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知道你是她,你就是阿雪。”上官蕴察觉到她要走,在顾不上什么,直接从身后将人拥之入怀。
  “我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还有你只要一心烦就会用大拇指摩挲茶盏边缘的动作,我知道阿雪嗜甜却不爱食糖葫芦等物,我更知道阿雪的左肩上有一朵小巧的彼岸花。”
  已经在没了力气挣扎的时葑,缓缓地闭上了眼,任由那人抱着她。
  许久,方才唇瓣轻启,满是冷讽道:“上官将军定然是认错了人,本官的左肩上可没有什么娘不拉几的彼岸花图,还有谁说本官不喜欢糖葫芦的,本官最喜欢吃的便是那糖葫芦,甚至本官觉得自己被上官将军一个男人抱着时,只觉得恶心,更不知道将军还有此等癖好,看着可这令人恶心。”
  她泛着凉意的手将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态度冷漠到了极点。
  “上官将军若是好男色,大可去那等烟花之地寻人,本官好的可一直是女色。”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我想要林夫人的位置  可还……
  可还未等她完全挣脱开男人的桎梏时, 紧闭的木门先一步被推开,继而从外边走进来一身着瑶台玉凤圆领白袍,腰佩白玉笛如意结的青年。
  林清言见到正在纠缠的二人时, 漆黑的眸子忽地暗了暗, 随即唇瓣轻扯一声, “哟, 我前面就说最近几日一直没有看见上官将军,感情躲到这处儿来了, 若非刚才在门外见到将军府里的下人时, 我怕都得要再次同将军错过了。”
  等话完,他才佯装诧异的发现另一人, “反倒是施大人也在啊, 刚才我都没有注意到,实在是失礼了。”
  “驸马爷怎的也来了。”上官瑜见到这眉眼带笑的黑狐狸时, 这才略带不满的松开了怀中人。
  “若是我不来,岂能看见那么一幕好戏。”林清言收回眸中那抹阴寒刺骨的笑意,脸上则噙着一抹再为人畜不过的笑。
  “虽说上官将军当初同宸王年少时有过一段情, 可现在都已经过了那么久, 这恐怕早已沧海桑田, 物是人非事事休。将军怎的还惦记着宸王,甚至就连这同宸王有着几分相似的施大人也要将其染指了才可罢休吗。”
  “原来上官将军竟是将本官当成替身了, 可真是恶心,要是这事被那正主知道了,你说她会不会同样恶心得睡不着。”顺着坡往下滚的时葑继而接上,双眸寒芒必现。
  “阿雪你就真的一定要对我说这些诛心之话吗,我知道当时是我做错了,你现在不愿与我相认也是对的, 可你万不能如此贬低你自己。”上官蕴紧盯着她的双眼,唇瓣更是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啧,上官将军说的是哪儿跟哪儿的话,为何本官听着那么的糊涂,可别说是上官将军前些天吃错了药,导致这脑子都有点不好使了。”
  “如今本官这坐也坐了,茶也喝了,也是到了要说告辞的时候,只是希望下次再见时,上官将军可得先将脑子给带上,免得再满嘴胡言乱语惹人生厌。”时葑冷眼扫了他一眼,方推门离去。
  侧身让路,双手抱胸,靠在门扉边的林清言则似笑非笑,又满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口吻,“啧啧啧,上官将军可真是狼狈啊,这将正品弄丢了就算了,还整日寻一些赝品回来假装自己有多么的深情不悔,看着可还真是令人恶心啊。”
  “不过也难怪,毕竟有些人的眼珠子就是不好使,更错把珍珠当鱼目,又喜捡芝麻丢西瓜。”
  “你说够了没有!”双目猩红欲裂的上官蕴死死盯着他不放开,拳头更是被捏得发出‘咯咯咯’声响。
  “啧,无趣。”林清言见着这连半点玩笑都开不起之人,轻扯了扯无趣的唇角,转身离开。
  不过好在当初表哥喜欢上的是那么一个垃圾,要不然怎么会发现他的好。
  可惜他现在唯一的苦恼就是围着表哥的蝎子毒蛇实在是太多了些,其中一个两个不但身带剧毒,更甚是对他虎视眈眈,仿佛他是什么脏污的洪水猛兽一样。
  若是有什么天灾人祸马上降临到他们身上就好了,那么届时,表哥可就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了。
  包厢中,等人全部离开后,怒不可遏的上官蕴猩红着一双眼,将桌上的糕点尽数洒落在地,一双凤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冷割冷剐。
  一张薄唇紧抿许久,方才缓缓吐出几个人名,“林拂衣,林清言,施雪客,时雪客。”
  另一边,离开了茶楼后的时葑,却遇见了今日换了一套男装,却神情恍惚的林柠柠,若非她动作迅速的往边上一闪,说不定那人就要迎面撞上她了。
  并且她还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对方摔成狗吃屎的狼狈之态,却并未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唉,你这人看见我摔倒,不扶我一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走开。”摔了一个屁股墩开花的林柠柠龇牙咧嘴的站起来后,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埋怨之色。
  只觉得这男人就光只是长了一张好皮相,其他的,无论哪一个行径都称得上为‘可恶’二字。
  “男女授受不亲,难不成林三小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你…你认出我了。”林柠柠闻言,原先想偷偷揉屁股的手却是顿了下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林三小姐下次出门之前,可记得要将这脸上的胡子给贴整齐了,还有女儿家家的脂粉味也得洗去一二,毕竟这天底下的男人眼睛可不全是瞎的。”时葑看着对方这最为拙劣不过的女扮男装时,只觉得好笑。
  曾几何时起,这女子之间也开始流行起了这种打扮,基本上以为换上一身男装,贴两撇小胡子,眉毛化粗一点就是男人了不曾?
  有些更甚至连胸都未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女人一样涂脂抹粉,就连说话时还翘起了那矫揉造作到了极点的兰花指,简直可笑到近乎愚蠢。
  “我…你先停一下。”脸色忽青忽白的林柠柠察觉到人要走,马上张开双臂将人给拦住了去路,脸上还带着一丝小女儿家的难为情。
  “不知林三小姐可是有什么事。”眉梢微扬的时葑脚步更稍稍后退几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过近距离。
  “那个,我想同施大人打听一下林大人的事。”林柠柠对上她那不耐烦的视线后,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态。
  “我想林大人平日里头就喜欢跟在施大人身边,那么施大人肯定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
  “林三小姐要是想知道,大可自己去问本人,或是去问同林大人交好之人才对,来问本官有何用,本官和那位林大人关系非但不好,更称不上相熟。”毕竟,她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好到这种地步了。
  而且哪里是她成日跟在林拂衣身边,反倒是对方更像是一块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才对。
  “可是林大人之前亲口说过,他和施大人自小两小无猜的长大,你们的母亲在你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更说过,若是你们为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的,只是………”剩下的那些话,林柠柠还未全部说完,便被时葑给先一步厌恶的打断。
  “啧,难不成林三小姐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往往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说出的话越不值得人相信。”
  “那我想问施大人可曾认识林大人之前的妻子,林雪吗。”
  “不过就是一个死人。”
  一个连身份存在都是假的,不是死人又是什么?
  反倒是这林大公子的桃花可真是旺盛,无论到哪里,这都是满山桃花烂漫。不过这些又跟她有什么关系,谁让她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的命。
  等时葑离开后,以至于并未见到方才追着跑出来,并躲在边上,听完了全程的男人。
  等她在外头闲逛了一圈,回到烧着炭火,温暖如春的施府中时。
  “表哥回来了,我前面还以为你不会回来那么早的。”许是因着外头下了点杏雨梨云,使得少年的尾梢和衣袍角处都沾上了几朵细碎的无根深色之花。
  “这是我路过百味斋给表哥买的,就是不知合不合表哥胃口。”
  “只要是你买的,自然是好的,反倒是你今日怎的想起要过来了?”
  此时的时葑因着窝在了相对于安全和严密性高的地方,她自然没有在穿身上的小衣,就连那罗袜都未穿,任由两只白嫩嫩的小脚丫子盖在软毯下。而身上那件宽大的胭脂点血朱瑾红外衫,有时因她动作大些,隐约可窥其中一抹雪白,一头泼墨青丝随意披散在后。
  “想表哥了就过来了。”林清言自来熟的将鞋子踢掉,坐在了这铺了厚厚一层雪白毛茸毯的榻上,并将里头买来的吃食一一拿出放在正中间的小几上。
  “反倒是表哥之前怎么走得那么快,等我出来找你的时候,你人都已经没了个影。”
  “不过是觉得外边冷便先回了家,再说外头有什么好待的。”时葑拈起一块桂花糕入嘴后,方才冷漠回话。
  “虽说今日的气温较比之前要冷上几度,可表哥今日见到了故人,难不成就没有什么感慨或是想问的吗?”
  “有什么好问的,本官和上官蕴的那点儿情分,早八百年没了个影。”
  林清言担心她吃多了糕点会口渴,便将那碗杏仁露递过去,继而在眼眸半垂道:“是吗,我还以为表哥今日见到年少时的爱人,会忍不住旧情复燃的。”
  “何来的旧情复燃,难不成红羽也是看那等话本子看傻了的人不曾。”闻言,她对此只有嗤之以鼻。
  “反倒是上官蕴身旁的那个月娘看着可真是碍眼。”时葑闻着那道糖卷果的香味,连带着人也有了几分馋意的拈了一块入嘴。
  “确实碍眼,毕竟在正主的面前,上官将军还一直拿着一个赝品晃来晃去,看着也真是令人倒尽了胃口。”
  “反倒是表哥的手生得那么的好看,日后可莫要在亲手拿刀了才好,要不然红羽可是会心疼的。”林清言月牙眼半眯,就着她拈糕点的手,亲吻而下。
  “话说得好听,可做起来却绝非易事,我若不去抢不去争,那么那些我想要的东西又岂会自动送到我的面前来。”上一次这么跟她说的人,可是将她彻底给碾踩在泥地里才肯住手。
  “日后只要表哥想要什么,红羽都能为表哥拿到,只希望表哥能稍微怜惜红羽一二。”
  “若我想要大周朝那至高无上之位,你也愿给我吗。”时葑娇笑的伸手抚摸上他的脸。
  “若是做不到,又何来的嘴夸下海口。”女人温柔的气息,细细的,柔柔的,暧昧的喷洒在他的脸颊处,像极了蛇的吐息
  “只要是表哥想的,红羽自然会做到。”男人的手覆盖上她的手,继而又将脸凑过去吻了吻她。
  “像表哥这样的人物,定然是值得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可是正当他的手伸过去搂着她纤细得不足一握的杨柳肢,更想要进行下一步时,那扇门再一次不合时宜的被推开。
  外头的狂风掺夹着细雨飘零入内,连带着屋里头的暖气都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出,外面的冷空气则往里冲着。
  “雪客倒是好雅兴。”男人的语气和外头的风雨一样,满是带着刺骨寒意。
  “何来的雅兴,不过就是这样。”她许是有些冷到了,便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
  “反倒是你怎的会突然过来,我可记得这里没有你落下的什么东西。”时葑将那放在桌上的桂花杏仁羊奶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方才觉得嘴巴好受点。
  “若是我在不早些过来,说不定推开门后见到的可就是一场活色生香之景。”
  林拂衣目光幽深如针的扫了一眼此刻如坐针毡的林清言,方才幽幽的收回了目光,连他嘴里喊的那句,“大哥。”都未曾理会。
  揉了揉鼻尖的林清言见人到来时,连忙识趣的退了出去,只因他聪明的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看见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加进来不成。”时葑闻言,嗤笑不已。
  林拂衣并未回答她的话,反倒是像当家主人一样打开了她的红木藤枝衣柜,从里头拿出了一双崭新的绿水秋波点罗袜给她穿上。
  “虽说屋里头烧了炭火,可现在也才是二月份的天,你也不担心会着了凉。”
  “我光着脚过了那么久,也不见会出什么毛病,反倒是林大人帮人穿袜子的手艺倒是越发的好了。”半撑着下颌的时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低头给她穿袜子的动作。
  “那么不知雪客可否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每日亲手为你穿上罗袜的机会。”
  “那么若是我想说,我想要林夫人的位置,不知林大人可愿舍得给我。”她不答反问,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时葑见他犹豫了那么一瞬,连带着唇边弧度不断上扬,直到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继而满脸厌恶的将人推开。
  “啧,林大人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本官,想来这喜欢不过就是存在于口头上的,你说,我现在不过就是想要问你一个林夫人的位置你都不舍得,这可很难令我相信林大人对我是真心的。”她的话里话外无不是厌恶至极的讽刺。
  “那么即便是我想要给雪客这林夫人的位置,雪客就真愿意接下吗?更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同我归隐山林,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吗。”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对方是挖好了一个陷阱给他跳进去,同时更迅速的思索着对策。
  “呵。”一声冷嗤,说不尽的嘲弄。
  “只要雪客愿要,我林喜见定然是愿意亲手捧上的,可我更怕的是雪客会再一次拒绝我对你的爱意,甚至是用我对你的感情当成一场践踏我的交易。”男人一双浅色的眸子里,此刻盛满的皆是那浓得化不开的绵绵情谊。
  带着薄茧的手温柔的抚摸上了那张白瓷小脸,此时的二人离得极近,近得彼此间呼吸缠绕,缠绵悱恻。
  “林大人嘴上说的甜言蜜语倒是好听,就是不知道做起来又是怎么样。”
  “还是说,林大人真的愿意娶一个身子不洁,又患有疯病的女人为妻吗,这些话别说我不相信,恐是连林大人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笑得一脸阴沉的时葑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心脏处。
  只因有些事无需说得太明,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好比他知道,她厌恶他到恨不得他去死的地步。她也知道,他嘴里的那些喜欢不过是存在口头之上。
  元宵的前两日,楚王不知因何心血来潮,特意举办了一场春狩,说是要给其他两国彰显他国风姿。
  而今日,恰好是时葑小日子到来之时。
  这下子别说骑马了,就连动作大幅度一点,简直都是快要了她的这条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