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阡手指颤抖地抬了起来, 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从未感受过这么强大的自己。
  “季裴。”
  “刚刚发生了什么?”
  身旁有忠仆阻拦, 季裴还是正常回答了时阡的问题。“你被月爻夺舍了。”
  时阡紧抿住了唇。“是吗?”
  季裴点头间打趣儿道,“是,你没听错, 现在大家都怀疑你是个女人。”
  时阡:“......”
  场面并没有因为季裴的打趣儿而轻松多少,常戚云站了出来, 眼含敌意地看着时阡,“少宗主, 此人可能现在已经被夺舍了,是在装疯卖傻,不可轻信。”
  季裴手往外轻挥了挥, 常戚云还有话要说, 看到季裴执意如此,也只能猛地憋住话头。
  他们少宗主和他爹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同样的倔脾气。
  季裴伸手扶时阡起来, 时阡目光有些复杂。
  “你信我是时阡?”
  “我信。”
  季裴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但是时阡觉得他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时阡翕动了唇, 他们默契地都选择了没有主动戳破这一点。
  而他也因为震惊不知道该对此时的情况说些什么。
  他竟然因祸得福, 不仅通过月爻的元神得到了月爻的修为, 还通过月爻了解了自己的能力。
  他也是第一次得知,天魔阳脉竟然拥有反向夺舍的能力。
  在他的灵台内, 他可以反向夺舍任何入侵他的元神, 无论对方比他强大多少, 在他的灵台都毫无胜算。
  因为吞噬了月爻的元神,他现在只要稳固心境就能达到炼虚境。
  季裴看到他还没有缓过来的复杂神色,眼中盛满思索。
  他突然明白前世的时阡是怎么当上月刹之主的了。
  如果时阡一直被收养他的魔族长老养着,按他们打算,等到他们寿限将至夺舍时阡的身体,时阡肯定早就能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了,根本等不到今天。
  前世他没有跟玄琛回天玄宗,时阡自然也从未在天玄宗遇上自己,他应该很快就会被那几个长老夺舍了,按他猜想,天魔阳脉只要使用天魔阳脉的这个能力头发就会变白,所以前世他遇到的是已经反夺舍过其他人、很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的秘密的时阡。
  而那个时阡利用天魔阳脉的这个特性,一步步谋划爬上高位,才成了他认识的白发月刹宗主。
  这么算起来,反而是他的出现干扰了时阡的机缘。季裴没心没肺的想着。
  不知道季裴在想什么的时阡,微微眯起了桃花眼,想起了一事。
  “我战胜了月爻的元神之后看到了她的元神记忆。”
  “你的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被她哄骗地走下了魂川。从此一去无回。”
  季裴敛了嘴角的笑容,过了好久都没说话。
  “果然是这样。”
  他母亲果然是她害的,他算是猜到了。
  那他父亲呢?
  “她到底知道我父亲的什么消息?为何确定我父亲没死?我父亲在哪?”季裴一连三问,时阡又半阖起眼,仔细回忆了其中的细节,片刻后睁了开来。
  “她深爱着季鹤,在她还喜欢季鹤的时候,曾经给季鹤做了一盏魂灯,魂灯自始至终都没有灭,所以她知道季鹤没有死.....”
  “我大概知道她把魂灯扔在哪里了,等我回了月刹,就把灯给你。”
  正在季裴与时阡谈论魂灯的时候,远方天边来了一队月刹宗的魔修。
  他们浩浩荡荡地踩着飞缎,穿着白衣带月牙图形的宗门外袍。
  时阡一眼就认出了领队者的身份,全是老宗主的弟子。
  季鹤虽然不认得他们是谁,但是他刚刚杀了对方宗门的一个长老,不戒备是不可能的,而他手中的的无殇剑也早已饥/渴/难耐。
  月刹的人目光从时阡身上经过,先对着季裴等人鞠了一躬。
  “季魔主,宗内长老跟您添麻烦了。”
  “.......”
  季裴微微皱眉。
  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月刹宗人没有在意季裴的态度,继续道。“我们奉宗主之命,迎少宗主回宗。”
  “少宗主?”季裴眉头皱的更深了,转头看向时阡,但是在时阡那张不容易看出破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茫然。
  这月刹宗老宗主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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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府
  方家的闹剧刚刚收场,办寿宴的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墩摔在地上彻底爬不起来
  一直打坐的于清终于醒了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发现诺大的宅院空荡荡的、已经人去楼空,他奇怪的蹙起眉,踉跄的站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便问那逆徒。
  “季裴呢?”
  方砚声被自己的侍者搀扶起来,拄着拐着勉强站直了,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他走了。”
  于清微微长大了嘴巴,“方家主,你怎么放他走了!”
  “放?哪里是我们放啊,要不是那魔头突然改了主意把钥匙还给我们就离开了,可能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没命啊!”
  也就是因为看到了天魔宗的可怕之处。
  那些来争夺钥匙的大门小派也都怕了,不争了,在季裴离开之后,就安安生生的各回各宗了,这大概也是一件好事。
  在他恢复修为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于清立刻生了愧疚之情。
  天玄宗本该站在所有人之前,救济苍生 ,斩妖除魔,没想到自己在关键时候没有派上用场,都怪他修行不精,没有拦住季裴,好在他听方砚声说,季裴已经把钥匙还给方家了,这种愧疚方缓和了一些。
  “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方砚声苦着张脸,想到烫手的山芋还是自己手里,他就觉得不安心。
  “于清真人,玄琛长老到底何时才能来,我好把东西给他,免得再生变故。”
  他不提还好,他这样一提,于清立刻想到了自己突然不见了的师弟,想到玄琛剑碎的那一幕,于清的眉头拧的更深了,带了几分忧愁。
  “我也不知该去何处寻他。”
  “现在只有先回宗内见过我师父之后,听他的意见,再做打算。”
  方砚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于清又跟方砚声了解了一些情况,便着急着要回天玄宗了,被人送到门口时,一个眼熟的小孩躲在破损的门后,他迟疑地顿了一下的脚步。
  “方木青?”
  方木青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猛地往后一躲,他的个子很小,但是残破的大门依旧不能掩盖他所有身形,况且修真人不光是用眼睛看人的,还有灵识感知,他一个引起入体的孩子根本不会隐藏气息。
  僵持了一会儿,见于清真人还是盯着他,他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于清真人。”
  “你是来特意送我的吗?小孩。”
  方木青先摇了摇头,看到父亲拼命眨眼睛,递眼色,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爹好像非常想让他成为这位真人的弟子,他刚刚犯了大错,还是不要惹父亲难过比较好。
  “真乖。”于清走上前去摸了摸方木青的脑袋,边问,“我看你一脸纠结,是想问什么吗?”
  “那个.......”方木青担忧自己这么问了之后又会惹父亲生前,所以说话犹犹豫豫的。
  方砚声咳了咳嗓子,鼓励道。 “要问就问,于清真人还有要事要忙。”
  “我以后还会见到大哥哥吗?”
  于清没想到他会问起季裴的事,他摇了摇头。
  “最好不要相见。”
  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见到魔域的魔主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况且,因为这次他的失误,他已经决心,假若方木青以后前往天玄宗求学,他一定会收下这个徒弟。
  既然方木青可能会是他的徒弟,让他不要受季裴的影响也是他该做的事,仔细思考清了这些事之后,于清道。
  “就忘记跟在他身边的这段记忆吧。”
  于清的手指正准备点在方木青的脑额上消除他的记忆时,被方木青果断的躲了过去,捂着自己的脑门。
  “真人要干什么?!”
  “我要不要这段记忆,得由我自己下决定。”
  看着方木青固执的眼神,于清没有再强求。
  在方砚声等人的相送下,于清离开了方家,在走之前,他突然心有所感地转回了头,生出了一些不妙的预感,但是因为着急自己师弟的事,于清最终忽略了这一次警示,化成一道流星迅速消失在了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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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垂柳,亭台倒影,玉桥蜿蜒的镜内,一人身着素白的道袍,袖口勾勒星宿,冷峻的眉眼仿佛不食烟火的神仙。
  他静静地盘坐在亭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周身围绕着浓郁的金色灵气,远远看去像一团盛开的火莲。
  镜中时间已经过了须臾数月,仗着此界时间与外界时间不同,玄清子一直在试图找回之前他作为玄琛记忆。
  但是至今尚未有成果。
  烟波渺渺的弧面渐渐起了一点涟漪,道人缓缓睁开了一双清冷的眼睛,里面的金色猛地绽了出去,周身的灵气一震,瞬间卷盖了整个小天地。
  没一会儿,桥上几步一闪地冒出了一个拿着拂尘的道人。
  他欣喜若狂地狂奔,步履急促地直冲到玄清子亲自面前。“师弟!”
  “师弟!”
  于清抓着玄琛的肩膀,胳膊肘,差点就要摸到大腿上去,被一股剑气推挡了开来。
  他被甩开了也没生气,利索地爬了起来。“师弟!你没事儿啊!”
  于清本来还不确定玄琛身体状况,被他这么一荡开,倒是确定了他人没事,这还是他那个好师弟,没有因为自己徒弟是个叛徒就变了一个人。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碎了剑。”
  “没关系,这一个徒弟不是个人,咱们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总不至于每一次都碰上魔族。”
  刚刚一直无动于衷的道人突然微微颔首,但是于清还没有意识到的继续到。
  “我这就建议林邵元,把季裴列入宗内的叛徒之列,以后我们和他再无瓜葛。”
  玄清子其实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但是对方自说自话说了那么多,还知道自己的剑碎了,应该是以往相识的人,所以他没有将他轰走。
  “你....是谁?”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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