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恩怨
  花落蘅不屑再与她多说废话,扬了扬脚将方才自己扔到地上的剑踢到手边,一把接住,握着剑就要朝清荷刺去。清荷嘴碎,可若真要同她动起手来,她也绝不会有半分含糊。
  她可从不问打得过打不过,花落蘅一剑刺来,清荷一把将身侧的侍女推开,拿着自己手里的剑横着从下往上挡开来,可恨她力气不如花落蘅大,眼睁睁看着剑口差一点就抵到了自己脖颈处。
  花落蘅冷声一笑,神情都透露着对面前缠斗之人的不屑,她倏地收回了剑,不等清荷反应过来,又再次扬过去,刺向清荷的右脸,清荷没来得及闪躲开来,剑口直直刮上了她的脸,划出了一道口子,还流出一点点血来。
  御倾枫站在一旁,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愣是觉得自己身子僵住了,一个字说不出来动也动不了了。
  清荷脸被划伤,刀口虽不深但也有些吃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一刻眼中都能看出对花落蘅咬牙切齿的恨,握着剑的手也愈发用力,恨不得把花落蘅给生吞活剥了一般,扬起剑也想要刮花花落蘅的脸。
  可偏生花落蘅眼疾手快,也灵活的很,一下便就闪躲开来。清荷咬牙,不甘心,拿剑胡乱地朝她砍着,花落蘅每一下都躲得那么彻底,根本没给她任何能伤着自己的机会。
  花落蘅再次冷笑了一声,侧过身子绕道了清荷右侧,扔下了手里的剑,就在方才劈她一掌的那边,又一次扬手重重敲了清荷一掌。
  清荷捂住自己的右肩,另一只拿着剑的手无力的垂下,身子往边上一倾,原本有些晃眼的一身绿,片刻间,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白乎乎的毛绒兔子。
  御倾枫一脸镇定,并未有吃惊之色。果不其然,她原身是只兔妖。这妖族众人,血脉都是承了自己母亲的,她母亲就是只兔妖。
  两百多年前,清荷在凡界受了重伤,不能化为人形了,后来被一个村的村民捡去,有好几个人都要将她烤着吃,她是费了很大劲才逃脱的。
  这清荷可是个万般记仇的主,在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些人,休养好之后,就要去找他们算账。嗯,不是普通的那种算账,而是每一世都要找他们做些不好的事情泄愤的那种。六年前的那个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御倾枫不知道,今日他和花落蘅帮了的那个白衣女子,也是其中一个。原作中并没有那个白衣女子的出现。
  动手动完了,可以动口了。
  花落蘅瞧着地上的兔子,冷声道:“当初就是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放了你一次。没想到六年过去了,你行事作风还是如此不检点,到处伤害无辜!”
  地面上的兔子不动不响,在花落蘅那句话说完之后,不知是否被气着了,倏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御倾枫还是头一回看到兔子从嘴里吐血出来。此情此景,着实是诡异的很。
  清荷当年差点被人烤着吃了,是因为她灵力受损,连人形都化不了,只能任人宰割。她既知那种弱者被欺凌的感受,自然应该将心比心,面对那些柔弱的凡人之时,要心存几分悯善才对。而不是动辄就对人动杀机。
  六年前的那个凡人女子,在面对清荷的时候,又何曾有过半分还手的余地?
  可清荷就是一点生机都不给人留,否则花落蘅也断不会发那么大火,直接就去到妖界妖找他们妖族理论了。
  御倾枫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的白色兔子又变成了一身绿衣的清荷,嘴角边都还泛着血,看着似乎是身子有些瘫软,被身边的侍女给扶着的。
  御倾枫也不知,花落蘅一出手,怎么就这么重,将人一巴掌拍得口吐鲜血站都站不稳了。在昆仑山,他可是没印象教过她怎么和人打架,约莫是花沇教给她的。
  清荷还惦记着花落蘅方才的那句狠话,“花落蘅,你不敢的,你怎敢得罪我们整个妖族?”
  怎可如此质疑女主?比云昭还不要命。御倾枫在心里暗暗为这清荷公主捏了把汗。
  花落蘅冲她挑眉一笑,说话语气转而变得温和:“你倒是看看,我究竟敢不敢。”
  清荷懵了一下,但她反应倒也是快的很,只片刻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和花落蘅耍嘴皮子了。
  御倾枫眼看着清荷一声没吭,覆住右肩的那只手轻轻挪动了一下,换做三根手指往肩上狠狠捏了两下,随即就见她以这人形又吐出了一大口血,这次是真的站都站不稳了,双腿直直跪倒在地上。
  那满地的小石子儿,御倾枫真是看在心里都有些替她疼。
  “公主!”清荷身侧的侍女有些惊慌失措,都跟着她蹲下,伸手扶着她,各个面露难色。
  清荷手还在肩上没放下,另一只手抬了抬,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血,抬眸看向花落蘅,像是带着丝丝威胁的语气,对她说道:“花落蘅,你不敢杀我的、、你杀了我,我父亲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她说话声越来越有气无力了。
  花落蘅冷眼一笑,“你不是说,你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的吗?怎的眼下害怕成这样?”
  因为她充其量只是个小怪,色厉内荏中看不中打只会磨嘴皮子的酱油角色。御倾枫在心里暗暗接了花落蘅的话。
  清荷没吭声,只听花落蘅又继续开口道:“你是有多看重自己在你那父亲心中的分量?他那么多的孩子,岂会为了你,与我花家硬着来?”
  “六年前若非你兄长求情,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别的不说,她父亲确实是儿子女儿一大堆,没那个闲心管她一个。清荷说花落蘅不会因为她和整个妖族作对,其实她说反了。是妖王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无关紧要又只会惹祸的女儿,同整个丹穴花家作对。
  毕竟花离上神的地位,摆在那里,他身侧还有个玉繁上神。
  好罢,御倾枫心里一直都有底,总之女主身份太贵重,谁都不能轻易招惹。
  清荷又沉默了,只是她沉默的原因好像是已经没力气继续和花落蘅在话语上杠了。她方才用手指在肩上捏的那几下,并不是在缓和伤口,而是在摸索什么东西。
  此刻好像已经感知到,清荷眉头紧皱,死死咬牙,强忍着肩上的疼痛,把里头的东西给生生拔了出来。那是一根细细的银针,约莫有普通人一根中指那么长,针尖的那头,带着一小截的蓝色。
  御倾枫没见过,但却识得,记忆中从前听他师父昆仑说起过,那是丹穴山凤凰一族独制的银针,针里有剧毒,里面的毒是无色的,只是遇到血就会变成蓝色。
  那东西,凡人沾染,七日内会三魂离体,七魄散尽。神仙沾染,七日内灵力散尽,服用解药才会恢复。如果是妖魔沾染的话......他记不太清了,似乎两个时辰内会灵力散尽,而且七日内连续不断吐血?直到服用解药为止?
  稀奇吧?的确稀奇,他也搞不懂这些个上神,自己法力已经是那么高强了,还弄这么些毒药是要做什么。
  大概,是怕花落蘅离开了丹穴山会被欺负,让她自保用的吧。
  清荷拔出针,拧紧眉头看了一眼,随即就一把丢到了地上。身侧的侍女担忧着,其中一个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公主。”
  御倾枫有些目瞪口呆,心里暗道他这小徒弟未免也太不淑女了些,劈了人家一巴掌,还要给人家肩上扎根针,可真是......出手够狠。
  “公主,你没事吧?”
  清荷一把推开身边原本就小心翼翼担心受骗的侍女,斥道:“滚开!”
  花落蘅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了一小步,欲要开口再和清荷说些什么,御倾枫抢先叫住了她:“落落。”
  花落蘅面上一怔,脚步顿了顿,瞬间有些没回过神来,像是方才一直都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御倾枫,此刻受了极大惊吓一样的。
  她微微侧过头去,瞪大双目看着御倾枫,嗫嚅着叫了他一声:“师尊......”
  “那个、、你继续哈,我随意,哈哈。”
  御倾枫尴尬,勉强的冲她笑了笑。其实他只是想问,她那银针里头是什么毒,保命的东西,可不可以也给他送一点。他可没有要责她半分的意思,看花落蘅那模样,似乎是被他忽然的叫唤给吓到了。
  不过眼下情景以及花落蘅的神情,让御倾枫不由觉得,她活像是在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却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家长就站在身后,然后被一声叫唤吓得魂不附体的、、、爱惹祸的坏孩子。
  他怎么就觉得,他这小徒弟如此可爱呢。
  花落蘅似是有些难以面对御倾枫,听他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连忙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又转而看向清荷,启唇道:“清荷,我今日不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话说完,她又重新看向御倾枫,迈了几小步走到了他面前,低声细语道:“那,师尊,我们回昆仑山吧。”
  ......女主是有双胞胎的吗?那么平日里在他面前的那个乖巧温和的花落蘅,是姐姐还是妹妹?
  御倾枫有些失神,脑子也是懵的,反应慢了半拍,半响后才接话:“啊,哦。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