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梢失踪
  林羡鱼身形极快,和江南城在屋顶和巷子里你追我赶。
  柳追月暗暗发笑,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过了两个巷子口,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他眉头敛了下,却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前行。
  两个脑袋从那边的墙后探了出来,两人眼中满是疑惑。
  曲长亭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不应该啊,这么大的响动,师伯怎么可能听不到?
  一头灰发的孙镜一把按住曲长亭的脑袋,晃了晃折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说,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连我们都没发现?”
  曲长亭回头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师伯肯定是在想事情。”
  两人说着话,感觉到身后有风。
  孙镜眉头一沉,手中的扇子向后一翻,人已朝前划出几步,落在了墙边。
  曲长亭纵身一跃,落在了墙头上。
  可看清了身后那人的样貌,二人同时叹气。
  看到孙镜出现在这里,柳追月显然有些意外。
  他端详了孙镜一番,蹙眉道:“你不在陈庐好好待着,怎么跑来滇城了?”
  孙镜吁了一口气,收起了折扇。“是有人来让我找阿羡的。”
  柳追月凝眉。
  有人……让他来找林羡鱼?
  见柳追月有疑惑,孙镜三两步到了他身前,攀着他的肩膀,郑重其事说道:“不是私人的事情哦,是很重要的事。”
  柳追月也不多问,和孙镜一道往宅子走去。
  曲长亭明显还是有些怕柳追月,蹲在墙头上很久。见两人走远了,这才跳了下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柳追月偶尔回头,他就扭头看向别处。
  孙镜心中奇怪,柳追月是个很和善的人,怎么曲长亭这么怕他?可是这种事情又不好问,便也装作没有察觉,和柳追月随口闲聊着。
  林羡鱼追着江南城回了宅子,就看院中燃了火盆,被冻成冰块的游烈横放在地上,身上的冰霜正一点点的融化,地面上有好多的水。
  玄羽卫也不知道藏在哪里,院中刑罹和霍白薰正在说话。紫羽躺在椅子上,翻开的书遮住了面容。风轻轻吹过,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咳……”
  林羡鱼轻轻咳了声,霍白薰回头,“怎么?嗓子不舒服,我给你开点药?”
  刑罹扶额,拽了拽霍白薰。
  林羡鱼搔了搔鬓角,指了指紫羽,“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
  霍白薰扭头看了眼紫羽,忍不住笑道:“回来有一会了,跟丢了魂似的,躺在椅子上就睡。”
  林羡鱼有些纳闷,刚抬脚还没走到椅子前,就听到紫羽悠悠说道:“我才没有睡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阿羡你回来的正好,帮我分析分析。”
  说着话,紫羽拿开了脸上的书本,坐了起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
  林羡鱼看到紫羽一脸地惊讶。就见紫羽脸颊略有些浮肿,眼睛发红,额头上还起了红色的斑点。
  他一时语塞,愣在了原地。
  紫羽一脸无语,撇嘴道:“我哪知道?还不是你让我去烈山宫找什么林云……”
  紫羽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回来的路上心中腹诽了林羡鱼千百遍。可是,脸上的不痛不痒,霍白薰也替他诊过脉了,他既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的不妥。
  “那你去烈山宫见到林云了吗?”
  林羡鱼在桌前坐了下来,寻思了下问了句。
  他不问还好,一问紫羽就更加郁闷了。
  “切!还说呢,我去了非但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林云,甚至连沉渊楼的人都没看到。我在烈山宫转了一圈,出来后就成了这样。”
  林羡鱼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下,转头看向了江南城。——你把人调走了?
  江南城瞪了他一眼。——瞎说,我也是才到的滇城。给你的那几个人,你给我弄到哪里去了!
  这下,林羡鱼自个倒有些懵了。
  江南城当初将那几个人留给了自己,是为了方便他查案。人他确确实实差到烈山宫和千机门以及幻月阁去盯梢了,怎么紫羽会说没有人见到人呢?
  不应该啊!
  “南城,你身上有没有带联络讯号?”
  江南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堂堂楼主,带什么联络信号!没带!”
  “他从来不带那些东西。联络信号是烟火,有硫磺的味道,南城不喜欢。”
  柳追月的声音从院门传了进来,众人抬头向那边看了去,惊喜的发现孙镜竟也来了。
  曲长亭趴在墙上,“羡哥哥,我带了。”说着,丢了个东西给林羡鱼。
  江南城抬头看了曲长亭一眼,又看了看刚刚落座的柳追月,眉头蹙在了一起,往他身边挪了挪,伸手捅了下他的胳膊。——师兄,你就不能对长亭笑一笑?
  柳追月唇边绽出笑意,摇头。——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无缘无故对着他笑,我怕他更不敢见我了,随缘吧。
  江南城挠了挠脸颊,忽然起身一跃,一把拎住曲长亭将他从墙头上拽了下来,拖到江南城跟前,挑眉道:“他是你师伯,怎么可能会害你?你不要因为那件事情,总也躲着他……”
  院中所有人张大了嘴巴,看着江南城,一脸地错愕。
  “咯吱”一声,屋门被人拉开了,宋贺探出脑袋来,“你们在吵吵什么?”
  他这一声打破了片刻的寂静,孙镜蹦了过去,揽住曲长亭的肩膀,一脸八卦。林羡鱼也有些疑惑,心里和霍白薰也瞪大了眼睛。
  柳追月有些尴尬,曲长亭更是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宋贺有些莫名其妙,可院中忽然出现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他当然想结交,便也凑了过来。
  良久,柳追月微微笑了起来,朝江南城摆了摆手,示意他松开曲长亭。
  江南城无语,手一松,曲长亭一个没站稳,柳追月却已起身将他揽住。
  曲长亭有些失神,眨了眨眼睛,“师……师伯……”
  柳追月指了指那边空着的位子,轻声道:“你坐下,我仔细说给你听。”
  众人也都围了过去,竖起了耳朵。
  原来,曲长亭刚被江南城捡回来的时候,总也黏着江南城,好似这个人就是他的一切。可后来柳追月出现,他就发现师父总也跟在柳追月身后,不管自己问什么,师父总是让他自己去思考。
  年纪尚小的曲长亭觉得是柳追月抢走了宠爱自己的师父,对柳追月起了一丝的敌意。过了半年,江南城回碧海崖,将他丢给了柳追月照顾,也是那个时候曲长亭对柳追月生出了惧意。
  那一年山匪猖獗,柳追月要下山,觉得将曲长亭一人留在山上不妥,于是就将他带在了身边。等柳追月办完了事情,却发现曲长亭残余的山匪给掳走了。
  想到江南城的交代,柳追月只能四处寻找山匪的落脚点。等他打探到消息追过去的时候,却见曲长亭正在跟那些人喝酒,醉醺醺的将乌蒙山和江南城的事说给他们听。
  柳追月本想救出曲长亭就走,可是山匪却拿曲长亭的性命要挟,还将江南城的底给抖了出来。
  听到这儿,林羡鱼等人也都猜到了事情的结果。
  柳追月叹气,伸手揉了揉曲长亭的脑袋,柔声道:“我没有怪过你。行走江湖,本就是个危险的事情。那些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就算我当时我将他们交给官府,未必就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略微顿了下,神情变得严肃。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师父和南城,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