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吗?
  濮阳瑄顺着他的手望向院子里,那些个伙计还在忙碌着,将大大小小的酱缸搬到仓库里,那里面比较阴凉,再放上冰块一类的,可以让酱料保存的时间更长一些。
  “崔叔?”姓钱的又提高声音喊道。
  “啊?”濮阳瑄回过神,从酱缸上收回视线,笑道:“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那就快来尝尝吧。”姓钱的热情的招呼道:“说不定咱们刚在这儿落脚,就能开张了,会意味着将来的生意也红红火火的!”
  濮阳瑄笑道:“如此的话,我怎么也要买一点,让钱老板开张大吉,生意红火。”
  “哎呀呀,我是不是太强求人了?”姓钱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摆手道:“若是酱料不对崔叔的口味,也不必勉强的。”
  两人说话间,姓钱的将濮阳瑄带到两辆马车之间。
  地方有些狭小,两头都有伙计在忙着搬酱缸或是绸缎,可以说将两人包围住了。
  “拿干净的碟子和勺子来。”姓钱的吩咐道。
  立刻有人取了来,送到自家东家手里,又揭开一口小酱缸上的封布。
  姓钱的用勺子挖了一点酱料,放在盘子里,递到濮阳瑄面前,“这是豆酱,崔叔尝尝看?我们还有肉酱、米酱呢。”
  “好。”濮阳瑄慢慢的低下头去,还未靠近勺子,就闻到一丝略刺鼻的气味,瞬间令他的鼻子有种被割裂般的疼痛。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又略略的闻了一下。
  没有刺鼻的气味了,只有豆酱的酯香,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他的错觉。
  “崔叔,怎么了?”姓钱的又出声。
  濮阳瑄若无其事的抿了一点豆酱,豆子浓厚的香味弥漫在嘴巴里,没有一丝丝的杂味,十分醇厚。
  “味道如何?”姓钱的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濮阳瑄点头夸赞道:“味道不错,不知是用何种方法,制出如此美味的酱料的?”
  “这酱料啊,从挑选豆子,到晾晒……”姓钱的掰着手指头,头头是道的说起来。
  濮阳瑄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
  姓钱的对酱料的制作十分熟悉。
  “崔叔,要不……”介绍完了,姓钱的指了指酱缸。
  “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寿州了。”濮阳瑄道:“不过可以买一些这几天做饭,或是回去路上吃吃。这么好的酱料,我怎么能不捧场呢?”
  姓钱的一听,立马亲自去挑选了几只小瓶子装的酱料,包在纸盒子里,送到濮阳瑄的面前,“原先啊,这一瓶酱料至少十五文钱,可是崔叔是我的头一位客人,给您便宜价格,十二文一瓶。”
  “多谢钱老板了。”濮阳瑄装作掏钱,结果碰到了衣服,才似乎才发现自己穿着里衣就出来了,不好意思的向姓钱的笑笑,“我出来散步的,身上没带钱。”
  “那就明天白天再给吧。”姓钱的十分爽快。
  濮阳瑄道:“我们今日才头一回相见,钱老板如此信任我吗?”
  “虽说才认识,可是看崔叔是爽快人,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相信崔叔是守信用的人。”
  “那么,明日巳时见,可好?”
  “好。”
  “那么,明日再见了。”濮阳瑄抱紧酱料盒子,对姓钱的点点头,往院门口走去。
  “我送送您,崔叔。”姓钱的快步跟上来,送濮阳瑄到了门口。
  濮阳瑄道:“你们早些休息吧,时候都不早了。”他打了个哈欠,“说了会儿话,我都困了。”
  “这就歇下了。”姓钱的点点头。
  濮阳瑄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刚要推开门,先侧头望去。
  姓钱的十分热情的向他挥挥手。
  濮阳瑄也挥挥手,这才进了院子。
  他们两个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他望了一眼院墙,大步走向厢房。
  开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阿瑄?”
  很快,薛瑾仪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濮阳瑄抱着酱料盒子,来到床边,看到薛瑾仪靠在床头,一双明亮水润的杏眼盛满了温柔的月华,正注视着自己呢。
  “那两个人被关在地窖了吗?”他问道。
  薛瑾仪点头,“是的,牢牢的绑在地窖里,眼睛也已经蒙上了,嘴巴也封着。”她的视线落在濮阳瑄抱着的盒子上,“你怎么才回来,这又是什么?”
  濮阳瑄将遇见姓钱的一行人的事说给薛瑾仪听,“……酱料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古怪,你闻一下看看?”
  “好。”薛瑾仪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瓶子,闭上眼睛一一的闻过去,然后琢磨着其中的滋味。
  等到她睁开了眼,濮阳瑄问道:“如何?”
  薛瑾仪道:“都是挺不错的酱料,我没闻到有什么不对,怎么了吗?”
  濮阳瑄道:“我起初去闻的时候,有种刺鼻的味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老毛病犯了。”
  提到老毛病,他的语气十分轻快,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薛瑾仪立刻紧张起来,先是将酱料又闻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异常的味道后,拉住濮阳瑄的手,关切的问道:“是不是近来太过操劳导致的?”
  濮阳瑄微笑道:“阿瑾放心,只要吃吃药就没事的。”
  “你啊……”薛瑾仪轻抚着他的脸颊,“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确实没有忧愁烦恼嘛。”濮阳瑄笑着握住她的手,“你看我好好的呢。那么,酱料确实没有异样的话,姓钱的那帮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的重心继续放在如何安然无恙的进出瘴气山谷。”
  薛瑾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日,竹大夫那边应该会有些消息了吧?”
  “或许会有的。”濮阳瑄转身去重新洗漱,然后回到床上,将薛瑾仪拉进自己的怀里,“睡吧,再不睡,天可要亮了。”
  薛瑾仪笑着窝在濮阳瑄的怀中,闭上眼睛,“那几瓶酱料的味道确实不错,我都已经想到用这些酱料做什么菜了……”
  濮阳瑄听着妻子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最后只剩清浅的呼吸声,勾起唇角,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