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川的如意算盘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拳头硬就是最大的道理。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我目前有着姜家女婿的背景,但县官不如现管,所以赵靖川的面子我必须得给,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左右一位县委书记的意志,而且能够让县长通过我这个干弟弟才能曲线救国,足见陈铜雀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然而就算我再心不甘情不愿,第二天我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陈铜雀,等简单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我苦笑道:“大哥,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个李东海居然能请得动赵县长出面,不过我当时也说了,我只是负责传话,你要是觉得不行,大可以不用理会他们。”
  “无妨,只要能够保证施工质量,其实现在开土动工也无所谓。”
  陈铜雀淡淡的摆了摆手,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赵靖川我也见过几回,的确是个人物,不说别的,老祖宗那套中庸之道玩的就很炉火纯青,这种人我也不愿意得罪,但也不能让他觉得我太好说话,常思,你回去转告一声,就说半个月之后,李东海的工程队就可以进驻施工现场了。”
  “行,那我回去就跟他说一声。”
  我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心里明白,与其说陈铜雀是给赵靖川面子,还不如说是为了我才选择妥协,一位县长在旁人眼里也许是老大的一个官了,但在这位省城大老板那里还真不算个人物,如果不是怕赵靖川给我穿小鞋,我估计陈铜雀未必会答应这样一个近乎于无礼的要求。
  要知道陈铜雀在四海矿业这个项目上可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当然这也和我当初提出的出口创汇那个想法有关,可以说到了他这个层次,如果只是一般的买卖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真要是赚到了外国人的钱,不仅能让他在省城商界更上一层楼,最关键的是能提高他在某些领导心目中的地位,陈铜雀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实际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恐怕没人比他更明白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
  正因为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在黄少风的建议之下,陈铜雀才把这条运输要道的设计标准提高到能够承运大型集装箱火车的程度,毕竟要想出口就得走港口海运,按照黄少风这位留美高材生的说法,国际贸易的订单可不像国内做买卖那样轻松,根本就不存在宽限几天的说法,一旦不能按时交货的话,那么所要面临的后果就非常严重,除了失去信誉以外,那笔数目庞大的违约金就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所以即便是修路这种看似不相关的细节也必须考虑在内,不管怎么说,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要好,为此在修路这个项目上,其实陈铜雀也承担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资金。
  “常思,其实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是提前施工,无论是李东海还是赵靖川,他们俩谁都不敢跟我耍什么猫腻。”
  似乎是看出了我心怀愧疚,陈铜雀缓缓开口道:“而你就不一样,说句不中听的话,别看你目前在湘云县根深蒂固,但你毕竟还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党委书记,也许在坎杖子那一亩三分地上可以说一不二,但到了县城,像这些手握实权的封疆大吏你根本就得罪不起,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便是有姜家给你撑腰,那也拦不住他们暗地里给你使绊子,实际上以他们的手腕和城府,多的是让你比吃了苍蝇都难受还哑口无言的手段,所以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既然我认了你当干弟弟,那么尽到一个当大哥的责任就是理所当然。”
  “大哥,我知道了,我会掌握好分寸。”
  我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就像陈铜雀所说的,赵靖川我的确是得罪不起,要知道即便是崔哲这样身世显赫的人物,蔡公民都敢顶着压力袒护我,这并非是他不怕得罪这位崔家大少,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手段让崔哲哑口无言。
  能够在蔡公民和周泽明的斗争中左右逢源明哲保身,进而又更上一层楼从县委副书记爬到了县长这个位置,赵靖川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所以单论手段的话,我估计他即便是和蔡公民这只老狐狸相比也不遑多让,我几乎可以肯定,赵靖川在坎杖子修路这个项目上肯定是存在着巨大的利益,陈铜雀这种方方面面都碾压的人物他自然是不敢得罪,但如果事情没有办成的话,我大概就会成了被迁怒的对象,也许在常人看来这毫无道理,但在官场这种地方,其实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言。
  你挡了我的财路,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亲近的人却因为你受了无妄之灾,这就是我对你不给我面子的报复。
  对于当权者来说,这是一个极其荒谬可笑的混蛋逻辑,就好比当初周泽明倒台以后,那些和他走得非常近的人之所以下场都很凄惨,这并非是蔡公民不肯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恨屋及乌这么简单。
  “你明白就好。”
  陈铜雀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他轻声问道:“我听你刚才说,初成章和赵靖川现在走得很近?”
  “就眼下来看的确是如此。”
  我点点头,有些凝重道:“依我看来,赵靖川大概是不想再继续安分守己了,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向我透露他和初成章的关系。”
  陈铜雀微微一笑,道:“说说你的看法。”
  “以蔡书记这个年纪,即便他成功连任了县委书记,但最多还有四年就会面临着退休,假如赵县长想接任这个位置,那就必须拿得出让人信服的政绩,否则的话,等待他的就是从市里空降的新人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即便是新任县委书记没有干满一届就面临重大的人事调整,赵县长少说也得再被压一到两年。”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到了赵县长这个级别,别说一到两年,就是一两个月甚至是一两天都有可能耽误他的政治前途,这眼下还剩三年多一点的时间,蔡书记却一如既往的强势,大权在手一把抓,我看赵县长这是坐不住了,毕竟机遇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要想在三年内拿出让市领导瞩目的政绩谈何容易。”
  “粮草未动兵马先行,所以,他就把目光瞄准了你。”
  陈铜雀冷笑一声,道:“我说他为什么第一次在私下场合跟你吃饭就舍得暴露初成章这手关键底牌,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是打了好一手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