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成章的提醒
  自打我到坎杖子乡任职以来,尤其是在当上乡长之后,我平常就没少往下面的各个村子跑,所以对民生这项工作的困难程度也非常了解,奈何乡政府财政资金有限,在没有上级支持的情况下,我顶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给困难户送点慰问品什么的,至于危房改造这种需要大量人力财力的工程,说实话我的确是有心无力,然而这并不就代表我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蔡公民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不是我们乡有个四海矿业嘛,毕竟是刚投产不久,我前两天就抽空过去看了看,然后我发现汉白玉这个东西无论是在开采还是在生产过程中都会产生很多伴生石和废料,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拿来废物利用一下。”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如果用这些石头和废料来盖房子的话,起码坚固程度是毋庸置疑的,只需要在内外墙用水泥和涂料粉刷一下即可,就算是加上窗户和房梁所需要的玻璃木材在内,成本也绝不会高到哪里去,至于人工费用,反正大家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事,用不着从外面请人,我觉得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切实解决我们乡危房改造的问题,还能为四海矿业节约一笔可观的处理费用,这也能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吧?”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蔡公民眼睛一亮,他一脸赞许的看着我道:“我说武常思,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小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连这种鬼点子都能想得出来?”
  “嘿嘿,这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嘛。”
  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先跟县民政局那头碰一下,等算完了每栋房子的最终成本之后再一起去找你汇报的,正好今天你来又恰好问起了这个事,所以我就干脆直说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回头你形成一个方案给我,我亲自去找民政那边谈,如果成效不错的话,我看倒是可以向周边几个乡推广一下,至于再远一点的就算了,运输成本太高,不划算。”
  蔡公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因为如释重负的缘故,感觉他整个人都变轻松了不少。
  走马观花的在各村走了一圈,蔡公民也算是对坎杖子乡目前的民生情况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等中午回来之后,尽管我再三挽留他吃完饭再走,但这位县委书记还是婉言谢绝了。
  蔡公民走后不久,初成章就打来了电话,光听语气就知道他现在情绪很沮丧,不过这也没办法,其实在官场上混本来就是一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情,我只能说他这样做本身并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衡量,充其量也就是倒霉了点。
  “常思,我看我那两万块钱算是彻底白花了。”
  初成章轻轻叹息道:“你都不知道,蔡书记这回可是动了真怒,我在他屋里直接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估计现在别说是接我们县委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就能保住目前的职位就是烧高香了。”
  “其实要我说吧,你也用不着这么沮丧,俗话说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就算是暂时不被重用,以你的本事,那还不早晚都会有一鸣惊人那一天?”
  我先是不轻不重的恭维了初成章两句,这才安慰道:“更何况你现在消沉还早了点,刚才蔡书记来我们乡调研危房改造工作的时候我也试探着帮你问了问,他老人家也跟我说了,生气是确实很生气,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再说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说看在你多年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份上,倒是不介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当真?”
  电话那头的初成章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走调道:“常思,你不会是看我情绪低落,所以才故意说这些来安慰我的吧?”
  “这话让你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可是蔡书记原封不动的原话,所以你就安心的在家呆两天吧,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我呵呵一笑,其实在我心底,初成章对我而言并不是一个特别亲近的人,顶多也就算是关系一般般的朋友,但在官场上混,人脉这东西本身就是多多益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到谁,况且初成章虽然论起官职没有薛翰林和张鹤城那么高,但他的身份毕竟还是非常特殊,大家虽然都是在领导下面干活的,可一旦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他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资料,所以在我看来要和这位湘云县第一笔杆子处好关系还是非常必要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蔡公民之所以愿意放过初成章,这其中应该不只是念旧情那么简单,毕竟这位湘云县第一笔杆子可是他自己的贴身秘书,而以当初在市委大院蔡公民把我蒙在鼓里让我给市委书记去送十万块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底子绝不会干净到哪里去,由此可见初成章这么多年下来肯定替他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以这位老狐狸的小心谨慎,他自然是会防着初成章破罐子破摔进而逼急了狗急跳墙的。
  “有你这句话,我这心总算是可以踏踏实实的放回肚子里了。”
  电话那头的初成章明显是长出了一口气,不过顿了顿,他语气沉重道:“常思,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你说。”我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初成章要说的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怀疑赵县长这次是故意的。”
  初成章先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顿了顿,然后解释道:“其实严格来说这样表述并不准确,我的意思是,赵县长应该是明知道他这样做会让蔡书记对我产生怀疑,但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还是这样做了。”
  “你这么说,还的确是很有可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之前我也有这样的猜测,但在潜意识里,我并不想以最大恶意的态度去揣测赵靖川,然而从初成章嘴里听到这些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因为这位湘云县长本身也许就是在利用我们也说不定。
  “总之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既然出了我这件事,你都得防着点。”
  初成章提醒道:“万一他对你也会过河拆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