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动作
  那金刚石打磨的配饰,并不精致。这可以理解,金刚石原本的硬度就十分大,能打磨成现如今这个,
  以如今的工匠水平而言,已经十分了得。
  连凤丫又扫了一眼那金刚石。
  赵元生体察,便道:
  “县主若是对这小玩意儿有意,这小玩意儿权当今日给县主玩耍的小物件儿。”
  连凤丫摇了摇头:“这倒不必。只劳烦先生能够尽快帮我搜罗花种。”
  边说着,也把桌子上的托盘往赵元生那边推去:
  “自然,赵先生想要的,我也能够给。”
  赵元生眼神一亮,眼前托盘上摆着的,是一片琉璃似的清透玻璃,还有一瓶剔透玻璃瓶装的香水,模样精致。
  “这……”
  不待赵元生说话,女子声音响起:
  “我提醒先生,这看似琉璃的,叫做玻璃,这种东西,质地清脆,不易长途运输,
  若是海上颠簸,容易出现耗损,
  实不是什么海上商贸的好物件。”
  海上经商,长途海上奔波,海上天气又多变,海浪大了,颠簸自然少不了,
  自然,用来商贸的东西,最好是好保存好运输的最好不过。
  此刻,赵元生已经不惊讶于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要这东西的目的是准备出海商贸。
  对方既然能从只言片语猜出自己的身份来,那,知道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又有什么稀奇的。
  又看一眼那玻璃,道:
  “县主提醒之事,赵某也想过。
  此事无妨,多加防护就是。”
  至于怎么防护,底下垫上绵软之物,置于特殊打造的箱子中就是。
  连凤丫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言。
  她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对方执意做这笔买卖,她何必再多做恶人,
  又叫人来拟合约,价格也是给的公道的。
  赵元生没成想,这买卖就这么成了。
  一边欣喜若狂,一边又对那凤淮县主刮目相看……这女子,实大气度,做事也果决干脆。
  如这般买卖,又是她一家独有,以为要拿乔,至少价格方面总要狮子大开口,谁叫,物以稀为贵。
  何况,她还有那么一个贵女的身份摆在那里,
  官商有别,她如今已经贵为县主,又是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
  有道是,一朝富贵,水涨船高。
  “之后事情,便让朝荨这丫头来吧。”连凤丫起身,又笑说:
  “这丫头年轻了些,处事不周之处,赵先生海涵。”
  赵元生赶紧起身:“岂敢。赵某送县主。”
  忙完这手上事情,连凤丫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出了恋香居。
  “大娘子,可是身上不舒服,叫个郎中来瞧瞧吧。”
  嫣然瞧出她的不对劲,满眼关切,说道。
  女子素手抬了起,阳光下,指尖苍白近乎透明,打断了嫣然:
  “不必,让车夫把车赶到庄子上去。”
  说着,在嫣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待她进了马车里头,
  嫣然却没有立即跟进去,
  站在车子下,她眉心紧锁,双眸担忧地望着车子里,
  恐怕车里那女子,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近来自己的变化。
  何曾,这女子上下马车,需要人搀扶?
  何曾,上午时分,这女子眉眼中露出疲惫?
  尽管遮掩得好,到底亲近如自己这样的贴身服侍的亲信,还是能够察觉端倪。
  那些遮掩,也不过是骗骗外人的眼睛罢了。
  可要说车里的人,有什么病状,却也看不出来。
  除了越发容易疲态,和妆容越来越浓重……
  嫣然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多心了,
  近来事情繁多,堆积一起,大娘子她只是忙得疲惫了而已。
  车马到了温泉庄子上,连凤丫笔直去了会客厅里,
  郑三娘子应声而来。
  此间没有闲杂人等。
  郑三娘子一来,就弯了弯腰,道:
  “淮安那边,船已经下水试水成功。
  已经按照大娘子的意思,一路行船至京都,沿途所经之处,收购当地特产,
  鱼鲜,水产,瓜果等。
  沿海海货,鱼鲜,水产,以冰块保鲜。
  不第几日,就能够抵达京都城来。
  只是,商船进京,入秦淮,却是要有官府发放的放行令。”
  连凤丫点点头:
  “此事我来办。”
  她说道:
  “这季节,该是大闸蟹肥美时候吧。”
  “老奴明白当家的意思。这就放出鸽信,让船上随行,购置大闸蟹来京。”
  这大闸蟹运往京都城,别人要快马加鞭,走船的话,又有冰块保鲜,抵达京都城的时候,还是鲜活乱跳的。
  郑三娘子想到此,不由对面前女子道:
  “大娘子,恐怕这样一来,
  这京都城的商业格局,就要被您打破了。”
  的确,现如今京都城里各行各业,在连凤丫这般操作下,怕是要重新洗牌,
  试问,谁家能够做到,将沿途各地特产汇于一船,船行一路,买一路,卖一路,
  且不说其他,只说,这沿河一带的小物件儿小玩意儿,不需要出自家地界,只在自家门前,就能够买到,
  而从沿海道京都一路,行船也不过是耗费些许时日,可比那走商贩的脚程要快上很多。
  省时省力快捷方便。
  这的确是要打破整个京都城的商业格局了……不,将来定然是要打破整个大庆的商业格局。
  郑三娘子早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可怜兮兮才投靠连凤丫,只有一身豁出去的勇气的寻常妇孺了,
  她在这些年的打磨里,成长飞速,眼光也再也不是眼前一亩三分地,格局也再也不是一茶一饭小儿女。
  自然,对于事物的看法,也越发看得长远,看得通透。
  “此事,快些办吧。”
  女子留下一句话就起身走了。
  郑三娘子望着那道纤细背影,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大娘子似乎急着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这可不像是大娘子的作风。
  一应事情,交代妥当,连凤丫这才乘坐上来时的马车,从庄子上回去。
  只等她的人,刚进了英国公府的大门。
  身后两道普通老百姓装扮的身影,就快速离去。
  京都城一座幽静小院之中,
  那两道人影赫然入了其中。
  其间一老者,赫然是一先生。
  那两人将今日连凤丫行程如实相报。
  一先生抚须眯眼,一扭头,“你说,先是那恋香居的小丫头去了英国公府,随即,
  那女子亲自去恋香居见了那位客人?”
  “是。”
  “那位客人呢?可有人跟着?”
  “先生,那商人身边有高手,我们的人无法靠太近。”
  一个身边有一个让他手底下的人,无法靠太近的高手的商人……
  一先生何等精明,这人身份尚且不知,但,至少,此人绝不是什么寻常商人。
  “你二人手底下的眼线全部散开,都给老夫盯住那个商人。”
  “是。”
  ……
  夜色来临
  赵元生在京都城有自己的别院。
  这别院常年不住,为着之后与那位县主买卖的事情,他这才逗留在京都城。
  别院里虽常年不住主人家,仆从却是常养着的。
  管家是他在两广发展时,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个亲信,年岁大了,即让他来这京都城里守着这座宅子,
  与其说是这宅子的管家,倒不如说,是让这跟随他的老人来此处养老了。
  福伯蹙了蹙眉,关上宅子大门。
  这才神色严肃地走到赵元生面前说道:
  “生哥儿是招惹了什么人,
  从你一回来,屋子外头就有人盯梢了。”
  生哥儿,这样亲密的称呼上,也就能够看得出,福伯与这赵元生的关系,绝不会寻常主仆那样简单了。
  赵元生闻言,并没大惊之色,他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一旁沉默寡言的高大大汉:
  “安虎早就已经跟我说了。
  跟了一路了。”
  安虎就赵元生身边那个高手。
  “生哥儿今天是去那个新开的铺子了,
  会不会是恋香居的人……”
  不待福伯说完,赵元生摆摆手,一口否决。
  福伯戒心很重,闻言却是还是疑心重重,
  赵元生一转头,看福伯:
  “福伯,你可知,那恋香居的东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