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裴适时抬起头, 碰巧同正注视着他的时阡对视了一眼。
  他们显然都想到了同一处去。
  与道修一战倒不是不可,可他不想糊里糊涂的趁了别人的意, 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季裴从时阡身边经过,面向所有人传音道。
  “都给我住手!”
  季裴声音带着炼虚期修士的威压,瞬间压到了不少人身上, 他们的动作不得不变得迟缓了起来,他们不想臣服,也因为恐惧这股威压而两股战战。
  季裴对他们的“听话”非常满意,紧接着道。
  “这钥匙。”
  “我给你们!”
  这两句话,比之前带着威压的那句让人住手还要管用, 世界像是猛地被人下了静音咒,骤然雅雀无声。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听到魔头说要还钥匙呢?
  他要还?这怎么可能呢。
  曲凤生在底下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去, 先看向头顶那个俊美无俦的黑袍青年,后又僵硬地扭了扭脖子,看向现在已经背对自己的史远,声音都有些发抖。
  “难不成他真的劝动了季非衣。”
  难道季非衣还在意他和史远以前的友谊?
  难道季非衣也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冷血无情?
  【系统:洗白值增加。】
  听到少宗主吩咐停战,暗卫忠仆们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多,他们猛地停住了动作, 也不恋战, 直接飞到了季裴身边。
  等其他人渐渐从季非衣说要还东西这件事的震撼中醒了过来, 又开始阴谋论起来。
  平日里肆无忌惮, 飞扬跋扈, 诡计多端的天魔宗宗主季非衣, 怎么可能就这么快就服弱?
  假的,肯定是假的。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
  “谁知道你要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别想拿假的钥匙糊弄我们。”
  暗卫忠仆们纷纷回到季裴身边随时等候吩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迷糊的,但是经常跟在季裴身边的忠仆自觉非常了解少主的心意。
  少主从来都没有要开战的意思,是他们非要追着赶着找茬,惹少主不快。
  【系统:洗白值增加。】
  从自己说要还钥匙开始,季裴耳边就传来了源源不断的洗白声。
  他倒是没想到还个钥匙还能得到这么多的洗白值。也算是不亏。
  “要我还钥匙的是你们,现在我说要还,却不敢要的也是你们,你们也太难伺候了一些。”季裴抬起手来,一把金色的钥匙浮空立在他的掌心。
  “要是不相信我给你们的钥匙是真钥匙,你们可以让方家主代为做个鉴定。他守护钥匙那么多年,我不信他什么鉴定的方法都没有。”
  季裴说到做到地轻抬手一送,钥匙立刻从他的手中飞起,像是一道金色的丝线乘着微风轻柔地向方木青的方向飘去,然后稳稳地停到了摊开手迎接的小孩手里。
  方木青呆愣楞地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钥匙,一时有些哑言。
  今天他好像在做一场噩梦。
  小哥哥突然变成大坏蛋了,还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抢走了他家的传家宝,他家里变得一团乱,他已经认清了他一直被人蒙蔽了的事实,却没想到大哥哥又出现了,还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了。
  大哥哥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他更不明白了。
  方砚声神色复杂得从方木青手里接过钥匙,验证了钥匙的真伪之后,没有提出异议,沉默的什么也没说。
  季裴看到方砚声确认过钥匙,微微歪了歪头。
  “既然这样,就此别过。”
  就像他来的潇洒,季裴走的也潇洒极了。像是赌定了不会有人拦他一般,毫无防备的将后背露在一众敌人眼前。
  亲友受伤的几人往前迈出一步,又咬了咬牙忍住了。
  曲凤生也了解他们不甘的心情。
  季非衣归还了钥匙,这算退了一步,在场的这些人刚刚都试过,他们无法在季非衣手上讨到什么便宜,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各退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次季非衣预告过自己会来,大多数的宗门也派了宗内弟子中的高手过来,但是他们还是没有预料到季非衣竟然会这么厉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如今这话是真该反过来了。
  季裴。
  季非衣。
  那个把魔物用天雷焚烧殆尽的青年与这个不可一世、令人琢磨不透的魔主,谁才是他心底最真实的自己呢?
  曲凤生看着季裴离去的身影正感慨时,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史远小兄弟怎么也跟季裴一起离开了?!
  “大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我们还有事没有解决。唐飒那小子去哪里了,他为何临阵脱逃,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回来,让他交待清楚!”
  曲凤生心里虽然还有疑惑,但是宗内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也抽不出身去多想这个问题。
  这边闹剧刚刚收场,季裴侧目看向跟着他离开的“史远”。
  “我怎么觉得,你这几个月老在我周围晃呢,你们月刹宗就没有给你交待什么特别任务吗?”
  “比如呢?”时阡反问。
  “偷偷监视我。”
  季裴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没事儿就能见到时阡,频率多到有些诡异。
  从上次他们在天玄宗开始.....时阡好像每时每刻都在自己周围。
  “你是要谋财还是要害命,我好做个准备。”
  时阡笑了一下,“怎么会呢,我还不想送命。”
  季裴也觉得时阡不可能傻到这种程度,但是心中那种觉得蹊跷的感觉还是没有就此散去。
  停在之前和常戚云长老商量好的地方。
  周围寂静的有点不同寻常。
  季裴微微蹙起眉。他之前就已经和长老商量过,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就在此地汇合,常戚云长老总不可能违命吧。
  在排查过地点之后,忠仆谨慎地覆在季裴耳边道。“两座山头被整个移平,常长老大约是跟谁打起来了,而且对方境界不低,是个魔族。”
  时阡眼睛扫了眼山体被刃痕刮过的哼唧,嗅了嗅空中残留的淡淡魔气,表情严肃了些许,转头问季裴“怎么了?”
  “刚刚有谁到过此地,遭遇了我们的人。”
  他刚刚停手放了那些修士,谁又过来找他不痛快。
  而且还是胆敢对他们天魔宗人出手的魔修,除了月刹宗的人,季裴完全不作他想。
  几乎下一秒,一把魔剑就横在时阡的脖颈附近,血气凌冽间带着杀意。
  “说说吧,怎么回事。”
  时阡并未露怯。
  “我大约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但是....她的所作所为,是我不可控的。”
  季裴高挑起眉。
  “又是是情债。”
  他话音刚落,脖颈突然一凉,无殇变得无比巨大,自发转调过了头,像是一个红色盾牌一样挡住了一爪印子。
  季裴可不敢小瞧这一爪,看山上的痕迹,被削没了的山头可能就是这么被人抓没了的。
  无殇剑十分少见的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在呲呲作响几声之后,又被剑本身融化铸合的能力填补了个完整。
  季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是谁。”
  没等季裴周遭的几位忠仆出手相互,在利爪破空抓向季裴之后,熟悉的黑白相间发色的老长老立刻登了场,带着几人控制住了发狂的月爻。
  常戚云看到差点被伤着的季裴,脸上仍旧面无表情的,但是眼睛离却不由得喷了火。
  “妖婆!你欺人太甚!”
  之前天还亮着的时候,月爻还好商量地询问他们可不可以让她过去,找人。
  可天暗了之后,月爻就彻底耐不住性子一定要直接去方家寻人了。
  他当然不可能让这个女人过去扰乱季裴的计划,就一直拖着她,刚刚缠斗在一起有一会儿时间了,他是故意放她了一马,为了不破坏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两宗关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月爻竟敢直接对季裴出手!
  龙有逆鳞,季裴就是他们全天魔宗的逆鳞。
  站在时阡、季裴、以及常戚云等一干天魔宗的包围圈里,月爻惨笑一声。
  “我还以为你会保护他不被我伤害呢,结果你还是躲在你那副丑陋的皮囊里,不敢见我!”
  时阡:“.......”
  听到月爻的控诉。
  季裴果断地确定了他之前的猜想。
  这果然是来讨情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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