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盛怀扬低低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你倒是说呀!”夏时初打了他一下。
  盛怀扬稍稍坐正一些,不疾不徐道,“我已经同董事会打了报告,不再兼任投行和固收的老总,同时也不再做中天的项目总负责人。”
  “什么?”夏时初猛地坐直身子,视线灼灼地盯着他,“你自请卸职,盛怀扬你有病吧?你这还不如现在辞职。”
  再不济答应毛华杰联盟也行,总比现在,都不用蒋峪动手,他自个儿先卸了自己的职位,说好的会风风光光离开呢?
  “你就为了让我做完中天这个项目……”
  “先听我说完再骂。”盛怀扬拉住她挥舞的手,安抚道,“首先,自请和被别人卸职是两回事儿,其次,我提出,也要董事会同意呀。”
  夏时初怔忪,“董事会还能不同意?”
  “别人会,至于你男朋友,人家当然不同意。”他故意臭屁地说。
  夏时初白了他一眼,“他们真的没同意。”
  “也不算没同意。”他解释道,“出于风险规避,我们不能再参与同一个项目,也就是中天这个案子,以后我不负责了。”
  “那……”
  “嘘。”盛怀扬用手点住她的唇,轻哄,“先别急,先听听我给你找了谁来负责。”
  “谁?”
  “蒋峪。”
  蒋峪?夏时初蹙紧眉头,沉思片刻,嘴角慢慢溢出笑意。
  “盛怀扬。”她一骨碌翻到他身上,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我发现你就是一只老奸巨猾狐狸。”
  居然想到让蒋峪来负责这个项目,绝了。
  首先,蒋峪六年前就是中天首发ipo的负责人,让他再负责一次,一来合情合理;二来,六年前他把项目弄丢,六年后,若是再丢一次,就不是丢脸问题,而是要被业界和董事会质疑能力的,他就是再不爽,也只能宵衣旰食地把这个项目做成。
  其次,他和毛华杰互相捏着对方同等的筹码,两边都在等着对方再犯点事儿,好一举搞死对方。蒋峪要是负责这个项目,都不用夏时初操心,毛华杰那批人一定把他盯得死死的,他想使坏都不行,这简直是变相把全公司的资源全压在这项目上。
  最后,蒋峪老丈人那帮蛀虫被陈航摆了一道,被迫割让中天股份,心情能好到哪里去,怕是巴不得中天上市再失败,可是偏偏蒋峪还要一心一意护着这个项目成功,就是一根刺扎喉咙,吞吐都难受。
  盛怀扬这一招,看似是吃亏,实则占了大便宜啊!
  他本就不是有心gc的任何位置,不过是想让夏时初顺利做完中天这个项目,倒是蒋峪怕是日后都是如鲠在喉,天天上火难受。
  思及此,夏时初心情大好。
  俯身就亲上盛怀扬的嘴,甜甜地夸道,“哥哥,你好帅哦!”
  “又想被……”盛怀扬用力捏了下她的臀。
  “我错了。”她秒怂,逃也似地从他身上翻下来,滚进被子里,“好困、好困,我要睡了。”
  盛怀扬盯着她拉到脖子的被子,无声地弯起嘴角。
  第67章 修罗场
  那日之后, 风平浪静。
  盛怀扬没有答应联盟,毛华杰却也没把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世。
  起初,夏时初颇不理解, 后经盛怀扬一点拨,便明白了个中缘由。如今的局势,毛-蒋两派各据跷跷板的一头, 旗鼓相当,谁也法压下谁, 而盛怀扬则是站在跷跷板正中那人,脚往那边移, 直接决定胜负。
  没全然摸清底牌前,毛华杰不会轻易得罪盛怀扬, 否则那就是把他推向蒋峪那边。
  蒋峪也是如此, 虽对盛怀扬搅和中天的事心存不满,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就是给对手送武力值。
  “原来不站队才是最好的策略。”夏时初顿悟。
  因为,一旦选择一边,反是让对手无所顾忌。
  盛怀扬摸摸她的头, “他们把自己的路堵死, 注定裹足不前。”
  可不是,这群人眼中所见只有这面前的名与利, 权与势, 殊不知离开gc, 离开这个行当, 这些屁都不是,却为此斗得头破血流。
  “对了,董事会为什么不同意你辞去投行和固收总监?”夏时初颇为好奇。
  盛怀扬耐心解释, “同部门不能恋爱,主要是出于风险规避,但这毕竟是公司内部规定,怎么执行董事会说了算。”
  “一来,我主动提,说明无私心;二来,我的职级和合伙人身份,哪怕不兼任投行老总,跟你也算上下级,避无可避;最重要的是,当初gc高薪聘我回来,就是想带动投行这块业务,我这刚给他们拿下几个大项目,董事会的人才尝到甜头,怎么肯为了点感情的私事放我走?”
  说到底,盛怀扬个人价值大于“风险”,董事会自然肯开绿灯。
  “你是不是早就考虑过这些?”夏时初问。
  “当然。”他轻抚她的脸,“我说过,这次换我牵着你往前走。”
  这一路的障碍,他总要一点点理清,让这条路成坦途。
  “那当时我说不能公开,你怎么还答应配合呢?”她不满地嘟囔,“哦,对了,你还为了我说这话跟我冷战了一个礼拜。”
  盛怀扬压了下眉心,“夏时初,我是因为你不肯公开生气?”
  “反正你生气了。”夏时初撇嘴。
  对于这种欲加之罪、蛮不讲理的行为,辩是辩不出个是非对错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抱过来,收拾一顿,换着方的“体罚”一通就ok。
  被弄得软成一团的夏时初,枕在他肚子上,手指摩挲着他的结实的小腹,“黄兆波说你关系很牛,我还以为你找了人疏通。”
  “哪有白来的人情和关系。”盛怀扬顺着她的头发,“都是互惠互利,今天欠了人家的,以后一定会还回去,能不欠就不要欠。”
  夏时初深表同意,所谓关系人情都是礼尚往来,今日人家赠你三分,明日只能加倍还回去。
  其实,那日黄兆波那番话是让她极为不舒服的,他们都去探究盛怀扬背后的关系网、人脉网如何如何,让人误以为他是受了靠山荫庇,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有今天,能成为这场内斗漩涡中影响成败的人物,完全是来自他自己的努力和能力。
  比如,他让中天重回gc手里,靠的不是谁去说项,而是他的专业能力和解决方案打动了陈航。而正是这么一个个的大项目,让他有了同董事会高层谈条件的资本。
  “不过,我猜毛华杰可能也怕你拿婚外情的事威胁他。”
  “你觉得我会吗?”盛怀扬反问。
  夏时初不假思索地摇头,“不会。”
  他这人,虽然腹黑得把人算得明明白白,但骨子里的骄傲绝不会允许自己去行这种卑劣的手段,赢也要赢得光明磊落。
  “这么信我?”盛怀扬轻笑。
  “因为是我也不会。”夏时初认真道,“这事我觉得算是毛的隐私,要谴责处理也是他们两对夫妻之间的事,外人无权干涉,而且拿这种隐私威胁对方很没品。”
  人活一世总要向阳而生,她做不到以德报怨,但以牙还牙也得底线和原则。既然你已不耻对方的卑劣,却要有样学样,不就是把自己拉到跟他一样的泥潭里,臭作一堆。
  听完这番话,盛怀扬俯下头来亲她,“我家初宝三观好正。”
  **
  周末,夏时初约了谭丫丫和沈梦蝶聚餐。
  这是一顿欠了很久的“赔罪宴”,缘由嘛,自然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把和盛怀扬旧情复燃的消息告知他们。
  帮老马搭线那次,谭丫丫惊闻两人居然和好,第一时间就联合沈梦蝶在“三个小仙女群”对她发起了申讨。
  沈梦蝶:“md,夏时初,我们是你狗屁闺蜜,你干脆等请满月酒时再告诉我们你俩又滚一块儿好了。”
  谭丫丫:“老子更呵呵,晚上还想做月老,给她丫介绍对象。这是诚心让我成为迫坏人家幸福恋情的刽子手啊!”
  夏时初自认理亏,一个劲陪不是,“姊妹们,我错了,最近事一多你就给忙忘了。”
  “我看你是被男-色-迷得没魂儿。”沈梦蝶没好气,“说吧,盛怀扬又给你怎么把你迷倒了,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结果呢?哼。”
  夏时初呵呵一声,讪笑,“那会儿很多事不知道嘛……”
  她团坐在沙发上,用一句句长语音把当年的“误会”大致讲了一遍,又讲了盛怀扬到gc后的一些事——他别扭又暗戳戳地对她好,他深藏的爱意,还有他的念念不肯忘。
  “其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他还爱我,我也还爱他。”她拇指压在屏幕上,嘴角晕起淡淡的笑意。
  他爱她,她亦然,仅此而已,哪里还需要更多理由。
  这世间,缘起缘落,有的人分开后哪怕同在一个小镇,此生也无法再遇见;有的人跨越千山万水还是会再遇。
  谭丫丫听完有些动容,故意嘟囔道,“md,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沈梦蝶也说,“nnd,这是在跟我们炫耀、撒狗粮呀,不行,你俩必须请客。”
  “对对,请客,搞顿贵的。”谭丫丫附和。
  夏时初自是任君处置,表示时间、地点、方式随她们选,“我让盛怀扬准备好钱包。”
  “啧啧啧,有男朋友买单了不起。”。
  谭丫丫:“梦蝶,去,让你家老罗帮忙找个那种贵得要死的餐厅,咱们把她男朋友吃穷,让她秀……”
  谭丫丫说到做到,周五出差回来,就给夏时初甩了个地址,定下这周六聚会。
  吃饭的地方是深藏于胡同里的私房菜馆,这种店不会上点评网,但绝对满足谭丫丫说的“死贵”。
  周六下午,夏时初带着盛怀扬赴宴。
  去的路上,她先给他打预防针,“她俩你知道的,嘴不饶人,等下肯定要嘲咱们的。”
  盛怀扬开着车,轻轻投过来一瞥,“怕她们欺负我?”
  “少自作多情。”夏时初扔给他一个白眼,“我巴不得她们帮我揍你一顿。”
  “好。”盛怀扬轻笑。
  “好你个大头鬼。”夏时初瞪他,“对了,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跟mike说一声。”
  “他知道。”
  “知道了?你说的?”
  “嗯。”
  夏时初哦了一声,又问,“那姜呈是不是也知道?”
  “对。”盛怀扬打了转向灯,拐进胡同外的停车场。
  以他和姜呈的关系,想来他也不会瞒着,而且她挺好奇,“你去宁延那儿,是不是准备把他也带走?”
  盛怀扬把车倒进车位后,倾身过来替她解安全带,“他是我挑的助理,自然是我去那里他就去那里。”
  夏时初沉思片刻,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