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样下作
  嗵。
  哗啦啦。
  窗户玻璃,有一块碎了。
  远峰吓了一跳。
  他刚用冷水擦了身子,换上睡衣,靠到床头,拿起一本书。
  没看上两行,就有了窗户玻璃破碎的响声。
  窗户玻璃,好好地,怎么会碎?
  有人砸的。
  从窗户碎的裂纹上判断,这是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块。
  这个判断,依据的不是经验,是一幅电影里的图像。
  记得有一部电影里,窗户也是被砸了,砸窗户的演员手上,当时拿的就是小块小石头,小孩拳头大小。当时,电影屏幕上显现的窗户破碎程度,同眼下的一样。
  远峰摇头,脸上滑过无奈的一笑,冷笑。
  显然,是有人对他憎恨,才出此下策。
  明的,肯定不占理,只能这样下作。
  简单的在脑子里捋了一下,不能判断出,这是哪个干的。
  要是说起来,远峰这次的回归,重新执掌管委会,得罪的人,还真的不少。
  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没一个人,敢于同他面对面较量。
  刚才拿起的书,看不成了。
  远峰回到铺上躺着,双手成了枕头托在脑后。他开始想问题。
  这事,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会在第一时间,和朋友们分享一下。
  虽然,不是喜悦。
  一个遭遇,也是可以分享的。
  要是年轻时,这时,一个电话打过去,会有人过来,甚至,几个要好的朋友,会带了酒过来,给他压惊。
  那这个夜晚,就不是他一个人了。大家热热闹闹,可以喝酒喝到天亮。
  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
  这让他又想起,在和晓华恋爱的那段日子里。
  他遭遇了人生中最不明亮的时光。一场很普通的恋爱,却被塞进许多世俗的东西。
  身份啦,
  门当户对啦......
  那个夜晚,晓华和他冒着很大的风险见面。迟根本和桂成宪竟然在不告知的情况下,尾随着保护晓华。
  那可不是远峰的安排,是两个兄弟自发的。
  那个时候,年轻人的友情是那样的纯洁,似乎就不懂得掺杂什么别的东西。
  迟根本还在这里,已经成了远安合资的总裁。
  不知道是迟根本的地位变了,还是远峰的地位让迟根本不太敢多说话了。
  总之,远峰有感觉,迟根本尽量避开和他的正面接触。
  怕什么呢?
  远峰揣摸不透。
  这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
  桂成宪呢?
  自从桂成宪调离远程公司后,似乎再没有联系过。
  远峰想到桂成宪,很想在这个时候,打一个电话过去。
  可是,竟然没有桂成宪的联系方式。
  远峰这才发现,到了这个年龄上,这样的事情,居然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
  家人,也不可以了。
  这半夜里,打电话跟兄弟说,跟妹妹说。都已经不妥了。即使告诉他们,也只是一个远距离的安慰。
  打电话给柏坚强,或司马勇强,或是迟根本。似乎也不行了。
  现在,这几个人见面,见面说事,叫法上都带上职务的。
  “柏总......”
  “迟总......”
  “远主任......”
  他们几个,已经不是从前,见面可以给对方一个随随便便的拳头。
  即使偶尔聚到一块喝几杯,也不是从前那样豪爽。拘谨比随意多。
  彼此,已经客气有余。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一旦当上了所谓的干部,所谓的官,就都这样冷漠了吗?
  越是往这方面想,远峰就越发有了孤独感。他的心里,起来一种近似于空荡荡的感觉。
  难怪说,高处不胜寒。
  他现在的位置,还不算高处吧。
  真不敢想象,继续这样下去,今后,会不会还有一个朋友。
  捋了一遍,似乎已经没有朋友了。
  如果说还有,大家口头上说的,还有几个......
  困了。
  不想这些糟心的事了。
  他拽了电灯开头线,关了灯。
  后半夜,又碎了一块窗户玻璃。
  这是较上劲了。
  远峰哧溜地从铺上滑到地面上,赤脚,伸手提了一张长板凳。
  他这个样子,要是有人敢把整扇窗户推倒,他就把这张长板凳扔过去,砸死那个狗日的。
  远峰的等待,没有回应。
  窗户外面,黑洞洞地。
  村子里的人,全都睡着了。
  就是狗,也进入了深度睡眠。要不然,怎么没有听到狗叫声。
  这个村子里,有几条狗。
  其中一条,曾经对着远峰叫过。
  估计,扔上这一块石头后,那个人可能像兔子一样,跑了。
  这可是后半夜。人,一旦在这个时候醒来,很难再睡着。
  这可不是一般的醒来,是惊醒,是惊吓中醒来。
  远峰拿起手机,打算报警。
  按了一个键后,他把手机放下了。
  算了吧。这个时候,把警署值班的人闹醒,不厚道。
  遇上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亮再说吧。
  吃了早饭,上班时间,他先给宫得秉打了电话,说过一会去办公室。
  宫得秉现在既是管委会的常务副主任,又兼着办公室主任。
  张一凡辞职后,暂时由宫得秉兼任办公室主任。
  给宫得秉打了电话后,远峰这才打了电话报警。
  他现在不能去管委会,就是要等警署的人来到。
  一辆警车开进这个村子,引起一些人的围观。
  村子里出事了吗?
  “哪家给偷了?”
  “不清楚。不应该啊。现在的日子,好过了。没必要再偷吧。”
  “是狗,改不了吃屎。偷惯了,那手,痒痒。”
  “你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吗?”
  “去。”
  “要不,你怎么知道这么细。手痒痒,你都知道。”
  辖区警署来的两个人,看了现场,录了远峰的口述,对着窗户,拍了照片。
  然后......
  就是这个然后,让远峰来了兴趣。
  他曾经看过一部侦探小说,说破案高手,可以根据一块石头砸向窗户站的位置,就能判断出,这个人身高,年龄,甚至爱好。
  这可神奇了。
  然而,远峰在现场观看发现,来的这两个人,没有这种本事。
  他们只是到窗户前去看了看,什么话也没有说。
  远峰很想就这个事,来印证那本小说上描述的,是不是真实。
  结果,不能成为参照。
  临走的时候,警署的人说,可以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