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楼璃的试探
  独孤楼璃虽然近两年都几乎是在西部,但对于辽源市发生的事想必也是有所耳闻,在听到我提出的条件之后,他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而是十分干脆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并不需要刻意挑明,毕竟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在官场上的人脉是不能忽视的瓶颈和短板,独孤楼璃想办这个青年俱乐部的目的很简单,无非也就是整合资源形成一股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强大合力,既然他有团市委副书记这样的便利条件,而我身边又围绕着包括姜家兄妹和黄少风等这些极具号召力的人物,所以我们双方的合作就成了水到渠成,至于崔家,反正我也算是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无论是崔家和姜家的矛盾也好,还是我和崔哲之间的个人恩怨也罢,我提出那样一个条件都无可厚非,而独孤楼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等饭菜上齐之后,先是把服务员支开,独孤楼璃瞥了我一眼,问道:“常思,你跟我说说前一阵你往省里调的事没办成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当初没打电话问你就是想等你主动告诉我缘由,可是等到今天你也没跟我说过哪怕任何只言片语,由此可见事情的确不小,否则依着你的性格不可能这样把我当外人,你的本意我知道,是怕我离着太远不忍心给我添麻烦,可你总这么憋着,我反而是怕你不拿我当朋友。”
  “楼璃,不是不拿你当朋友,而是怕把你拉下水。”
  我摇了摇头,给独孤楼璃倒上一杯五粮液,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从西部归来衣锦还乡,只要不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误,独孤楼璃的政治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就算再不济,要熬到蔡公民那个级数成为一个县的封疆大吏也不成任何问题,按理说这样一个人物我应该尽早拉进自己的阵营,可也正是因为把他当朋友,所以我才迟迟没有表露这样的心思。
  说到底,独孤楼璃和杜氏兄弟以及陈铜雀不同,和黄少风也不同,他背后毕竟还有一个独孤家族,还有一个对他寄予厚望的爷爷,否则当初那位独孤家族的现任家主也不会点名见我,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并不愿意让他冒然介入我和崔哲之间的恩怨,要知道大家族之间的争斗本身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样做很容易把整个独孤家族也牵扯进来,况且还有一个独孤秋水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所以对于独孤楼璃这个朋友,我一直都是抱着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心态,能互相照顾一下帮点小忙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奢求太多。
  独孤楼璃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是你不想把我拉下水,起码也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我可以不帮你的忙,但帮你出谋划策总还是可以的吧?”
  “行了行了,就那点破事,都是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不能说的?还犯得着这样遮遮掩掩?楼璃说的对,你这样看起来是挺地道,实际上是忒不把人当兄弟,得,你要不好意思开口,那我替你说。”
  方浩端起一杯五粮液一饮而尽,咂摸咂摸嘴,他对着独孤楼璃解释道:“是这么回事,本来常思兄弟已经准备调到省里一个……一个也不管国企资产的什么地方,结果人家省里来人进行审核的时候,那个叫林长清的组织部长往他档案里塞了一张伪造的处分决定,事后还诬陷说是那个县里原来被抓的纪委书记干的,你说这人是不是忒无耻了点?嘿嘿,谁能想到更无耻的还在后面,这老小子仗着自己知道人家县委书记的把柄,还舔着个逼脸以此来要挟常思兄弟,我就纳了个闷了,你们上级的领导都是瞎了眼了吗,怎么这种人都能当上干部?”
  “这件事我虽然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猫腻。”
  独孤楼璃没有回答方浩那个无聊的问题,而是低声问我道:“你真打算就这么放过林长清了?”
  “不放不行啊,好歹蔡书记也算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从私底下的调查来看,林长清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张鹤城,邵春江,甚至是对我一直照顾有加的薛翰林,这些人八成都有把柄在他手里,如果是平常还好说,以姜家的能量想压下这些事来不难,可现在毕竟有崔家在一旁虎视眈眈,崔哲这小子更不用说,既然是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人脉,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又给方浩倒上一杯酒,叹息道:“说到底,我以前还是太小瞧林长清了,知道他为什么敢针对我却不把手里掌握的这些把柄交给崔哲吗?因为这是一道护身符,不仅是崔哲舍不得把他当成谷晋鹏那样随时可以丢掉的弃子,就是我也会因此而投鼠忌器,什么叫人性的弱点,什么叫利用和存在的价值,想必在当初准备往我档案里做手脚的时候,他恐怕就把这些都考虑到了,楼璃,不怕你笑话,其实以我的性格很少服人,但对于林长清这个人,我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么可怕?”
  独孤楼璃倒抽了一口凉气,正色道:“常思,听我一句劝,对于这种人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他会更加有恃无恐,无非就是一个县委书记和几个副县级领导干部而已,你要是真下不了这个决心,那这件事我就替你来办,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你头上。”
  “那可不行。”
  我断然拒绝道:“我武常思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也承认上位者大多数都是表面君子,所谓讲义气都是表面上做给别人看的,但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我办不到。”
  “理解。”
  独孤楼璃苦笑道:“其实我也知道,如果真要是同意我的办法,你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武常思了。”
  “知道你还问?”
  我摇了摇头,瞥了一眼独孤楼璃,我最后轻声叹息道:“试探我也要有个限度……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