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被软禁
  却说曹文诏领着他的百余残部往宁州而去,这天来到宁州城下,城门紧闭,守卫壁垒森严,没有让他们进城的意思。
  曹变蛟单骑上前高声叫门:“你家曹爷回城了,哪个不长眼的混蛋,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城楼上的守军竟然用弓箭来回答曹变蛟,他连忙退回本队。
  “奶奶个熊!”曹文诏望着城头上挂着的明廷的旗帜,骂骂咧咧地拍马要往前走。
  冯举多了个心眼,他拦住曹文诏:“曹爷不可贸然上前,我看此事有点蹊跷,要加以防范才是。”
  曹文诏也看出点端倪,难道明廷已经知道自己投降了高峻山?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曹文诏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城楼上的人为什么阻止我们进入呢?
  曹文诏不信这个邪,他决定闯一闯这个城门,想看看谁如此大胆,敢把一个临洮总兵拒之门外。
  他拍马来到城门前,大声喝道:“城楼上的狗官,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快快把城门打开让老子进去!你耽误了老子的大事,信不信老子把你剁成肉泥。”
  城楼上没人答话,也没人敢放箭。
  “贺疯子!你他妈的翻脸不认人呀?”
  “奶奶个熊,你再不开门老子把你的城门给点着啦!”
  ……
  正当曹文诏骂声不断之际,城门突然打开了,一彪人马鱼贯而出,为首的一员大将,骑在一匹高头白马上,乌纱盘领的没拿兵器。
  曹文诏认得他,直眉瞪眼地问:“贺疯子,你不许我进城,这是何故?”
  来着正是贺人龙,他笑呵呵地回礼道:“曹兄,小弟来迟了。城门官不放你们进来,是因为我已经发出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城。”
  “奶奶个熊!老子也不能进城?”
  “所以才整出这么大的误会呀!”贺人龙的脸上一直挂着笑,“这都是小弟我考虑不周,这才把曹兄堵在了城外。”
  曹文诏一脸的不高兴:“怎么还用弓箭来招呼我的人?”
  “所以我才亲自出城来给你赔不是呀!”贺人龙向曹文诏拱手道,“兄弟我在城内摆了一桌酒宴,特为曹兄压惊。”
  曹文诏沉着脸:“刚才那个狗屁城门官,你把他交给我,我要他重新认识认识我曹文诏。”
  “曹兄你大人有大量,那个狗屁守门官我已经把他给撤了,你就别再和他计较,还请曹兄赶快入城吧!”
  看在贺人龙的面子,曹文诏没再说什么,当然,他也不可能不进城,否则怎么完全高峻山交给的任务。所以,他脸色稍有好转,阴转了晴:“好,贺老弟,看在你我的交情上,我就暂不计较,你在前头引路。”
  贺人龙的兵营。
  贺人龙的兵营设在宁州城内,一排排的瓦房便是兵营的营房,在兵营东南一角,有一独家院落,红墙绿瓦,朱门青檐,原先是一洪姓祖宅,所以叫洪家厅。
  一进洪家厅的大门,便是个长方形的院子,院子很大,宽有二十步,长有近百步,院子里有棵大榕树,树的一旁有假山和盆景,再往里走,又进一个门,进了就是前厅,前厅左右各有四间厢房,厅的尽头摆了一个神位,神位上供奉的是关公,有香炉和烛台,香炉上有香火,烛台上面燃着一对蜡烛,神位的两边各开了一个耳门,穿过耳门便是后厅,后厅有天井,连着厨房。
  贺人龙的接风宴就设在后厅的餐房,餐房在天井的东面,现在是午后,阳光正好射进房内,整个房间显得温暖而宁静。原本这里的人吃饭都是在厨房的,为了接待曹文诏,贺人龙专门腾出一间大的厢房来做餐房用。
  洪家厅的大门警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贺人龙领着曹文诏一行人来到门口,下了马,交出刀枪器械之后,鱼贯而入。
  跟随贺人龙进入洪家厅的只有曹文诏、曹变蛟、冯举和平安四人,曹文诏的百余兵马被贺人龙另行安排。
  酒宴并不丰盛,只是八菜一汤。什么红烧茄子、凉拌芹菜、葱油泥螺、清炒白菜……,都在冒着热气,在这乍暖还寒的三月,让人倍感温暖。
  宾主落座之后,曹文诏感到奇怪,怎么不见邓希诏、周克孝这两个活宝?也许贺人龙已经讨到了饷银,看他这么不愁吃穿的模样。
  曹文诏也不多问,反正现在正饿得慌,就着家常菜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大碗饭,其余三人也跟着扒起饭来。
  贺人龙是个爽快人,他不急不躁地等着,等到曹文诏吃下最后一口时,才笑哈哈地道:“曹兄,慢点吃,慢点吃,饭我这里管够。看你们被高贼折磨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高贼是不好对付哦?”
  曹文诏用手抹了一下嘴,然后竖起一个大拇哥:“高峻山是这个。我与他交战数次,屡战屡败。这次我三千关宁铁骑全交代了。”
  贺人龙安慰道:“曹兄不必长他人志气,依曹兄你的本事,不出半年,你又能组建一支新军。”
  曹文诏摇头道:“惭愧,不是我涨他人志气,是我曹文诏的确不如人。”
  贺人龙举起了酒杯:“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咱们兄弟一场,话全在酒里。来,咱们干一杯!”
  曹文诏拿起酒杯一口闷下,然后对曹变蛟等三人道:“你们也喝,都他妈的给老子举杯。”
  有了曹文诏的命令,三人连连举杯向贺人龙敬酒。
  贺人龙连喝了三杯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我相信曹兄的能力,待你重整人马,我贺人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去找高贼报仇。”
  曹文诏摆摆手:“这些都是后话。我且问你,你们的饷银都领到了吗?”
  “这个……”贺人龙眼珠转了一下,“这事曹兄你就不用挂心了,我自会解决的。我知道你们有伤在身,我就不多打扰诸位了,我已在这里安排好你们的住处,你们喝饱吃足后,便可在此休息,房间就在前厅,诸位安心地在此养伤。人龙公务在身,先告辞啦。”
  贺人龙离席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刘成功也在这里养伤,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贺人龙走后,四人把桌前的饭菜一扫而空,曹文诏在前,四人走出了餐房。
  后厅不大,但很亮堂,因为有天井,抬头就可望到天空,现在是酉时,太阳正要落山,一缕晚霞映在餐房的门窗上,曹文诏顿足观之,看着霞光一寸寸地往上升。
  三个下属不知曹文诏在看什么,也傻傻地盯着窗户看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曹变蛟忍不住问:“曹爷,你看甚呢?”
  曹文诏百感交集,两眼没有离开光线的移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素什锦年,稍纵即逝,青春年华,一弹指顷,流在昨日。”
  冯举打趣道:“曹爷还真有诗情画意,我说为何盯着窗户看半天呢,原来是在欣赏最后一缕即将逝去的霞光。”
  平安提醒道:“曹爷,这光逝去了明日还再现,咱们还是去看望刘成功要紧呀!”
  “不,”曹文诏摇头道,“这光已经老去,明日就不会再现,明日冉冉升起的光芒,犹如初生的婴儿,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平安道:“咱们就让这光慢慢老去吧,迎来明日全新的开始。现在咱们最要紧的事情是去看望刘成功,曹爷?”
  “泰之(平安字)所言极是。”曹文诏转身迈步,一行人穿过耳门,来到了前厅。
  曹文诏在关公的神位前,烧了三支香,握在手中,向关公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了香炉中,曹变蛟、冯举和平安三人也轮流烧香叩拜了关公,然后径直来到了刘成功的厢房。
  洪家厅有十几个男女仆人,曹文诏他们的日常生活就由这些仆人负责,仆人们全都在后厅居住,前厅的八间厢房就是曹文诏等人的临时住房。
  在一个仆人的指引下,曹文诏来到了刘成功的床前,刘成功因为受了重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空气中交杂着腐肉味、血腥味、中药味……,让人很难在刘成功的床前多呆,几人忍受着难闻的气味,与刘成功做了短暂的交谈。
  刘成功躺在床上,听到有人进来,他略略地转了一下头,见到曹文诏几个人,心情一下激动起来:“曹爷,曹爷!”并挣扎着要抬起头。
  曹文诏温和地笑着:“炳然,你伤势这么重,就好好躺着吧!”
  刘成功热泪盈眶:“曹爷,你、你们都安全回来了?”
  “都安全回来了。”
  “副将王锡命在回城的路上就不幸捐躯。”刘成功伤心异常。
  刘成功的泪水流在了枕头上,曹文诏用手巾给他擦拭着眼泪:“我们都知道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曹爷,这个高贼太、太厉害了,今、今后遇到他,宁、宁可绕道走。”刘成功断断续续地道。
  曹文诏安慰道:“你放心吧,今后遇到高,”曹文诏停顿了一下,“高峻山,我不再与他交战就是。”
  曹变蛟等三人也上前来问候刘成功,之后,便退出了刘成功的房间。
  前厅的厢房任由曹文诏他们挑选,别说一人住一间,就是住两间也没问题,但是曹文诏从安全角度考虑,还是决定两个住一间,
  这样,他和曹变蛟便住在了东头靠里的厢房,因为刘成功住的是西头,刘成功房间的气味他们难以忍受。冯举和平安就住在曹文诏的隔壁。
  夜里,曹文诏本来想和侄子说些什么的,因为自己有伤在身,加之疲劳过度,一趟下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四人决定出外看看自己的部属,走到院门口,被大门的士兵拦住了:“曹将军,你们不能走出这个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