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奶粉钱
  崔家姐弟之间并不和睦,这在偌大一个辽源市的上层圈子里已经是一个不公开的秘密,但无论是崔静宸也好还是崔哲也罢,起码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和气的样子,然而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公然拆台,这便无异于是当众撕破脸了,伴随着崔哲加价一块钱的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窃私语,而崔静宸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会来上这么一手,我注意到她脸色微微一变,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中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只是一瞬间之后,这位崔家大小姐的脸色便恢复如常。
  “有意思,有意思。”
  陈铜雀微微眯起双眼,玩味道:“本来还以为这个慈善晚宴会无聊透顶,没想到却正好赶上一出姐弟相残的大戏,总算是不虚此行。”
  “崔哲这一手的确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崔静宸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更何况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
  我目光紧紧盯着被季雪婷一双看似纤弱胳膊挽着的燕南归,笃定道:“不管他们两个是相互利用也好,还是单纯的盟友关系也罢,反正我觉得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一块钱虽少,却也算是抛砖引玉,只是没想到像崔家大少这样的青年才俊竟然如此吝啬。”
  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话音刚落,燕南归便站了出来,他先是不着痕迹的挖苦了崔哲一句,然后朗声道:“我出六千块。”
  崔哲冷笑一声,似乎是完全不在乎燕南归的讽刺,语气平淡道:“六千零一。”
  又是只加了一块钱,如果说之前还可能像燕南归所说的那样,崔哲真的只是为了捧家姐的场而抛砖引玉的话,这么这回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崔家大少是铁了心要来砸场子的了。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个崔哲可倒好,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人家留啊。”
  陈铜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个死对头,还真是一条疯狗。”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可以被自己利用的人,要么就是敌人,既然燕南归摆明了要为崔静宸出头,你觉得那位崔家大少爷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我摇了摇头,平心而论,燕南归已经是做得算是滴水不漏了,虽然暗暗嘲讽了崔哲一句,但这也是为了向在场所有人传递一个他和崔静宸是同一阵营的信号,而且他也算给了崔哲一个所谓抛砖引玉的台阶下,然而可惜的是,燕南归终究还是错误估计了这位崔家大少爷不依不饶的程度。
  仅仅是沉默了片刻,燕南归皱了皱眉,然后把价格加到了七千块,而崔哲又是只加了一块钱,就这样你来我往,转眼间起拍价就翻了一倍,而其他人也没有搀和进来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我甚至可以肯定,不管今晚这对姐弟之间明争暗斗的结果如何,总之事后肯定会拿来成为茶余饭后所津津乐道的谈资就是了。
  最终的结果,当从崔哲嘴里喊出一万五千零一块的时候,燕南归一脸平静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放弃,主持人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四周一眼,在确定没有人继续出价以后,他轻轻敲了一下小锤子道:“一万五千零一块,第一次……”
  “啧啧,有钱的人派头就是不一样,那可是一万五千块啊,我就算累死累活还要不吃不喝的话,起码也要攒三年,人家一张嘴就跟玩似的。”
  我叹息了一声,要知道我从湘云买的那栋房子也就两万多点,为此还欠着杜宝安一屁股债,虽然姜家也同样财大气粗,可那终归不是自己的钱,所以我现在还是靠着自己那点死工资过日子,好在姜雨薇宽容大度不需要我上交,否则我连日常的交际应酬都得紧巴巴的。
  “我看你啊,就是穷怕了。”
  陈铜雀呵呵一笑,然后摇了摇头道:“其实一万五也不算亏,现在鸡血石的价格一直在上涨,而且虽然名不见经传,但这对印章也是清代的玩意,假如放到我店里拿去卖的话,多了不敢说,两万五千块钱左右还是能卖出去的。”
  “真的?”
  我有些讶异的看了陈铜雀一眼,当然我并不是对他这番话表示怀疑,而是惊讶于那么一对看上去脏兮兮的小东西居然值这么多钱,但不管怎么说,我这位结拜大哥到底也是在燕西古玩城开了几家店的大老板,更何况还有福伯这样的考古界泰斗级人物坐镇,以陈铜雀对目前市场行情的了解,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不是信口雌黄,正巧主持人刚刚喊完第二次准备第三次落锤,我连忙举起手来道:“等等!”
  “这位先生,您是打算要出价吗?”
  主持人刚要落下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不过脸上却是一种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毕竟他的本职工作还是一位专业拍卖师,要知道干他们这一行可都是有提成的,虽然说这是一场慈善拍卖,但那也只是省去了拍卖行的佣金和手续费,该落到他个人口袋里的却一分都不会少,所以对他而言最终的拍卖价格肯定是越高越好。
  迎着一众人各色的目光,我微微一笑,然后不紧不慢道:“我出两万。”
  整个会场内寂静了片刻,然后一片哗然。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如果说之前燕南归一千一千的加已经足够赚人眼球的话,那我一下子把价格又提高了五千则更加疯狂。
  “咳咳……”
  陈铜雀似乎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加价,而且一加居然还那么多,他一口红酒直接就呛在了嗓子里,等好不容易把气顺过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无奈道:“你小子……想钱想疯了?”
  “欠了一屁股外债,现在又多了两个儿子,我当然要赚点奶粉钱。”
  我呵呵一笑,然后便不着痕迹的把目光投到了季雪婷那边。
  与崔静宸和燕南归的惊讶不同。
  与崔哲和谢文媛的阴沉也不同。
  这位曾经高中时的校花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眼神中不再是之前的高高在上,而是一种我从未看见过的迷茫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