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处走
  女人唯一的不变就是善变。
  这个道理我虽然懂,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一种不真实的荒谬错觉。
  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所以我对于为人父母的感受还是有一定的理解,谢文媛的孩子虽然没有生下来,可是被崔哲逼得打掉不说,回过头来她还死皮赖脸的去对人家百依百顺,这就让我非常想不通了。
  面对我的质问,谢文媛颇为深情的看了崔哲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对我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阿哲说他想看看你被我耍了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所以我就把你约出来了。”
  “是么?”
  我冷笑一声道:“谢文媛,看来我还是把你想的太高尚了。”
  “高尚?”
  谢文媛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她面露不屑的冷笑道:“如果你是指孩子的事情,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浪费口舌,阿哲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反正我们还年轻,大不了再生就是了。”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有些怜悯的看了看谢文媛,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事情已经是这个结果,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我干脆就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虽然由始至终我都懒得和崔哲多说一句废话,但即便是互相身为死对头,我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崔家大少在对付女人这方面的本事,只可惜在断了谢文媛这条线之后,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安排就又回到了原点。
  说到底,抛开姜家的因素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我在人脉方面实在太匮乏了,毕竟不是像崔哲那样从一开始就在市级部门,我所能接触的顶多也就是湘云县那一亩三分地上的人物而已,这就是高度和层次产生的差距。
  回到姜家之后,我并没有把和崔哲还有谢文媛见面的事情告诉姜雨薇,当然这并非是我大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而是因为没有必要,现阶段的姜家和崔家虽然看似进入了一个相对井水不犯河水的时期,但私底下的勾心斗角却一直没有停歇过,在姜家老太爷的刻意培养之下,这位注定会成为这个大家族未来掌舵人的大小姐已经逐渐开始参与到近乎所有的家族事务当中,而在经过林长清那场风波之后,即便是崔哲再不甘心,他在短时间内也必须要夹着尾巴做人,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去给姜雨薇添麻烦。
  延续之前一晚上的良好状态,在不知疲倦的折腾了姜雨薇半宿之后,我就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湘云,在一种莫名的急躁心情中等待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关于我调入市住建委的申请终于批了下来。
  跑手续,转组织关系,在湘云县和辽源市区来回折腾了好几趟,等我把个人的干部档案送到市委组织部之后,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就预料到崔哲不敢再无中生有的捣乱,但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是不免有点担惊受怕,不过在一切都办妥之后我并没有立即到市住建委去上班,而是在象征性的报个道之后就先回了一趟坎杖子。
  把车开进乡政府大院,等下了车以后,我望着再熟悉不过的院落也不免有些心生感慨,好歹也是在这里干了四五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可惜人往高处走,我对坎杖子而言终究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也许是听到的汽车的声音,从各个办公室里陆续走出来很多人,像张昊和金莉莉等人都赫然在列,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已经调离的缘故,很多人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选择了离开,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我不过也就是个曾经的领导罢了,虽然不至于人走茶凉,可是我在坎杖子这些年他们始终都在原地踏步,我也没指望他们对我会有多热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我不近人情,要知道混吃等死在乡镇一级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而且提拔使用的事也不是我说了算,实际上在我刚当上乡长的时候,我也曾经举荐过两三个人给县里面,可惜因为很多错综复杂的原因最后都石沉大海,久而久之我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在官场上混可不仅仅是凭能力那么简单。
  因为一直没有乡长的缘故,身为乡党委副书记的张昊就成了我唯一可以交接的对象,把他叫到办公室,等嘱咐完了工作之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张昊,虽然我现在给你交代工作可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你也别嫌我唠叨,坎杖子能发展到今天不容易,所以不管将来谁来当领导也好,或者是你能往上走一步也罢,我希望你都别单纯的把这个地方当跳板,至于原因,你可以理解我对这地方有感情,这话矫情是矫情了点,可我敢摸着良心跟你说,绝对是大实话。”
  “武书记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跟你保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是没问题的。”
  张昊呵呵一笑,不过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试探着问道:“你说……我要是使使劲的话,能不能接上乡长这个位置?”
  “试试看吧,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我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其实张昊说这句话也并非不是没有弦外之音,想法是好的,那就是通过他父亲的努力再加上我能帮着在领导面前说两句好话,也许他就能趁着一个群龙无首的机会当上乡长也说不定,可惜如今的坎杖子毕竟和五年之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像林长清以讹传讹说的那样和我这个“扫帚星”搭班子会走霉运,恐怕乡长的位置根本就不会空闲到现在,不过我也不忍心打击张昊,而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在张昊离开之后,我坐在办公室里一动不动的沉默了很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我才悄声无息的锁好了门。
  把钥匙放在事先跟张昊交代好的窗台花盆里,我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然后就毫不犹豫的驾车离开,只不过我并没有赶回市里,而是径直来到了湘云县城,原因无他,只因为我还有一个人必须要见。
  新任湘云县委书记,赵靖川。