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紧接着,他拿起另一只干净的酒杯,给之斟了杯酒仰头饮下。
  “呵,林大公子以前不是嫌本王爷碰过的东西都脏吗,今日又不知是发的哪门子疯。”
  “时葑,你的嘴里能不能稍微说点人话。”
  “不能,因为你又不是人。”
  “那麻烦你闭嘴。”林拂衣不愿和他多少,兀自喝着酒,等过了会,身侧人突然出了声,道:
  “帮本王爷绾发吧。”她说话间,还拿出了先前出门时,莲香在临走前特意塞在她手中的一支青玉莲花簪。
  “好。”
  很快,随着殿外太监的一声高唱而起。
  那身着龙袍,头戴紫金冠,身姿器宇轩昂的男人方才缓缓走进,跟在后面的则是那俩妃三美人,而那位一向体弱的贵妃却是未曾参加此次宫宴。
  “吾皇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下跪,亦连那些带来的女眷皆是高声呼唱而起。
  “众爱卿平身。”
  今夜并未带帝冕的时渊扫视了眼殿内诸人,脸上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带着高深莫测。
  “今日是家宴,诸位爱卿莫要拘束,就当这是在自家府中便可。”
  这话说得虽好听,可又有谁敢真当这里是自己家,是嫌脖子上的脑袋不够砍,还是活得太久有些不耐烦了。
  时渊落座后,目光却是放在那慵懒得靠在林拂衣身上之人,端起一酒杯,随即笑饮而下。
  “虎威将军许久未曾回燕京过年,今夜可得要饮个尽兴才行,来人,正好将这朕这次多出的梨花白送过去一份给将军。”
  被点到名的上官蕴在起身之时,不忘看了眼对面之人,方沉声道:“臣多谢陛下赏赐。”
  时渊吩咐人入座后,摇晃着白玉杯中酒,看向了另一人时,笑道:“朕倒是没有想到今夜会在这里见到皇兄,也是难得。”
  “毕竟臣在那四方小院待了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能外出透风的机会,又如何能放过。”
  直到这时,时葑的坐姿才端正了几分,可哪怕她坐得在端正,脸上的神情亦是冷漠不已,不也还是同当年无二吗。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装模作样,取悦自己才是最为重要的。
  “皇兄这话倒是说笑了,朕可从未有过一日禁止过皇兄外出,反倒是皇兄自己画地为牢不愿走出罢了。”
  “是不是画地为牢臣倒是不知,臣只知的是这短短三年间,早已变得物是人非。”
  时葑侧过脸,阻止了他继续看过来,满带着浓稠腐烂味的视线,握着手中杯盏的力度却在不断加重。
  “毕竟三年而非是三日,更非是那三月。”
  “想不到三年过去得那么快,快得朕都有些恍惚了。” 话落后的时渊,再一次将目光放在前段时日已被他满门抄斩,现有一死里逃生之人身上,温和道:
  “反倒是朕许久未曾见到表哥了,不知表哥近段时日过得可好。”
  一句话,瞬间将满殿焦点聚集在了一起,偏生当事中的二人并不曾在意半分。
  第13章 十三、妙人      只见林拂衣轻……
  只见林拂衣轻勾唇角,继而淡淡出声道:
  “草民过得很好,便不劳烦陛下挂心。”他嘴里的最后几字咬得格外之重,更似意有所指。
  “表哥既然过得好,那朕便安心了,若是皇兄有哪里做得不对,惹了表哥生气,还望表哥莫要在意才可。”
  时渊微顿了一二,继而含笑道:“毕竟皇兄有些喜好是你我二人改变不了的。”
  “我和喜见的事就不劳烦陛下关心了,毕竟我们二人关系好得很。”
  许是时葑在听不下二人间你来我往的讽刺试探,最后更恬不知耻将火烧到了她身上,随将那方娇艳红唇印在身侧男人的脸颊处,笑得满脸妩媚。
  “毕竟若非是陛下,臣以前可是怎么想都不敢想的将这朵高岭之花给摘下,并置于锦被中日夜轻嗅。”
  一旁的林拂衣被她那一亲,给恶心得如坐针毡一样难受,更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用那消毒水将被她触碰到的地方给洗得通红脱皮才肯罢休。
  可偏生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再为虚伪不过的笑,在其他人看过来时,回以挑衅一笑。
  “若非陛下之故,草民以前都不知王爷也是个妙人。”
  一句两言附和,不知又在此晚宴上惹来多少惊涛骇浪。
  其中最为令他们所惋惜的,无不是那位昔日的燕京第一公子自甘堕落得与那等不知廉耻,更好龙阳的宸王给搅合在一起。
  歌舞起,笙歌响,身着艳丽舞裙的妙龄舞女脚系铃铛链,赤足踩在朱红色花毯上翩翩起舞。
  似那酒醉的蝴蝶,同时也遮住了不少窥探之色。
  “昨晚上王爷同那位莲香倒是玩得挺开,就连身上这衣衫都遮不住半分痕迹。”
  竭力想要拉开彼此过近距离的林拂衣,在扫过她脖间的那抹刺目红梅时,满是不加半分掩饰的讥讽。
  “今早上本王爷不是问了墨染,说是否要加入我们一事,若是不喜三人就你我二人也是极美的。”
  时葑伸手桎梏住男人的下巴,从其他人的角度看来,倒是二人在相互拥吻一样来得令人而不耻。
  “哦,本王差点儿忘了,林大公子可是那等宁死都不愿碰本王半分的忠贞烈男。”在人想要推开她之前,她却先一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过近距离。
  何况今夜之戏已然做足,若是在做下去,说不定反倒会适得其反。
  因着她的乌发被尽数绾起,原先遮住的那抹艳靡红梅彻底显露人前,加上他们刚才的亲昵之举。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连频频看向他们那边时的视线都满是暧昧。
  等酒到三巡,本就酒量浅薄之人更是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一顾的靠在男人身边。
  同时,她倒是注意到了有不少从女眷那边传来的浓烈恶意,还有一小部分是当初身侧之人助纣为虐的党羽。
  啧,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随那天色渐晚,明月高挂天际,银辉洒枯枝间。
  这醉酒离席之人只多不少,而宫中早已收拾出了给醉酒之人歇息的宫殿,免得他们在路上打滑了脚。
  等居于高位的言帝率先离席,其他人也皆是寻了由头离去,好与那一家老小团聚。
  许是林拂衣因着今日烦闷之故,连带着他都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少。
  等席中人走了大半后,他方放下手中酒杯,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而现在最为令他烦躁的当属身侧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之人。
  正当林拂衣想强忍着灭顶的恶心将人给拖回去时,便有一脸生的小黄门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陛下刚才说了,说宸王现在醉酒,想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便吩咐奴才请二位移置宫内偏殿歇息一夜,待明日时再起身回府也不迟。”
  小黄门说话间,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则不时扫过因醉酒而脸颊绯红之人。
  “好,那便劳烦公公带路了。”既然有人前来帮忙带路,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最关键的是他实在忍受不住身上这股恶心的味了,还有刚才她接触过的一切,无端都令他泛起了浓重的心理厌恶。
  “还请公子与宸王随奴过来。”
  醉得头重脚轻的时葑在走出温暖的宫殿后,被那刺骨的寒风一吹,倒是瞬间清醒了几分,连身上都渐染寒意。
  好在宫殿的位置并不远,否则她说不定得要冻成一只小鹧鸪了。
  当林拂衣粗鲁的将人给扔进铺了厚锦被的红木雕花大床上后,原先本应离去的小黄门却是舔笑着一张脸上前。
  “方才陛下还吩咐了,说是担心王爷晚上睡姿不雅,特意安排奴才带林公子到偏殿去歇息一晚,至于王爷,奴才这边则安排了守夜的宫女。”
  “如此倒是有劳公公了。”林拂衣余眼扫了眼正将自己埋进锦被中,墨发凌乱之人,心下冷笑连连。
  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太监,若说没有半分猫腻,恐是说出去都不见得有人信。不过更令他好奇的是,此事是谁的手笔,还有这安排之人又会是谁?
  “哪里的事,反倒是现在天色已晚,林公子也得早些歇息才好。”
  “会的,今夜王爷倒是有劳你们照顾了。”他嘴里的“照顾”二字,更是咬得格外之沉。
  随着那扇门关上,眉头微蹙的林拂衣再也难以忍忍不住身上的浓稠恶心感,快速的往那偏殿中走去。
  而一门之隔的时葑也在此时坐了起来,半垂的眸中满是清明之色,哪儿还有刚才半分醉得不省人事之态。
  毕竟在这陌生的危机四伏之地,谁又敢真的喝醉。
  “王爷,陛下说是让奴今夜前来伺候您的。”红着脸的小太监在说话间,不忘朝她靠近,像极了那等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羞涩。
  “奴第一次伺候人,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还望王爷多多体谅。”
  可很快,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人衣角时,却被飞快的踹下了床,好在屁股底下垫着一层厚厚的软毯,方才没有摔得过于狼狈。
  “呵,本王爷即便再饥不择食也不喜像你这等无根之人,你不妨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是他真的诚心,就得送一个完整的来。”
  许是方才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此时衣衫凌乱的时葑即使嘴里吐出那等无情之话,亦是勾人得紧。
  “王爷,奴很干净的,还有奴相信奴定能伺候得王爷很舒服的。”
  “还请王爷给奴一个机会,若是奴哪里做得不好,王爷届时在将奴赶出去可好。”
  面带羞涩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冷漠,而是再一次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脚置于掌心把玩。
  见她不曾回话,以为她是同意了,正当他低头褪去她的罗袜,欲亲吻之时,人却再一次被推倒在地。
  “本王爷说过了,不喜那等无根之人,若是你再不滚,信不信本王真的会杀了你。”
  侧过身的时葑忽地凑近,温热的语气细细的,薄薄的,均匀的喷洒着少年的脸颊处,可说出口的话却无端令人打从心底冒起了寒气。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怎么做才对,是吗?”
  居高临下的时葑看着狼狈在地的少年,讽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只要她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将其给彻底碾死的蝼蚁。
  “还有,这屋里头之事最好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本王爷第一个割了你的舌头。”
  起身下床的时葑伸出脚踢了踢少年,忽地又弯下身,笑得一脸妩媚地往少年那张吓得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缓缓抚摸而上。
  “现在你可以滚了。”
  “奴多谢王爷饶命,这里的事奴发誓绝对透露半分,否则让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若是被本王爷知道今日之事往外透露半句,也不知你身后的那位大人能不能保得住你还是个问题。”
  她留长的指甲划破少年姣好的脸,看着那不断往下流淌的无根彼岸之花时,连带她漆黑的眸子也在一寸一寸的染上猩红之色。
  “奴才多谢王爷饶命,奴不会的。”许是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紫羽的脑海中不断敲响着警铃,连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彻底死白。
  “滚!”
  “奴这就马上滚,奴不打扰王爷歇息,祝王爷好梦。”得以死里逃生的少年在出去后,忽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