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境
  大周立国之初,武重于文,乃至到了现在,武将的话语权依旧很重。但是随着国家太平江山稳固,文臣的事权自然而然就变得重要。像是圣旨这一部分,合规的圣旨应该是通过中书省,由首相等人附属,或廷寄或明发,才是真正意义上,完整有效的旨意。以不可告人的方式传达的密旨,确实存在着某种程序上的瑕疵,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法证伪。
  谁也没法确定,这道圣旨到底是出自帝王之手,还是出自某个秉笔太监。毕竟皇帝的印玺和笔,都掌握在宦官手中。没有外朝的确认手续,太监完全可能自己书写一道圣旨,以皇帝的名义下发,即便是皇帝本人,都很难辩诬。
  是以为了保证皇帝不成为一部分人控制的工具,大周的文臣在获得了权力之后,就格外在意圣旨的手续合规。一切不合规的圣旨,都会被他们抵制。冯素贞此时的言论不算是大逆不道,而是标准的文臣操作。
  袁不破并没理会冯素贞,而是从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李白衣。身形电转之间,人如同闪电一般向李白衣扑去。
  大周的武林中,宗师之间很少发生正面冲突。毕竟武道修行艰难,到了宗师这个境界,不知要花费多少努力,付出多少代价,又要有多少机缘才能成功。所以到了这个地步的高手,也就都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和名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便跟同级别的人物发生实战。再者能修行到宗师地步,自身的境界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大家也不需要非得动手,只要口头过招,或是演示动作,便大概能分出高下。
  袁不破的修为还不算宗师,可是他的战斗力却已经不输给真正的宗师。毕竟宗师不是都重于实战,大家的境界领悟不同,实战能力高低有差。而袁不破则是单纯的战阵积累,单纯以杀人为判断标准,他确实拥有了和宗师一较短长的资格。
  当然,李白衣同样不是庸手。她的修为得自于白衣教传承典籍,因缘际会,修成千人千面。这种功法对于修行者而言,属于九死一生,搞不好自己就要先死掉。在走火入魔期间,她杀人无数,也经历了大量战阵,一身武功从实战和格杀的角度看,丝毫不逊色于百战沙场的名将老兵。是以对上袁不破这种战阵打法并不怯阵,以攻对攻,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公孙鸿的武艺原本和李白衣不相上下,可是自从李白衣突破到宗师地步后,她就远远不及,此时根本上不去手。只能在旁提醒道:“白衣小心!他是想借这种打法,让你真气走岔,再次入魔。”
  李白衣一阵大笑,双臂以极快的速度挥动,竟如观音千手法相现行。袁不破则是以最为普通的长拳硬接硬架,一路大周军人几乎人人会使的长拳,在袁不破手中爆发出的威能,丝毫不逊色于成名高手的顶尖武技。
  “哈哈,想让我走火?怕是难了。虽然柳长安不在,可他临走时的贡献,让我根本不用担心走火的问题。我倒要看看,袁不破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柳长安一直以来就是李白衣的拘束器,每当她的功力面临不受控制时,柳长安就适当地取走一部分,让她可以不用爆发。可是这次出发前,柳长安终于决定,不再用这种控制的方法,而是一次解决了李白衣的难题。打通了她始终难以彻底贯通的经脉,让她实现了内部的自我圆满。不管功力积蓄到何等地步,都不用担心走火,宗师境界也算是彻底稳固。
  这样的方式其实是失去了对李白衣的控制。毕竟之前就是靠柳长安对于她个人的控制,保证李白衣不失控。柳长安这么一来,等于是打开了关押猛虎的笼子,后果谁也难以预估。
  可是柳长安也有自己的想法,便是李白衣的性格。
  她不是个喜欢被人控制的性子,随着她力量越来越强,对于控制的反感就越来越重。如果真把她逼急了,拼着同归于尽也要闹事反倒是不好。索性,他用这种方式,赌一次李白衣对于情义的重视。至少对于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她会知恩图报,至于对于大周如何……随他去吧。
  自从那份圣旨到来,柳长安对于大周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只要保护住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便已经足够。所以此时的李白衣算是完全形态,对上袁不破这个准宗师,信心十足。
  真正令人担心的,还是冯素贞。
  安定邦冷声道:“公孙鸿、雄捕头。你们两个的身手我听说过,都很能打是吧?我今天也带了我手下最能打的人来,大家可以比一比。”
  他身边八名侍卫里,两人抢步而出。他们进入县衙时,都已经解下随身佩刀,此时也并没拿兵器。一人朝公孙鸿道:“王虎臣请教。我是战阵功夫,比不得九尾狐高明。但是你要想赢我,怕也不容易。”
  另一人则看向雄霓,周身骨节则发出劈里啪啦的爆响,整个人的身高,随之暴涨了将近一尺。“我,孟虎臣。不读书,不识字,不会带兵。只是有力气而已。所以我找女人的原则也就是一条,有力气!听说你的力气很大,我要把你抓回去当老婆!”
  雄霓并没发作,而是举起了亮银盘龙棍,做了个迎敌的姿态。她此时难得的冷静,知道不是发火的时候。
  史敬思此时道:“我们还有六个人,不知道驸马爷身边还有多少人?你的人比我多,但是可惜都进不来。而且我们的军队,很快就会开始进攻,你们的部队只会去阻挡我们的士兵,他们不会来救你了。”
  冯素贞面无表情。虽然她知道对方说得都是事实,但是她也知道,此时示弱毫无意义。她冷静地面对安定邦:“你这样是想谋反?”
  “不,我从不想谋反,只想要个公道。至于公道之后怎样,我不在乎!孩儿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