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孤寂
  第三十九章孤寂
  陈凉却不怕了,她抬头看着顾祠邵,声线还是抖的,“为什么?”
  男人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不知是愤怒抑或是其他什么,陈凉轻轻把手覆在他心口那块刀疤的位置,听着掌下那狂乱的心跳,努力控制发抖的声线,“顾祠邵,为什么和我结婚,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顾祠邵深深看了她一眼,占有欲十足的眼神差点灼烧了陈凉,随后就见男人低头,近乎缱绻地吻向她的眼睛。
  “因为我……”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两个人谁也没动。
  虽然陈凉很想听他把话说完,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电话,“好,我不会离开你,你先让我接电话行不行?有可能是医院打来的。”
  顾祠邵总算起身,他拿出一条毯子盖住陈凉,随后光着精壮的上半身去拿了手机过来。
  陈凉闭着眼睛不敢看他,接过手机就按了接听。
  是个陌生电话。
  “陈凉是吗?”
  “是。”
  “通天桥这里有个女人自杀,被我救了,她的手机大概掉水里了,身上也没有身份证之类的证件,但是在口袋里发现了你的名片。想问下,你认不认识她?”
  名片?
  她今晚只给过一个人名片。
  陈凉心下一跳,“她是不是头发长长的,上身穿着红白卫衣?”
  “对对对是她。”
  陈凉突然想起聚会时白霜眼底隐隐的泪,以及同她说的那句以后有缘再见,难怪从不参加聚会的人破天荒去了,还喝了那么多酒。
  原来,她从头到尾都在做人生最后的告别。
  “她现在在哪儿?”
  “市医院急救中心。”
  “好,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她就急慌慌地在橱子里找衣服,“我,我得出去一趟。”
  顾祠邵已经西服笔挺站得笔直。
  陈凉被迫在他那道慑人的视线下速度极快地换上衣服,然后开门出去。
  猫咪还窝在门口的角落里可怜地喵呜喵呜叫着。
  陈凉想把它抱进家里,一抬头触到顾祠邵沉沉的眸子时,立马转身哒哒哒往楼下跑。
  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到生气的顾祠邵,有些被吓到了。
  司机早早撑了伞候着,陈凉纳闷他怎么知道他们要出门,她完全没注意到暗处那几个没事就刷微信的保镖们。
  虽然她很想告诉顾祠邵她打车去就行,但触到那双骇人的眸子,陈凉想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顾祠邵不发一言地劈腿坐在那。
  陈凉也不敢发出声音,认识不过几天,她似乎把顾祠邵想得太简单了,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好相处的,不过是迁就她罢了。
  而原因……目前还不清楚。
  声势浩大的雨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陈凉这才想起自己该关心的人应该是白霜。她见过不少自杀患者,却是第一次碰到自杀的同学。
  而且这个同学,让人没办法不心疼。
  车子很快到了市医院,陈凉还没下车,就见司机撑了伞站在车门旁,顾祠邵先她一步下了车。“我,我一个人去就行。”她一下车就想跑,却被顾祠邵扯住了胳膊,他把西服披在她肩上。
  低沉的声音落在陈凉头顶,带着几分萧瑟和肃穆,“不要躲我,我不会伤害你。”
  陈凉紧了紧手指,仓惶点了点头率先跨了出去,走到大厅时回头看向依旧站在车旁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男人,冷风鼓起他的衣角和发梢,将他的眉眼吹得些微冷冽。
  之前的暴戾消散不见。
  陈凉陡地从他身上看出一抹孤寂。
  这个人到底……
  陈凉甩甩脑袋不再多想,她刚赶到急救中心厅门口,就见到一个裹着长毯的男青年倚在墙边,看到陈凉过来,青年立马走近,“陈凉是吗?”
  “是,谢谢你,人怎么样?”
  “人已经安全了,转病房了,我怕你来了找不到,就在这里等着。”
  “好,费用多少,我……”陈凉掏钱包的动作顿住,猛然想起自己刚参加一场消费不小的聚餐,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那个,留个联系方式吧,我没带多少钱……”
  话音刚落,她翻到自己那张金卡,又说,“你等等,我去取钱。”
  医院长廊每隔一百米就有个取款机,陈凉把卡插进去,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密码。
  结果,把卡插进去,机器来了个面部识别,扫完她的脸之后,直接跳转出余额的界面。
  陈凉呆在取款机前愣住了。
  她没来得及数清1后面跟了到底几个0,随手取了三万块。
  脑子里不停回荡着那天的情景:
  “这个,不知顾先生这边要多少?”
  “这个价格,我想给我夫人做聘礼,看她想要多少了。”
  ……
  如果没猜错。
  这张卡就是顾祠邵的聘礼。
  白霜已经醒着,正躺在那看自己打点滴的手背,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小护士在旁边问什么,她都没有丝毫反应。
  陈凉进去之前,找了护士问了情况,小护士自然认出陈凉,简单几句概括了情况。
  “她几乎没有求生意识,被推出来时还问了我们一句,为什么要救她……”
  陈凉点点头,“辛苦你们了,谢谢。帮我找个护工来,还有,替病人保密好吗?”
  “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我懂的。”
  “对了,陈医生,她……”小护士的表情有些纠结,“她小腹上有一条蚯蚓长度的疤痕,看疤痕的愈合程度大概有两三个月。”
  “你是说……”陈凉愕然。
  “对,她应该刚生完孩子不久。”
  陈凉推开病房门站在白霜的病床前,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寻死的初中同学。
  倒是白霜看见是她,突然笑了笑,声音虚弱道,“又见面了。”
  陈凉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我帮你叫了个护工。”
  “谢谢。”白霜接过,放在手心暖着,眼睛垂着,直勾勾看手心里的一次性纸杯。
  空气安静了数秒。
  陈凉问,“因为家里?”
  良久,得到一句轻如蚊蚋的声音,“嗯。”
  任谁摊上那样的家庭都得疯吧,白霜居然还能忍到现在,换做是她,陈凉肯定早就离家出走,和父母断绝子女关系。
  那样的家,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