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
  “怎么?你也会在乎么?”
  你如果会在乎,就不会在众人诋毁她时冷眼旁观;你如果在乎,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拿着利剑戳向自己的心。秦舒轻敛眉眼,不动声色的藏好眼中稍瞬即逝的恨。
  是的,她恨。恨眼前这个霸占她心与身的人,你永远不知道深爱极致转化为恨的人是多么的悲凉。
  像走进一方方的坟墓,无尽的黑暗指向远方,撩拨起一层层迷茫。又像无情的匕首刺向内脏,冰冷的搅起所有的过往。
  看着眼前这个声疾厉色的男人,风神俊朗的面庞。目不瞬移的盯着自己,仿若要把自己拆开吃入腹中,邪魅血腥的让人心惊胆战,她不想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一切,总归要有一个结束的。
  “你以为我是在乎你?”顾修湛轻声传来,眼中仍是他一如贯往的凉薄与戏谑。
  原以为麻木的心再次细不可微的被刺痛,收起杂乱的思绪。秦不再说话,舒扭动身子,想要从他的束缚之中挣脱出来。
  “嗯?”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说了?”顾修湛眼神微离的望向秦舒,扼着秦舒的双手稍稍用力。
  感受到手腕的疼痛,秦舒不耐的挣扎,却被压制的更紧。
  收回放空的思绪,秦舒甘哑着嗓子说:“你弄疼我了!”
  许是长时间被折磨的筋疲力尽,许是被朦胧的思绪牵扯。秦舒的声音有些干涩,柔软,带了一点点撒娇的意味,竟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配合着无辜迷离的眼神,让紧盯着她的顾修湛心中一动,双手不经意间放轻松了把控的力度。
  “知道害怕了?”
  纵然心中悸动,嘴上却仍是一副刚毅狠绝的模样,不见半点柔情。
  “顾修湛,我们放过彼此吧!”秦舒放弃了挣扎,瘫靠在床背之上。声音轻柔平淡,仿佛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
  绝美的脸上还保留着运动之后动人的红晕,只有那清冽的眼神直直的望向顾修湛。
  顾修湛看到的是秦舒那眉眼间的不屑,心中刚刚泛起的涟漪顿时被一块大石打破。
  放过彼此?哪有这么轻巧的事?他放过她,那谁又来放过他呢?
  八年在她眼里就是一场游戏么?自己耿耿于怀的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过往烟云一场。顾修湛觉得自己要疯狂了,是秦舒把他逼疯了。
  他才不要放过她,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认定了她秦舒一个女人,即使她在自己服兵役的时候嫁给了大哥,当时他也觉的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他等她答案,等她忏悔,等她再回来自己的身边。可结果呢?呵,真是个好样的女人呢!即使这样,他也不会放过她的,绝不!
  “你再说一遍?”阴骘的眸紧紧锁住秦舒绝美的脸,好像只要她再说一遍,就要立刻撕了她的感觉。
  “我说我们之间毕竟还是叔嫂的关系,也只能是这种关系,以后还请您自重。”
  秦舒压制住内心的苦涩,多年的伪装早已让她带上了厚厚的面具,但是在他面前,她仍是需要再三小心谨慎,才没有将内心的害怕表露出来。
  “叔嫂”顾修湛慢悠悠的咀嚼着这个词,邪魅的嘴角上扬“就你!也配?”
  忽地,顾修湛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开了手中紧锁的柔荑,却转手伸向秦舒的腰间,将她从床背带向自己,一手抬住她的下颌。
  顾修湛精瘦的胸膛紧贴着秦舒细滑的肌肤,滚烫像火一样蔓延。
  秦舒还没来得及反抗,之间顾修湛的大脸慢慢的靠近,她迅速的将头扭向一边,却发现刚好顾修湛停在了自己颈后。凉薄的唇贴近她的耳垂,惹得秦舒轻颤。
  “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秦舒细白的脖颈之上,却像是嘲弄秦舒的自作多情。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既然招惹了我,那么什么时候结束就是我说了算。”顾修湛欣赏着秦舒像吃了朝天椒一样绯红的耳朵,嗤笑出声。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说罢手中的力道更加猛进了一分控制着秦舒的头,鹰一样的眼睛瞄准她的耳朵,准确无误的咬上去。
  秦舒瞪大了眼睛微启薄唇,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耳朵一痛。
  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向推开顾修湛的双手停顿了一下,顺势围上他的脖子,媚眼如丝“那原来顾总您是喜欢这样的情节?你哥哥也做过呢。”
  顾修湛身体一顿,停下了动作。转身看着秦舒细如葱根的胳膊,慢慢松开了对她禁锢,眼神逐渐冷厉,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秦舒仍是笑意盈盈的看着顾修湛,甚至于心情好的伸出一只手轻弹他的耳朵。
  跟着他的这些年,也不仅是他顾修湛对她了解,就连她秦舒也被他调教的知道他什么部位敏感。
  “滚!“
  看着秦舒不怕死的在撩拨自己的耳朵,顾修湛克制着掐死她的冲动,低沉的吼出。
  秦舒连忙夺门而出,出门之后才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
  除了因为他身体上的折磨外,更多的是对他的恐惧。
  没人知道她孤注一掷的时候内心所有的设想与绝望,但是秦舒就是这样的秦舒。
  八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成为一个赌徒,从一开始的被迫接受,到淡然面对。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缠着顾修湛的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顾修湛入伍的八年,似乎是她的一个重生。
  所有人都说她见异思迁,耐不住寂寞,在顾修湛入伍的时候背叛了他。
  甚至于就连顾修湛也这样认为,可是她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也不需要任何人去知道,这一切,她一人承担就够了。
  她还是不舍得将顾修湛一起拉入这地狱中来,毕竟他曾是她全部的温暖。
  缓过神来的秦舒发现自己被赶出来了,还是在自己家被赶出来了!
  秦舒心里把顾修湛骂了千万遍,他就只会欺负自己。
  还好宋姨每天都会将客房打扫的很干净,即使这栋房子很少有人来。秦舒随意进了一个客房,洗了个澡就睡了。
  这边,主卧。
  “shit!”呵斥走了秦舒,顾修湛压制住内心燥热,大步走进浴室。
  弥漫着水气的浴镜之中展现出他修长的身形,精瘦的身躯一览无余,眯着眼睛任由冰凉的水将自己身上的火浇灭。
  他似清明似迷茫的瞳孔之中闪烁出一丝的复杂,随意伸出双手拨弄着眼前被水打乱的碎发。
  紧抿的双唇揭示着男人此时心情的不爽,脸部轮廓仍是一如既往的冷硬。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浴巾,围上时才发现这浴巾小了一圈。
  这是秦舒的浴巾!
  男人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环顾浴室一周,这里都是秦舒单人的东西。粉红色的杯子,可爱的兔耳朵发带,以及她最喜欢的卡通杰瑞的洗脸巾。
  拇指捻了捻手中的浴巾,大手一挥,挡住了他最重要的部位和无数人想要追求的完美身材。
  顾修湛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轻蔑的笑,胸口的闷热似乎消散了一点。
  一手拿着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走出房间,想要去客厅找些水喝。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冰箱里有水,就连饮水机也坏了。
  她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宋姨就这么不负责任么?
  顾修湛的脸脸来越黑,环顾了客厅一周,也没发现秦舒的影子。
  也是,她那么怕自己,怎么会在沙发上睡觉。
  修长的双腿直奔二楼的客房去,找了两三个房间都没有发现秦舒的影子。顾修湛的心有点慌,这个女人!有这么怕自己么?难不成半夜出去了?
  到了最里面的客房门口,想要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秦舒!”顾修湛厉声喊道。死女人!在外面勾三搭四,到了他面前就那么会防备自己。
  此时秦舒蜷缩在床上,小脸因为腹痛而变得煞白。隐约听到门外顾修湛的怒吼,但是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搭理他了。
  秦舒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她满含倦意的刚想睡过去,就发现自己的胃部一阵阵隐隐作痛。
  眼前浮现晚餐时顾修湛骨骼分明的大手中递过来的红酒,还有他阴骘的眼神。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将秦舒的思绪拉扯回来。
  “秦舒,给你一分钟时间开门!我劝告你别挑战我的耐心!”显然顾修湛的耐心已经濒临到爆发的极限。
  强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秦舒双手撑着床沿起身。双脚刚落地,腿使不上一点力气,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去。
  “啊~~”
  “咔擦”
  顾修湛刚从橱柜之中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就发现秦舒满面苍白的倒下来。
  猛地一甩手中的门,长腿一身,顾修湛双手接住倒下来的秦舒转了一个身,让她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却刚好碰到床脚。
  闷哼一声,顾修湛一手紧紧的抱住秦舒的腰,一只大手还护着她的头。
  秦舒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想象中亲吻地板的疼痛并没有来,反应过来自己是撞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而这个怀抱的主人,是顾修湛。
  胃疼好像也缓解了一些。
  “你是猪吗?蠢到自己撞地板!”秦舒刚上扬嘴角,就被顾修湛的怒吼给打断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身体腾空了。
  顾修湛抱起秦舒,粗鲁的将她甩到床上。
  顾修湛并没有察觉到秦舒脸色愈发的苍白,一脸厌恶的看着她:“你现在这么自暴自弃了么?还是我们顾家怎么虐待你了?家里连可以喝的水都没有?”
  刚刚缓和一点的胃,被顾修湛这么一甩,更是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她从来对酒是再三防范,今天还是无法避免顾修湛的酒。
  只要关于他的,她都无法避免。
  水?哦,今天宋姨走前和她说过,家里的饮水机坏了,师傅明天才能来修。秦舒向来一个人在这里,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宋姨和我说过,饮水机坏了……“秦舒微弱的声音传来“还劳烦顾总自己烧水喝了“眉头紧锁,贝齿紧闭。
  她额头上的汗水淌了又淌,快把身下的床单浸湿透了。小腹像是有一把刀在搅来搅去,身体似乎与意识已经分离。
  “你是不是胃痛?“察觉到秦舒的不正常,顾修湛看着她汗涔涔的小脸,明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能喝酒为什么还死撑?“他给她酒就是想看她向自己服软,可是她倒好,宁愿喝酒也不肯向自己低头。还不是因为许墨庭在面前,所以才不想向自己示弱。
  “蠢货!“顾修湛弯腰抱起秦舒就飞快的往外走,他很久没有这样大发雷霆,怀里的秦舒一张小脸惨败,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
  她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呆在顾修湛的怀里了。顾修湛的怀抱一如既往的令人沉沦,他从不用香水,却自有一股淡淡的麝香。
  他们之前在一起时,秦舒还打趣他:“你喷了什么香水啊?怎么那么好闻?“某人却傲娇的回答:”我从不用香水,这是男人的魅力”说话间弹指一挥手中的烟头,烟头竟能准确的落入不远处的垃圾箱。
  那时的顾修湛,俊朗,帅气,狂妄不羁。对谁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却唯独对秦舒温柔。
  如今,秦舒也只能在此刻才能感受到顾修湛的温和。
  秦舒从顾修湛的怀里微微抬头,便能看见他俊逸硬朗的侧脸。一头短而坚硬的碎发,微微挡住他深墨色的眼睛。他单薄的唇瓣显得异常的薄情,棱角分明,嘴角紧紧的抿着。
  秦舒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象征。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委屈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么?真是喜怒无常的怪人!
  胡思乱想一通,秦舒的胃痛似乎稍稍好转一些,疼的并不是那么激烈了。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她身上的睡衣已经大半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轻飘飘的蜷缩在顾修湛的怀里,像极了一个生病的孩子。
  顾修湛看着怀中女人紧皱的眉头,怒气更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舒竟变得这样瘦了,八年前她脸上还有可爱的婴儿肥。
  再看如今怀中瘦弱的人儿,他感觉秦舒瘦的自己就快抓不住了。
  顾修湛突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