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飞雪天
  老生道:“请秦王道来,我们一定照办。”
  高峻山道:“这件事对你们而言不会很难,我想以你们为基础,在我们军队里成立一个戏曲班,专门向四周百姓宣传我义军的主张,并向我义军兄弟宣扬英雄人物。”
  老生道:“秦王,我们的人手不够呀!”
  高峻山道:“人手不够,可以招募和自己培养,总之不急,你们可以边唱戏边培养人才。”
  ……
  崇祯十年四月一日,高峻山在枣阳休整了十多天之后,率部跨过泌水进入河南,向新野进军。
  此时,驻守南阳的是山西总兵王忠,王忠此人到了南阳之后,就称病不出,致使新野防务空虚,除了三百团练在新野把守,再无明廷军队。
  高峻山派出他的子弟兵“周世臣营”、“江国荣营”、“刘达营”去攻打新野,在三营人马的猛烈攻击下,新野知县弃城逃往南阳。
  占领新野只停留了一天,高峻山就挥兵卢氏。
  他们翻山涉水走了五天才到卢氏,卢氏知县白楹亲自上城楼督战,守城将士英勇抵抗,曹文诏在卢氏城下攻击了三天,也没能破城。
  “秦王,让我上吧!”蔡芝山前来请战。
  仰望着卢氏城楼,高峻山算是沉得住气的人,他拉高了羊皮袄的领子,背对着凛冽的寒风,骂道:“麻痹,这鬼天气!今年的天气好像特别的异常。”
  蔡芝山以为高峻山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再次强调:“秦王,曹文诏打了三天都没有攻进去,让我们第一旅上吧!”
  高峻山转头看了一眼蔡芝山:“看来是卢氏不欢迎我们呀!让曹文诏撤回来,我们另外再想办法。”
  蔡芝山坚持道:“让我上吧!”
  高峻山摇头:“还是那句话,你的火炮必须用在关键的时候,毕竟我们的火药有限。”
  军师李信走过来道:“秦王,攻城不利,因为天气太冷,墙体结冰,云梯很难搭上去。”
  高峻山点头:“我也注意到了,所以下令曹文诏撤下来。这鬼天气,四月天还这么冷!”
  李信道:“从山西那边过来的百姓告诉我,山西那边现在还在下雪。”
  高峻山叹口气,道:“今年的天气这么怪?天不助我呀!”
  李信安慰高峻山:“秦王不必如此灰心,我看卢氏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要我们再加强攻势,卢氏必破。”
  高峻山道:“破了又如何?你忍心看到城下满地都是我义军的尸体吗?”
  “这——”李信无言以对。
  高峻山回到中军大帐,大帐的中央有个火盆,使得帐内暖和了许多,他脱下羊皮袄,跟百里沙、刘鸿儒、田文居几个挤在一起烤火。
  这时,亲兵送来一份冯双礼传递来的情报,高峻山接过来一看,是特级加密的,知道是刘理顺给他的东西,他命令身边的几位军师离开后,才拆开来看。
  果然是刘理顺写来的秘信,内容写得很杂,涉及到了方方面面,高峻山逐一地理顺这些信息,并选出一些重要的信息进行标注。
  来信中说,今年气候反常,冬季后延将近一个月,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来年的收成,预计会爆发大规模的饥民暴动,要高峻山随时掌握这一动向;蒙古的额哲已经投降了大清国,朝鲜也降了大清;朱由检也有向黄台吉议和的迹象,看起来朝廷是要一心剿寇;陕西巡抚孙传庭擒贼有功,监理河南军务,熊文灿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代王家祯总理南畿、河南、山西、陕西、湖广、四川军务;
  来信中还提到了赵士春,朱由检三年一度的科举殿试如期进行,赵士春已经考完试正在京城等待放榜。
  来信又说,张献忠出潜山,连破太湖、蕲州、黄州,斩将四十余名,震惊朝野;李自成破宁羌,攻蜀地七盘关、朝天关,占广元县,大有挥师入蜀之势。
  高峻山收起秘信,独自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朱由检已下定了决心要灭义军,张献忠在湖北闹的风生水起,李自成在四川连连得胜,如果自己在河南再一闹腾,明廷的军队必定疲于奔命,到那时……
  不对,不对。高峻山突然醒悟过来,历史上只有两支义军坚持到最后,那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如果自己在河南闹腾,那就是作死的节奏,自己在河南,就是一支孤军,没有其他义军配合,首先死的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高峻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反思自己,认为自己太过于意气用事,虽然张献忠有他自身的毛病,毕竟是自己的合作者,不能因为他身上有匪气,有缺陷,就不与他合作。在当下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如果不与张献忠合作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走上一条死亡之路。
  此时,孙可望过来禀报,曹文诏已经撤下来了,问下一步如何打算,高峻山从火盆边站起来,对孙可望道:“传我的命令,回枣阳!”
  高峻山在返回的半道,发现原来的路由于山体滑坡被截断了,现在只有绕道邓州,才能回去。
  ……
  邓州知州府衙。
  知州刘振世听到高峻山来攻邓州的消息,一面派人去南阳搬救兵,一面招募乡勇保卫邓州。
  这天,他召集通判孙泽盛、州同薛应龄来商议守城之策。
  他坐立不安,问两个属下:“高贼犯境,你们可有良策?”
  薛应龄直言道:“下官全听刺史吩咐。”
  刘振世道:“我请二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高见,说实话,这个高贼还挺令人害怕的。”
  孙泽盛不屑地道:“兵来将敌,水来土堰,有甚可怕?”
  刘振世干咳了一下:“本州委派二位去加固内城墙,你们不会拒绝吧?”
  孙泽盛问:“那么,外城墙呢?”
  刘振世又咳了一声:“以本州这点兵马,你认为守得住外城墙吗?”
  薛应龄向刘振世禀报:“筑城事大,恐一时难于找到工匠,不能按期完成。”
  孙泽盛道:“现高贼已兵临城下,我们仓促筑城,不但工匠找不到,就连民夫也凑不齐呀!”
  刘振世一拍案几,怒道:“凑不齐,就给我去拉夫!”
  孙泽盛、薛应龄二人不在吱声,刘振世一挥手:“你们都抓紧去办,筑城之事不能松懈。”
  孙泽盛、薛应龄出了州府衙门,便到军营去见千户余承荫和副千户李锡光。
  余承荫听完孙泽盛说要筑城的事,道:“刺史也是为邓州百姓,我余承荫愿意听从二位差遣,去修筑城墙。”
  孙泽盛道:“不需余千户亲自劳心,我们邓州的牢房里不是关押着几百号反贼吗?你只须出调动兵马,严密看管这些反贼,让他们上城头去老老实实修筑城墙就行了。”
  余承荫高兴道:“这样的事情我在行。”
  “事不宜迟,”薛应龄道,“现在你们就带人跟我们去牢房。”
  余承荫和李锡光两人对视了一眼,余承荫说道:“好,你们稍候,我这就去集合人马。”
  余承荫离开后,李锡光关心地问薛应龄:“二尹大人,高贼来了,你们有多少丁勇可以参战的?”
  孙泽盛道:“放心吧,副千户,我们可以出五千人上城楼御敌。”
  “有这么多人?”李锡光不信。
  薛应龄拍着李锡光的胸膛道:“放心吧!刺史大人已经在全城贴出动员告示,咱们邓州那是众志成城,谁都别想打进来。”
  李锡光还想问什么,余承荫回来了,他对几位道:“队伍我已经集合起来,咱们可以走了。”
  邓州牢房。
  一队一百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余承荫和李锡光的带领下,停在了监狱大门外,等候着交接犯人。
  孙泽盛对二位千户道:“二位随我到屋里喝口茶!”
  余承荫点头应许,然后回头对整齐的队伍道:“弟兄们向在此等候,我和李千户去去就回。”
  孙泽盛领着余承荫和李锡光进了牢房的大门。薛应龄也跟着进了大门,他直接走到牢房的入口,对守在门口的吏目道:“你带人把里面的反贼统统带出来。”
  这个吏目叫李国玺,他问薛应龄:“怎么?要杀他们?”
  薛应龄把眼一瞪:“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不敢,不敢。”
  “还不快去!”
  二百五十四名反贼被带了出来,他们并不是被俘虏的义军,而是被孙泽盛逼为反贼的土寇,邓州地界这几年本来就岁饥民贫,衙门为了催逼‘三饷’,常常对百姓动用大刑,甚至不惜以杀人来震慑百姓,使得许多百姓逃离家园,聚为土寇。
  李国玺带着手下几个衙役进去放人。
  余承荫、李锡光的百余人马,把二百五十四人犯人羁押到城墙边,原本这里就有几间给徭役住的小院,这些官军把他们塞在里面,重兵看管。
  这些犯人在内城墙捣鼓了七天,负责监工的孙泽盛总算满意了,修缮工作也宣告完工。完工是完工了,孙泽盛却没有放这些犯人回去,他强迫犯人待在原地,随时准备充当炮灰。
  在修缮城墙的这几天,知州刘振世果真招募到五千乡勇来保卫邓州。
  当高峻山的人马出现在城外的时候,孙泽盛亲领三千乡勇悄悄绕到了紫金山后,他要向高峻山发起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