同的话题,才让人重新修整了景仁宫。
  这豫嫔听闻贵妃娘娘有此意,立马来了坦坦荡荡,请示皇上,愿为和怡公主开导,必当让和怡公主早日康复,唯愿和怡公主能记在她名下。
  宫中的女子,恩宠不期待的时候,就会念着一份安慰,得个孩子,她知道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她自己很难生下孩子,便想能养个孩子安享晚年。
  这种由外界所影响导致的癔症,是能治好的,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在只是时间的问题。
  豫嫔看得开,有贵妃娘娘照拂,再有个孩子,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至于祈嫔,有颖儿因和怡为他考量在先,乾隆虽对祈嫔恼恨,但到底念在祈嫔阿玛是两朝功臣,还有和怡,给了她最后的体面,只说是在大火中没了,下旨让人闭紧了嘴,尤其是伺候和怡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