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众家丁笑嘻嘻地吃早饭去了。
  马总管则和福禄来到了他在侯府的院子,府里也有人把这里戏称为外院衙门。
  虽然在地位上外院总管现在比不上内院吴嬷嬷,不过,与内院只负责些服侍各个主子的事情相比,外院要管理王府的财产,比如说各个铺子、田庄、与各府的往来送礼,事情可就复杂多了。
  因此,马总管是有个专门的院子供他办公的,里头还有帐房,有好几个帐房先生协助他打理,手下也有好些个管事,各自负责的项目也不同。
  此时,马总管和福禄就在他的屋子里吃早饭说话,吃着吃着,马总管就叹起气来了。
  福禄就问他这是为何。
  马总管就叹息地道:“你爹同我以前关系就好,算起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同自己的儿子也没啥分别。这话同别人我不能说,同你,我就不讲客套话了。福禄啊,你不知道,叔这心里头,苦啊。”
  福禄的一番话勾起了马总管的伤心事,连早饭也没有心思吃了,放下了筷子,连声叹息着同福禄倾诉起来。
  “想当初,老侯爷还管事的时候,这侯府,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
  待福禄终于离开外院衙门的时候,日头已经上了树梢了。
  清晨,一大早侯爷院里就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在院子里清扫、洗衣、擦地等做着一切杂事的下仆们都把脚步放得轻轻的,生怕惊醒了正在用功的主人。
  就在这时,院门响了。
  “真是,这么早,都在忙呢,怎么挑这个点?”
  正在扫地的小丫头翠儿咕哝着,不过,还是把手里的扫把往树边一靠,跑着去开门了。门外头站着的正是柳如月,后在跟着香槿、可心,可心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翠儿连忙给柳如月行礼,唤道:“夫人好,香槿姐姐、可心姐姐好。”
  “侯爷已经起来了啊?”
  柳如月也听到了朱承平的声音。
  “是的,寅时刚过一刻就起来了,已经读了好一会儿了呢。”
  落蕊这时也迎了来上来。
  “夫人请随我去屋子里略坐一会儿吧,侯爷早上读书时最是不喜别人打扰他的。”
  “哼,那是对别人来说的,我们姑娘能一样吗?”
  香槿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
  落蕊只是笑了笑,也不与香槿辩驳,只是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柳如月。柳如月就轻斥道:“香槿,你就别让落蕊姐姐为难呢。侯爷读书是正经事,我又没有什么大事,等一下就等一下,原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可是,可是夫人您亲手坐的东西可就凉了。”
  “原来夫人亲手做了早餐来了啊。”
  落蕊道:“既是如此,我就做一回主,就打扰一下侯爷好了。反正,离结束也离不了多久了。夫人的一番心意,总不能浪费掉。”
  说着,落蕊便要唤人去向朱承平禀报此事。
  柳如月却坚决制止了她。
  谁知,这一天,朱承平读书读的时间比以往更长一些,等他终于结束,从丫头那里得到消息赶回时,柳如月正支着头,打着瞌睡。突然,她的头猛地往下一点,往地下栽去,这种强烈失重的感觉让柳如月倏地清醒过来,发出一声惊叫,下一刻,却发觉她倚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朱承平皱起了眉头:“丫头们在做什么?怎么放你一个人这样睡?若不是我来,倒下去磕着了哪里怎么办?身体明明不好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可是,听着熟悉的声音,柳如月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平哥哥、平哥哥,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了。”
  “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都会改的。”
  “你喜欢芳菲,我不会阻止你纳她为妾的。”
  “你如果想要掌管侯府,我也会帮你的。我会去跟皇贵妃姨娘说的。”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这些天,你不理我,我好像快要死掉了一样。”
  “我不能没有你的,平哥哥。”
  ……
  这一段时间一直以来的隐忍全化为了泪水,像打开了水龙头一般,一开,就没有止尽了,很快,朱承平胸前的衣衫尽湿了。
  听着柳如月的哭声,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了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很久很久之后,柳如月终于停下了哭泣,朱承平取笑她道:“看你,一双眼睛都成了桃子了,看你怎么出去见人?”
  柳如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随后,又抬起了头,怯怯地担心地看着朱承平,似乎在担心他又变成原来那样子一般。
  “好了,我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临近秋闱,有些紧张过度了而已。”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纳芳菲为妾了?那天只是一时没有注意而已,你都想到哪里去了。事后,我已经同芳菲说清楚了。这些天,也没有再要她进书房服侍了。”
  “至于掌管侯府什么的,母亲还在,怎么轮得到我们小辈作主,这也有违孝道。这种话就不要再提了,要不然,母亲知道了,定然会生气的。”
  “男人在外头,总会有些烦恼。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地在府里服侍母亲,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就好了。”
  “来,去梳洗一下,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吃了早饭,再一同去母亲那里请安。虽然母亲发了话下来,说这几日身体不适,让我们别去了。但是,我们做小辈的,也该主动问候一下才是。”
  柳如月看着朱承平,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以往那种温柔蜜意,只是,眉间却似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云。
  显然,他其实不是不在意的,只是,为人子的孝道,男人的自尊什么的让他把所有的话全藏在了心里。
  柳如月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该属于他们的,她一定会替他们争取到的。
  雨过天晴,几日的清冷过后,两人和和美美地吃了早餐,尽管柳如月带来的吃食已经有些凉了,朱承平也没有让人去热,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了之后,两人正准备相携去给钱氏请安,谁晓得两人还没去,钱氏反而叫人来请他们两个前去了。
  两人相视,眼中都有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