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骈如洗
  出生在白云湖的鱼游花在宵微楼遇到了同乡,当时的鱼游花身上只有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在当时也就是一张烧饼的钱。同乡名叫是非海,鱼游花非常客套的上前打招呼,是非海并没有拒绝与他同行,只是两人的脾气大有不同,虽说是同乡,但也有了生疏。是非海问鱼游花,身上只有一张烧饼的钱,你还敢去宵微楼。鱼游花笑着回答:“到了那里定会有人替我付钱。”
  是非海不解的问:“难道你与那宵微楼的老板娘有一腿。”
  鱼游花说:“我是宵微楼的合伙人,我在她那里总共花了不下五百万两呢。”
  是非海说:“说出来谁信呀,还五百万两呢,等下你身上连剩下的五两银子都没有,看来是要饿着肚子去宵微楼了,唉,丑话先说前头,我可没有准备给你买烧饼的钱。”
  是非海翘着嘴,鱼游花尴尬地说:“你看,这天色也暗下来了,你就真的忍心让我饿着肚子,好歹也是同乡吗,要不我先借你的,到了宵微楼,我连本带利一并还你就是了。”
  是非海说:“谁稀罕你的连本带利呀,我只是不想与你有瓜葛而已,你没听说过吗,钱不可外露,这说明什么呢,这世上呀,有坏人。”
  鱼游花说:“坏人,哪呢,这朗朗乾坤,大白天下的天子脚下,谁敢做坏人呀,要是有,也被我白云湖出来的一朵花,给打趴下了,你就放一万个心在我这里吧。”
  是非海说:“不是我信不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鱼游花说:“得了吧,你个小心眼,一张烧饼,你都要叫个半天,估计呀,你身上也只有一张烧饼的钱了,被我猜中了吧。”
  是非海不服气的说:“我堂堂路土也的大师哥,只要我一声吼,多少的烧饼都会从天而降,还怕少你的一张烧饼,别说是烧饼,就算是天上的烤鸭,地上的凤爪,河里的大母牛,树上的偷桃猴,一并给你压着桌上拼着摆。”
  鱼游花听着这些话,心里有底了,这小子全身上下没个正经,一脸的土豪样,肚子里全是墨水,连张烧饼钱都不肯,居然还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又是河里游了树上走的,还以为你是五阿哥富家公子出来的烧钱主呢。当然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了,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这是非海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样,肚子里的蛔虫他都能数一数,要是再给他一根牙签棒,估计又是一个哪吒三太子,下凡来大闹龙宫了。
  是非海果然不懂不忙的捡起一根树梢,做了牙签,那老粗的一根枯头木,就这样往嘴里塞,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的就挑出一大坨过夜肉来,还带着血,这血呀,应该是前天上火了,还没下咽呢,手上那么一放,肉变成了一张夹肉烧饼,气壮着胆,弯着腰说:“老乡,你看这烧饼行不,够你挺着去宵微楼了。”
  鱼游花当时就炸开了锅,非要借那五两银子来买烧饼,从裤腰带上取下一枚玉柚子说:“老乡,你看这柚子值不值五十两。”
  是非海想都没想,接过玉柚子,仔细的瞧了起来,手上那么一颠,腰上一戴,还真成了。立马从层层包裹的包袱里拿出五两碎银子说:“呐,我只能借你这些呀,到了宵微楼,记得赊账呀。”
  鱼游花接过五两银子,藏进鞋子里,两人分道扬镳了,虽说都是有钱的主,怎么就这么扣门呢,连买烧饼的钱都得借着花,这天气还真是奇了怪了。这里面呀,其实是有故事的,当时的天子为了讨好老百姓,把钱都印成了纸,能用的上银子的,那才算是真正有钱的主,别说小小的一张烧饼,这里面可大有来头呢。
  烧饼是什么,烧饼是粮食呀,粮食怎么能用银子来兑换呀,那必须得用牛马羊猪一类或者五谷杂粮一类或者豆面丝条一类的才能进行交换,交换是什么,是间接的,交换完之后,还得把交换的物品,再直接换成烧饼,这一来一去,来来又去去的,可把人给整糊弄了。当时的天子想了个办法,就是干脆把交换和直接换,演变成了借,让你们去借钱,这样借来的东西都写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借条,这借条与借条之间,就成为了一种新的流通方式,这太子呀,太聪明了,把借条的流通,用在了纸币上,一下子就推广出去了,比那街头叫卖,商店招牌,好使多了。借条货币的流通,算是到了一个高潮,另外的一个高潮,就是层层叠叠的机构,在机构里必须要有相关的人员,例如官府,衙门,道亭一类的机构也就这样诞生了,别小看这机构,机构里全都是辨别真伪借条的高手,有些借条上还得盖上相应的印章又或者签上自己的大名,这借条才算是合格的借条。
  当然,鱼游花的这张借条上,没有印章,也没有大名,只有一个手印,那这手印的造假率和辨别率也太难了,怎么能当一回事呢,所以,鱼游花这借来的五两银子其实也别算个数,就是虽有纸上之约,但是不能算是个借条,只能当个口信纸一类的来往信件使用,就算到了相应的机构,也很难得到认可,当然了,如果有人证的,或者两者口吻一致的调查下,这些不能生效的借条,或许哪一天又能再次使用,不过那个时候,借条可就拥有了过期无效和不能流通借条的危险,所以呀,是非海这一招用借条来充当钱财的举止,大大的体现着他当时对社会对货币制度的了解,至于那五两银子的本金,又得水出大海,有去无回的颠沛流离了。
  宵微楼里坐着老板娘,鱼游花进门大喊一声:“我的亲姐姐。”
  两旁的宾客回过头来目瞪口呆,见鱼游花身上扛着一只大老虎,叫唤着刀瓜厨给红烧,清蒸和油炸。老板娘太拿情漱了一下口水,轻轻的倒进花盆里,起立身后披着长长的尾裙,还有一群爱慕追随者紧跟其后,只见太拿情拿着一双筷子,在大老虎的头上扎了几枝后笑着说:“这只大老虎有十岁了。”
  鱼游花恭迎着说:“可不是吗,我打它的时候,山洞里还出现了六只小老虎,二只大老虎,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到了这一只,特意送你这来,孝敬您拿情姐了。”
  太拿情轻轻的一呵,笑眯眯的扭动着腰丝,身上的佩件更是婀娜多姿,风华万千的脚下,一只绣花鞋飞将而出,掉进一旁客人的酒桌上,那客人扫眼过来,弯腰挺耳地说:“拿情姐,这是何意呀。”
  太拿情说:“我的绣花鞋呢,把它扔进我的厨房,今个,我要亲自下厨,给各位尝尝我太式一脉的拿手情操,红烧豆腐瓜煮大老虎。”
  见那三个客人,抢起绣花鞋来,你一腿我一脚的踉趴进了厨房,随后太拿情穿好了一身下厨的衣服,戴好了手帽,准备大显身手了。厨房门外站满了客人,一个个的人头填满了整个厨房门口,门槛都踏出一个深坑来。鱼游花踩着他们的人头,飞跃而进厨房,拿着太拿情的衣裙说:“拿情姐,我给你端盘子。”
  太拿情无情理会,继续忙碌着手上的绝活,只见一只大西瓜飞将出去,在空中悬转了三个圈,落在菜板上,接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把大西瓜的皮去了一个干净,吐出了一把西瓜子,用西瓜子做底料,滴入少许的花生油,炒了起来,冒出的清烟被门外的一群痴心汗,吸进了鼻子里,冒出粒粒豆大的眼滴子,有些还是练过童子功的,太拿情说:“花儿,去把那眼泪给我拿来。”
  鱼游花迅速的接过眼泪,放进太拿情的菜盘里,只见一颗颗炸开了锅的西瓜子,摆出了一个花形,还有一条小鱼儿冒着气泡往上窜,接着就是豆腐的烹调了,太拿情的手指牙缝里藏着什么,在豆腐上来来回回的摸擦,居然冒出蓝色的火焰,在星火中把豆腐进行了一次升温和降温,升温是留有干冰的热熔器里,放入十克左右的冰块,放了将近二十分钟,豆腐拿出之后居然出现了结晶,然后把西瓜汁倒在豆腐上,放进冰柜里。
  太拿情冒出一滴大大朱滤水来,鱼游花帮忙拭去,那只大老虎在厨手们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去皮去骨,先是两只前爪丢进了大水热锅里煮,煮熟之后,又是两只后爪扔进大水势锅煮,直到把整只老虎肉都煮熟之后,这时,门面上有人溜话进来,搞了半天,还不是水煮肉吗。太拿情扫眼过去,丢进来了一双臭袜子,鱼游花捂着鼻子说:“拿情姐,这是什么呀,水煮肉里还要放草药不成。”
  把臭袜子趴开,倒出一些粉末来,涂在水煮肉的表面,水煮肉居然膨胀起来,像极了菜场上的爆米花,这时候的升降豆腐也做好了,一起放在菜盘里打底,把煮好上料的水煮老虎肉,一起倒进大锅里,大锅里是已经准备好了的调料,有芹菜、香菜、萝卜、玉米、木坼子、枸杞子、当归、黄莲、胖大海、黑木耳,接着就是放进前天进货的干柴用猛火,烧他个七七四十九个小时,门口那些痴汉问了:“拿情姐,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呀。”
  拿情姐扯下围裙说:“后悔没下手的张果老。”
  痴汉又问:“要是按现在这样的速度烧下去,岂不是要等到明天才有的吃吗。”
  拿情姐说:“不是的,马上就好了,七七四十九个小时,到我这里,也就一会儿功夫。”
  痴汉又问:“一会儿功夫是多长时间呀。”
  拿情姐说:“一两个小时吧。我们先到外面去透透气,等下就能大饱口福了。”
  过了两个时辰,一堆老虎肉上桌了,那些上串下撰的文人墨客都闻到了这个香,大老远的门外逅着,还以为是嫦娥下凡又来市集叫卖,个个排起了灯笼长队,有些还是从乌鲁木来的,太拿情分起肉来一点也不含乎,老虎肉算是分没了,还剩一些豆腐和西瓜子没人要,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位手上举着大鼎的壮大汉,壮大汉笑着说:“老板娘,这些豆腐和西瓜子,我全要了,你出个价吧。”
  太拿情亲切的说:“我宵微楼做买卖从来不坑人,肉是肉价,菜是菜价,这豆腐和西瓜子都是一个价,就收你五两银子吧。”
  壮大汉说:“老板娘能写借条吗。”
  太拿情张大了嘴巴说:“不行。”
  壮大汉吃力的单手举着大鼎,右手从裤腰带里掏出三两银子说:“老板娘,我就这么多了,你看就五舍三进吧。”
  鱼游花从一旁经过说:“就给你进三了,看你这鼎举的也够累的,剩下的我给你付了。”
  太拿情扫眼看向鱼游花悄悄地说:“你哪来的银子呀,算上这只大老虎,你还欠我五百两呢。”
  鱼游花说:“改天再去山上打老虎,会还你的。”
  拿情姐递上豆腐西瓜子和汤汁笑着说:“客人慢走,有空常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