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荷叶如果直接放在粥里,难免煮出青叶的涩味儿来,她让华容找了一只干净的斗笠,再刷洗干净当做锅盖用,把自己摘来的荷叶用针线缝在了斗笠的内部。如此熬粥时,那水汽升腾,遇到荷叶,再变作水珠落入粥中,煮出来的粥既有荷叶的清香,却无荷叶的涩涩了。
  这厢华容拿风炉熬粥时,敬则则则把刚才在路上采的嫩草拿到后园喂灰兔去了。兔子别看着可爱,其实挺臭的,好在秀起堂的奴才还算尽心,每日都把四周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敬则则把嫩草递到兔子的嘴边,看着它们争先恐后地抢着吃。嘴里更是毫无意义地重复着胡编乱造的“快长大,快下崽”曲子。
  龚姑姑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也拿敬则则没办法了,落到这般地步,还能像她这样生活得有滋有味的人的确不多。这心也忒放得宽了,但不得不说,看见敬则则这样,龚铁兰也不觉得日子有多难熬了。
  只是龚铁兰心里才夸了敬则则心宽,晚上收拾东西,她才发现,不仅木桶少了,她的《子不语》也少了一本,气得敬则则晚上喝了两大碗冰镇过的荷叶粥。书少了一本,去文津阁再借书就难了,毕竟是有借有还才好。当然如果得宠的话,不还也行,但问题是她现在正失宠来着。
  龚铁兰放下粥碗,“真亏娘娘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拿斗笠当锅盖,如此做出来的荷叶粥的确清香扑鼻,糯黏滑顺。”
  敬则则却有些不满意,“就是咸菜的味道差了些,若是咱们自己能做几坛子就好了,冬日也不怕没菜吃了。”
  龚铁兰心累地揉了揉额头,“娘娘。”你想得可真远呢,不想着跟皇帝回宫去,这就开始计划过冬了。
  敬则则道:“我这里还有些银子,御膳房的人不搭理咱们总不能不搭理银子吧?不过白菜这个季节还没熟,咱们得等等。”敬则则摸了摸下巴,“我给我爹写信要五百两银子,他应当不会不给,只是不知道怎么方便带进来。龚姑姑,你这几日观察下来,那朱三昆可堪用?”
  龚铁兰道:“暂时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不过娘娘本也就没做什么事儿,他即便是别人的眼线也没什么可禀报的。但若是娘娘想让他替你往宫外送信,只怕就能试探出来了。”
  敬则则摇了摇头,“不行,若是要银子的信被抖出来,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搁?有心人稍微推波助澜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敬则则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在宫中也没法子赚钱,以前皇帝倒是赏了许多好东西,可都是不能拿出去换钱的。
  然而敬则则在宫中这么几年,尤其是这两年花钱如流水,进宫时带的那么点儿银子完全是杯水车薪,如今已经是囊中羞涩。
  屋漏偏逢连夜雨,次日景和帝宫中的太监到秀起堂传口谕,十日后是皇后生辰,景和帝要替皇后贺,要求避暑山庄的每个嫔妃都得献艺,无一例外。
  敬则则听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少不得问道:“祝贤妃和丽嫔有了身孕也不能免么?”
  小太监笑道:“娘娘,皇上的口谕中说了,无一例外,所以贤妃娘娘和丽嫔也得献艺。”
  敬则则松了口气,示意华容抓了一把铜钱给那小太监。
  哎,真是太穷了,以前她赏人都是给银子的。敬则则眼尖地瞥见了那小太监嘴角不屑的笑意,心里虽然窝火,却也没法子,这宫里也是个有钱才能使鬼推磨的地方。
  待小太监走后,敬则则对龚铁兰叹道:“看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确爱重,只但愿这份爱重能在人去之后依旧可以长久。”敬则则当然不愿意看到祝新惠当皇后,她的儿子成太子,那样的话自己将来的日子可就太难了,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以祝新惠的小心眼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呢。她如今失宠成这样,都还时不时被她拎出来针对。
  若是皇后的四皇子做太子的话,至少祝新惠大半的心思要用来对付东宫,敬则则觉得自己就能在夹缝里求存了。
  龚姑姑道:“只是娘娘们又不是那舞姬、歌姬,如今全要给皇后生辰献艺,只怕许多人心里都要不忿。”龚铁兰算是一语点破了此次皇后生辰宴的关键。
  第11章 千层浪
  敬则则淡淡地道:“她是妻,我们是妾,本就是娱乐他人之辈。”她的话说得好似任劳任怨,然神情却冷得紧。龚铁兰说得没错,她们都是贵女出身,自己习歌练舞乃是娱乐自己,如今要被迫献艺,多少是低不下那个头的,但却又不能不低头。
  却说这厢敬则则还算淡然,毕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觉得怀孕的祝新惠都要献艺,自己一个小小昭仪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宫中听到这个消息,跳得最高闹得最厉害的就是祝新惠和宋德妃。两人都是出身高门的贵女,前者乃是太后的侄女,后者是两任太傅府的嫡女,又都身居妃位,再进一步就是副后了。
  敬则则完全不明白景和帝是怎么想的,生怕他的后宫太过太平所以要挑事儿?
  果不其然,知道这个消息后,祝新惠和宋德妃第一时间就跑去了西太后处。平素宋德妃一向不怎么抱西太后的佛脚的,因为随便她怎么献殷勤,也比不过祝新惠去,因此跟东宫太后走得近一些。
  但这一次的事儿,东宫太后作为以前的皇后,自然乐得看那些个嫔妃给皇后献艺,所以求她是没用的。
  祝新惠气急败坏地对着西太后道:“姑姑,皇上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啊?就皇后那样的身板儿,她受得住这福气么?”
  对于景和帝尊皇后的事儿,西太后也很不以为然,但这件事却又没法儿说皇帝错了,难道不该尊重嫡妻么?那以后祝新惠做皇后又怎么说?
  西太后看了看祝新惠,又扫了眼宋德妃,有些话不好当着宋德妃说。毕竟皇帝开了这个先河,以后祝新惠做了皇后之后也能照本宣科,不由得那些个妖媚嫔妃不低头。
  祝新惠没看出西太后的心思,但宋德妃却从西太后的脸上看明白了。她知道有西太后在,自己做皇后的几率实在太小,何况皇帝虽然偶尔会去她宫中看一看五皇子,但翻她牌子的时候却太少了,一年里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出来。所以此先河不能开,否则翌日祝新惠成为继后之后,她们的日子可就难了。
  “回太后娘娘,臣妾听说东宫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在外头说,皇上尊西宫而轻东宫,对嫡母不敬,这一次皇上突然让所有嫔妃给皇后祝寿,该不会是为了回应此事吧?”宋德妃轻声道,“说来皇后身子弱,皇上也许久没与她亲近了,这突然让群妃祝寿,臣妾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突兀。”
  祝新惠闻言愤愤道:“太后娘娘乃是皇上的生母,皇上难道不该敬着?哪有自己儿子亲近别人的?那些个碎嘴的人也太没有良心了。”
  然她愤然说完之后,语气却为之一转,看向西太后道:“姑姑,可皇上这么做,是不是也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四皇子的身份尊贵啊?”
  以后说起来六皇子的生母还在四皇子母亲的寿宴上献过艺,这种话就诛心了。
  西太后蹙了蹙眉,理也是这个理。后妃之争不算什么,但大位却不能不夺,六皇子就不能比四皇子矮一截。
  宋德妃却不再开口了,只在旁边看着就是。她就知道以祝新惠的心高气傲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姑姑,我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可阿铎却要被四皇子嘲笑了。”祝新惠委屈地道。
  西太后揉了揉眉头,“知道了,哀家跟皇帝说一说吧,你有身孕还献什么艺啊?”
  宋德妃听了心里一跳,西太后这意思是只会免祝新惠的献艺?那可就不妙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被这位贤妃折腾呢?但不得不说,祝新惠怀有身孕还真是个好借口。
  回宫后,偏殿的宋珍晴迎了上去,“娘娘,西太后怎么说啊?”
  宋德妃摇了摇头,“西太后哪里会管我们死活,她只会高兴以后贤妃更有理由折腾咱们了?还是贤妃娘娘福气好啊,肚子里有一个,太后去跟皇上说情,自然会免了她献艺的。”
  柳缇衣这一次却比以往都沉得住气,因为景和帝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过她宫里了,她就是想“哭诉”也没地儿。她只一心看着祝贤妃,如果贤妃以怀孕为理由不献艺,那她也就能不献艺了。再说了,孕妇嘛,身子不舒服是理所应当的,就算贤妃要献艺,她也不会去的。
  “皇上,你让所有嫔妃都为臣妾的生辰献艺,只怕她们都不情愿,这又何必呢?”皇后孱弱地倚在床上,微微地咳嗽了两声。
  “你心放宽些吧,她们是妾,说白了就是供人娱乐的玩意,难道不该为你的生辰献艺?”景和帝道,“朕不仅要让她们为你生辰献艺,你生辰次日还得让她们都去碧峰寺给你祈福,你只要安心养好身子便好。”
  皇后心下虽然感动,可想的却更多,若皇帝真是为了她好,那多陪陪她,陪陪四皇子,就比什么献艺都好上太多。再且她就那么一个心愿,她不信皇帝不知道,可皇帝却只字不提。
  皇后苦笑道:“皇上,臣妾这身子自己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又何必让人人都怨恨臣妾呢?”皇后见自己说完,景和帝蹙了蹙眉头,心下一跳,忽然就不太确定皇帝为何要让群妃献艺了,真是为了自己么?
  皇帝定定地看着皇后,“云燕,你是太柔和了。”
  云燕是皇后的闺名。她听皇帝如此亲昵的叫自己,心里又荡起了阵阵涟漪,眼前这个人她是真的真的喜欢呐。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才会强迫自己以他喜欢的为喜欢,丝毫舍不得他皱眉、为难,所以对他的宠妃,她从来也不曾为难过,反而还处处维护。
  既然皇帝说她柔和,谢云燕就想刚强一次,“皇上,四皇子他年纪还小,臣妾真怕自己走后,他,他……”说到这儿谢皇后就用手帕拭了拭眼泪,乞求地看着景和帝,“皇上……”皇后嗫嚅着,还是有些不敢直言。
  沈沉轻轻拍了拍谢皇后的手,“云燕,国之重器,朕不能轻易交予人,你也说了四皇子如今年纪还小,未来还不成型,所以朕虽然明知你的心思,却不能答允你。一切都得看你,云燕,你好好保重身子,看着阿钰长大好么?”
  谢皇后失望地往后靠了靠,却还不得不撑起笑容道:“好,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心。”
  沈沉看着谢皇后失望的眼睛道:“朕跟你说句心底话吧,这个皇后,谁来做都没有你好,云燕,朕是真心的,朕希望你能长长久久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一次谢皇后是真的动容了,红着眼圈回握住皇帝的手道:“皇上,你是真心的么?”
  沈沉握了握谢皇后的手,“朕是真心的。”
  谢皇后喜极而泣地道:“臣妾,臣妾还以为皇上……”她一直以为皇帝也想让她给祝贤妃挪位置呢。心情不畅身子又如何会好?
  沈沉替谢皇后理了理散乱的额发,“别哭了,云燕,这些年是朕做得不好,才让你想岔了,所以这一次朕想弥补你,也想敲打敲打其他人的心思,她们啊就是心眼儿太多了。”
  谢皇后点点头,“臣妾都听皇上的。”
  然则第二日西太后就派人把皇帝、皇后都请去了香远益清。西太后比祝新惠还是要有心计一些,她怕皇帝不答应,带上皇后,皇后为了展示贤惠,总不能拒绝吧?
  “皇帝,这一次你要给皇后庆生,哀家是一百个赞同,皇后贤德,这些年把后宫也料理得和和顺顺的,无论是对哀家,还是对东宫姐姐都一般孝顺,对下面的嫔妃也是嘘寒问暖当成自己姐妹一般。按我说,早就该给皇后好生庆贺一下了。”西太后道。
  这话说得虽然好听,可里面其实也有埋伏的,说皇后对东、西宫一模一样,这就是挑拨了。她才是皇帝的生母呢,结果皇后却并不偏重。
  沈沉好似没听出太后话外的意思,只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昨儿朕留在皇后宫中,她还忐忑不安劝朕不要让嫔妃献艺,怕她们心生怨怼。不过朕说,她是妻,其他人是妾,为主母祝寿难道不该献艺?若真是心生怨怼,那就是德行有亏,这样的人朕可不敢要,也不想要。”
  西宫太后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尴尬,皇帝这话把她下面的话就堵得有些说不出来了。“话虽如此,可总要顾忌众妃的身子,比如新惠,昨儿来了哀家这里,她现在害喜害得厉害,走路都晃悠,别说献艺了,就是寻常走路都艰难。”
  皇后还以为皇帝要顺着西太后的话免了祝新惠的献艺。可若是没有了祝新惠,这次献艺又有什么意思呢?
  谁知皇帝闻言笑了笑道:“朕好几日没去看过贤妃了,没想到竟然虚弱到这个样子了。”他沉吟片刻,“若真是虚弱至此就不好让六皇子留在她身边了,小孩子没个把稳,万一冲撞到贤妃就不好了。”
  沈沉转头看向皇后,“皇后,看来只能你受累了,让六皇子暂且住在你宫里吧,等贤妃生产之后再论别的。”
  皇后愣了愣,完全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说话,可心下却是高兴万分,原来皇帝真的没有骗她,祝新惠在皇帝心中也远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般重要。
  于是乎皇后正要答话,西太后却赶紧道:“皇帝,这如何能行?六皇子还小,离了生母可如何是好?”
  “母后不是说贤妃连走路都艰难了么,还怎么带孩子?”沈沉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西太后的谎言。
  西太后此刻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来这场戏就是针对祝新惠来的。但权衡之后,西太后也只能让步。不过打从皇帝和皇后离开香远益清后,西太后就称病闭门了,这是在跟皇帝表示不满。
  听了这出大戏的人,心里的想法可就纷杂了。
  龚铁兰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敲打起贤妃来了?”
  敬则则道:“未必是敲打贤妃,也可能是觉得……”敬则则指了指西边,“那位管得太多了。”她得宠那会儿,也从景和帝沈沉的只言片语里听出过那么点儿意思,皇帝对多嘴多舌,什么都顾着娘家想要插一手的生母并没多少敬意。
  祝新惠那时候也没众人以为的那般得宠。别的不说,至少当年敬则则自己是稳稳地压住了祝新惠一头,哪怕她背后有西太后也不行。
  末了敬则则又道:“也许皇上是真心想让皇后娘娘高兴吧,只但愿皇后能多活些年,她当皇后,总比那位上去强太多。这么说着,改日我真要去碧峰寺给皇后娘娘祈祈福才是。而且闲来无事,皇后生辰也没几日了,姑姑,我再抄写一卷《金刚经》供奉佛前为皇后娘娘祈福如何?”
  龚铁兰自然称善。
  宋德妃听说景和帝并没有免了祝新惠的献艺,心里自然是舒坦的,可舒坦之余又有些惋惜,终究是正妻才有这样的体面。皇帝之所以如此做,恐怕也是为了宽皇后的心,因为谢皇后的身子真是越发弱了。
  宋德妃想着,皇后还比她更晚到景和帝跟前伺候,乃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选秀入宫的,刚入宫时皇后还得对着自己行礼,现如今却……
  宋德妃摇了摇头,看着谢皇后高升,对着谢皇后行礼,她心中固然不舒服,可若是换成祝贤妃,宋德妃咬了咬嘴唇,那才真是气不过呢。好歹谢皇后的德行摆在那儿也是让人服气的。
  柳缇衣那边也知道了皇帝拿捏祝新惠的事儿,抿嘴笑了笑,有些得意,想着祝贤妃也没多得宠嘛。不过旋即想着,自己恐怕也不能幸免,若真是仗着身子不舒服而拒献艺,恐怕会失宠于皇帝,柳缇衣自然更不愿意。
  既然一定要献艺,那柳缇衣就另有打算了。不仅不能敷衍了事,而且还要使出浑身解数来,一定要拔得头筹,如此才能再把皇帝的心给吸引过来,否则她将近一年不能侍寝,到时候黄花菜只怕都凉了。
  第12章 长湖虾
  柳缇衣多少也能察知,景和帝对她有些许不满了。她想着,最近自己真是有些飘了,提的要求太多,以至于让皇帝烦心了。皇帝觉得她烦心,自然就不来水芳岩秀了。
  宫中跟柳缇衣想法差不多的嫔妃并不在少数,尤其是目前不怎么得宠,却又有资格争宠的那几位,比如宋才人宋珍晴、瑾才人卫官儿、何美人、方采女、云采女等。
  龚铁兰的意思就是想让敬则则能艳惊四座,她有那样的容貌,也有那样的能力。可惜敬则则似乎没多上心,反而大晚上偷偷地去了长湖划船。
  龚铁兰得知后,差点儿没吓死。“华容,你怎么这么糊涂?那湖水多深啊,娘娘万一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华容低头道:“姑姑,娘娘要做的事儿,奴婢哪里拦得住?不过娘娘带了水性极好的顺喜一道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华容这话说得自己都不大确定。
  “娘娘为什么这个时候去划船啊?大白天去不好么?”龚铁兰说着就往秀起堂外面走,华容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娘娘说这几日没吃什么肉,就想着去长湖捞小虾吃,说是明儿要给咱们做什么醉虾。”华容也是馋了,被敬则则三言两语就给忽悠得晕头转向。在秀起堂不是说吃不饱,也不是就馋那么点儿好东西,以前敬则则得宠时,华容也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不过她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还是自己娘娘这两年捣鼓出来的吃食最是美味,御厨都比不上。
  龚铁兰气得打了华容的肩膀两巴掌,“你,你和娘娘真是气死我了,成日就为个吃字。”
  龚铁兰赶到长湖边时,敬则则已经笑容满面地满载而归了。她瞧见龚铁兰,远远地就挥舞起了手臂,待上了岸,敬则则就迫不及待地道:“姑姑,你看我和顺喜今天网到了多少小虾,明儿你们可都有口福了。”
  龚铁兰见敬则则膝盖以下的裙摆全都湿了,袖子也全部湿湿地贴在了手臂上,简直是没眼看,跟个乡下村姑似的。“娘娘!”
  敬则则上了岸之后也是有些嫌弃地提溜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裙子,“唔,我这样子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了,姑姑,咱们赶紧回去吧。我和顺喜是骑马来的,这样,姑姑我来带你,顺喜你带着华容一道。”
  如此回到秀起堂,敬则则自然张罗着沐浴更衣,龚铁兰一肚子训人的话也就没处说了。
  第二天就听着敬则则半刻钟三遍地问那些小虾子可吐干净了脏东西,可有死了,一个早晨就见敬则则前前后后忙着喂兔子,看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