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来得太快
  听陈铭这么一说,我有点懵。
  “你说什么?你要我帮忙?我能帮你什么忙?”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事实上,我在想的是,我跟他压根不熟,在之前他还怂恿胡梓豪,让他杀了我灭口,这会儿怎么突然找我帮忙?
  “到了你就知道了。”陈铭没有废话,启动了车子,从胡梓豪的身边绕过,驶出了车库。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了下来,眼前是一个私人医院。
  医院的门已经关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陈铭拉着我下来,用钥匙开了门,顺手拿了一件白大褂穿上,带着我往里面走。
  “你,你带我到医院来干什么?你怎么会有医院的钥匙?”我不知道陈铭到底有什么目的,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一边观察周围一边跟他搭话。
  陈铭头也不抬淡淡的回答:“这是我跟别人合开的医院,你说我为什么会有钥匙?”
  我看到他白大褂上的妇产科字样,心中疑惑更深了,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认识刘倩吗?”
  “当然,我是她的主治医生。”陈铭带着我来到医院最里面的一个单独病房,顺嘴回了我一句。
  “那,那你是不是也认识王芬芬和张莉?”
  “是,她们的产检都是在我这做的。”陈铭平静的回答。
  我脑子里面断了的一条线路好像一下子联通了起来。
  对了对了!我记得刘倩当时的亲子鉴定就是找一个陈医生做的,原来这个陈医生就是陈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因为刘倩是在跟陈铭打完电话,准备去取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电梯意外坠落出了事故,所以这份鉴定结果刘倩并没有拿到。
  而陈铭得知了刘倩的事,财迷心窍,就用那份亲子鉴定证书去找胡梓豪索要封口费。
  他们见面的地点应该就在桃花苑小区,而他们交易的过程刚好被当晚赶去抢独家的孔平拍到了。
  这种丑闻一旦曝光,不光对胡梓豪个人的形象有很大影响,就连他父母的公司也会受到打击。
  所以,为了不让这份报道流出去,情急之下的胡梓豪才撞死了孔平,拿走了他随身的照相机。
  而这一幕,又好巧不巧的被坐在车里休息的陈铭看见了,所以才有了后来陈铭到酒吧找胡梓豪再要一笔封口费的经过。
  看来这个陈铭不但医德败坏,人品也真不怎么样,他是掉进钱眼里了吗?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事来索要封口费。
  我已经考虑好了,待会儿不管他让我帮什么忙,我都不会遂了他的心愿。
  我想着想着有些走神,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陈铭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我,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一般。
  “你是不是在想,我看起来也不缺钱的样子,为什么会去找胡梓豪那种人渣要封口费?”
  我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原来你还知道胡梓豪是个人渣啊!难得,难得!”
  陈铭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当然听得出我是在故意讽刺他。
  不过,他反应平平,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自嘲一般道:“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说完,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面放着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女人,在女人的手腕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导管仪器,维持着微弱的脉搏和呼吸。
  “进来吧。”陈铭见我站在门口发愣,拉了我一把,顺手把门关上,然后还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他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防备,一点也不担心我会突然逃跑一样。
  我看着病床上那个陷入昏迷当中的干瘦女人,不由得问了一句:“这,这是谁啊?”
  陈铭道:“我老婆。”
  我不免有些唏嘘,皱了皱眉问:“她这是,怎么了?”
  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知觉,全靠仪器在艰难的维持最后一丝生机,几乎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陈铭苦涩的笑了笑道:“脑死亡。”
  说白了,就是植物人。
  我没想到陈铭看着那么精明算计的一个人,竟然有一个植物人老婆。
  趁着我发愣的时候,他倒了一盆温水,拿起棉巾拧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托起女人的手,轻轻擦拭她的皮肤……
  所有的动作轻柔娴熟,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陈铭能把植物人老婆照顾得这么无微不至,他眼里的温柔和深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我对陈铭的看法一下子改观了不少。
  “别站着,坐啊。”陈铭见我杵在那跟个电线杆似得,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对我道,“我擦完还有一会儿,你先等一下。”
  “好,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他的动作,顺从的搬着凳子坐到边上。
  顿了顿,嗫嚅了一下:“她这样多久了?你那么需要钱,是不是因为她?”
  陈铭手指没有停顿,语气温和道:“一年半还是两年,太久,记不清了。为了拽住她这口气,我确实很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心里沉甸甸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陈铭之前用刘倩留下的亲子鉴定证书来威胁胡梓豪确实不厚道,不管是站在道德高度还是法律的层面,我都可以站出来指责他。
  可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个女人,我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生活真的把一个人逼到了绝望的境地,换个身份换个处境,或许我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事情。
  但陈铭即便做了看起来并不光彩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还是显得那么的坦荡。
  我自嘲的笑了笑,想起前不久我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不会真心实意的帮他的忙,而此时此刻,就算陈铭不说,我都想做点什么来帮助他。
  这打脸也来的太快了一些。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有点介怀,忍不住问陈铭:“刚才在胡梓豪的车库,你怂恿他杀我,是真心的吗?”
  我本以为在有求于我的情况下,陈铭多少会委婉一些,没想到他想也不想就点头:“是啊,借刀杀人嘛!当时的场合,你确实是个麻烦,除了借胡梓豪的刀,我还能用谁?总不能让我亲自出手吧?”
  “我是个医生,我的手是用来捏手术刀的,不是用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